托戴福成的福，容養齋重新開業成功極了，那批馬賽克墻飾更是一炮走紅，前來預訂的商家富戶簡直是快要踏破了容養齋的門檻，唯恐自己落了人后，落人笑柄。可好容易排到自己，還沒等開口，大掌柜榮興攤了攤雙手，一臉為難，“對不住您了，已經沒貨了，您要是要，得等下一批。”

“下一批？？”來者哀嚎一嗓子，幾乎要抓狂，“怎么就沒貨了？？我前頭不就來過幾個人嗎？？”

“您說的沒錯，可您知道，這批貨本來就是為了店面重新開業做的，一大半幾乎都上了咱容養齋的墻，根本沒想到要往出賣。這不，前頭秦老板說是要裝修酒樓，剩下的就全都要了，在您前頭還來過幾位，也都是空手而歸。您要是不急著用，就在我這兒登個記，等第二批貨趕出來，我頭一份兒就通知您，成不成？”

來人越發的焦急，既不甘心，可又無可奈何，在原地轉悠了半響，瞅一眼榮興拿出來的賬簿，上頭已經留了三四個名字，都是他前頭來過的。

“這么說，如今真州城里，除了秦老板，就只有你們容養齋有這東西？”

“是啊，剩下的全給秦老板了！”

“那第二批貨什么時候能趕出來？”

“這個可說不定，至少要一個月啊。”

來人瞪了瞪雙眼，吃驚道，“一個月？？怎么那么久？？”

“哎呦好我的爺，您可看看這是什么手藝，現如今就那么一位師傅會這東西，可您都趕著要，可不是就慢些么？我說這一個月，都還是跟您交了底的，前頭幾位我怕失了信譽，都沒敢實話實說。”頓了頓，榮興無奈道，“要是您嫌慢，要不這樣，您再看看，等日后咱們窯里手藝成熟了，能大批量生產了，您再來買。。”

“哎呦可別！這一個月我都覺得難熬，更何況還等你這師傅帶徒弟啊！”翻了個白眼，來人利落的從身上掏出銀錢來，順勢在賬簿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靠近榮興笑道“我可是你這容養齋的老主顧了，平日里也都常來常往的，你關照關照我，等有貨了，一定第一個通知我，成不成？”

“成！”

榮興笑瞇瞇的收了賬簿，卻將銀錢推了回去，“孫老板，這瓷片莊主還沒定價，得看出爐的成色才能決定，所以我不好收你的定金。不過您放心，我到時候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

“不收定金這哪兒成啊，要是貨到了你不通知我叫旁人捷足先登了，那我不是吃了大虧了！！”來著想了想，從懷里掏出幾錠金子來，‘啪’一聲放到了桌面上，“榮掌柜，這樣吧，不管到最后什么價錢，我都要！這五十兩金子就當是付頭款了，剩下的，來提貨的時候一并付清，就這樣！”

仿佛是怕榮興拒絕，來者邊說邊往后退，最后一個字話音落，人已經走出了店門外十米開外。榮興追出店門叫了幾聲，直到看不見來人，小眼睛忽的一瞇，將手里的金子隨意拋給了身后的小廝。

“記了賬，等時候到了派人去通知一聲！”

“是！”

小廝拿了金子，往柜臺里去了，榮興轉身拿了賬本，快步穿過大堂，到樓上廂房，榮宸安正在里頭喝茶，身邊跟著男裝的洛薇。給他看了這幾日預定馬賽克的賬本，榮興深情一肅，退了出去，洛薇歪過頭隨意看了幾眼，每個人名字后頭都寫了銀錢數字，數剛才那個人最低。一時間，洛薇倒是有些不知道說什么，感慨著搖搖頭。榮宸安見狀，隨意笑道，“出了這么好的主意，怎么，還不滿意？”

預定，限量……的確是好主意！這丫頭看人的眼光極準！

“哪有什么不滿意啊，只是不知道這是人性，還只是有錢人的共性？”

即便這東西再名貴，只要爛大街，它就是個尋常物件；

只要這東西市面稀缺，頂級富豪擁有了，其他小咖就一定千方百計的弄一個，美其名曰‘身份的象征’！

榮宸安擱了筆，略微沉思了，“你知道這東西叫什么么，叫‘欲望’。既然是欲望，該當是人的本性，不論貧富，不論貴賤，都有的。正因為人的本性，才有了貨幣，有了貨幣，才有了商業，有了商業，才有了我們這種人。”

“那你說，這本性，到底是好是壞？”

“那我倒要問問你，人有七情六欲，是好是壞？”

“當然是好啊！”眼眸一瞪，她從前最是討厭冷血無情的人！榮宸安抿了抿唇，笑的越發的開，“有句詩，不知道姑娘聽過沒有。菩提不無樹，明鏡亦非臺？”

“這是六祖慧能的詩，說的是…。”口下一頓，她忽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錯的不是本性，錯的，是人的本心。

心里頭亮堂了幾分，轉過頭狡黠的看他一眼，洛薇裝著糊涂含糊應答，不想那么快就認輸，榮宸安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也就笑著隨了她去。

重新叫來了榮興，榮宸安一面將賬本交還給他，一面吩咐店內事宜，其中有一項，便是那份預定名單頂多再加十個人，便不再接受預定。洛薇初時疑惑了一下，不過轉瞬，就轉過了彎兒。

物以稀為貴嘛，就好比姑娘嫁人，矜持矜持，總是沒錯的！

難怪人說無商不奸呢！！

佩服的看一眼榮宸安，洛薇正想打趣幾句，正巧有小廝從外頭進來，報說龍威鏢局的趙秦禾請他吃酒，約在了三湖水湘。洛薇一聽這名兒，怔了怔，想起傾國傾城的連雙月，眼眸‘嘩’的一下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