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別……千萬別上去。”天邊傳來項杰亦的聲音。

“為什么？你害怕了嗎？我和望哥擺出的是二龍出水陣，專門克制你的九洛銀河陣。”

“你看，全世界的電都斷了，塔內機關還能正常運行嗎？”

“這座塔用的是風能推動機關，根本不需要電力。”令天望反駁道。

“令天望，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沒想到，涅槃術竟然真可以破解我的九洛銀河陣。”

“電流是我們神經傳遞的介質。當我進入涅槃術的時候，生命特征就幾乎消失了，身體電流也就不存在了。你只能操控電磁波，當然沒法控制一具沒有電流的‘尸體’了。”

“我等會再來收拾你。”項杰亦對令天望惡狠狠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上塔了。”

“師父，你如果敢上塔，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望哥？”應正果回頭看向令天望。

“皇帝，你自己決定吧！上塔確實有風險。”

應正果低頭沉思的三秒，作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看著三摩塔關上的大門，令天望心中有些許忐忑。這個世界只剩下最后53分鐘了。

“你們兩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我只能除掉我心愛的師父了。”

天邊開始聚集烏云，漸漸形成一個漩渦，像是要將全世界的云彩都吸引過來。不一會兒，天空中就雷聲大作，一道明亮的閃電直勾勾地劈向三摩塔。

“不……”令天望根本沒有想到項杰亦會痛下殺手。

幾秒鐘后，天邊傳來一聲振聾發聵的雷聲，就像整個地球都要裂開一般。

“不錯，不錯。沒想到三摩塔竟然這么堅固。不過，里面的師父，已經變成烤師父了吧！哈哈哈。”項杰亦笑著，繼續發動幾萬伏高壓的閃電，不斷轟擊三摩塔。

令天望跪在地上，流下了淚水。應正果是拯救地球的唯一希望啊！

閃電轟擊了三摩塔半個小時。三摩塔外部的瓦片和墻皮，早已不知去向。項杰亦終于停手了。這個世界只剩下最后22分鐘了。

“令天望，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應正果已經不在了。你作為他的備用候選人，愿意接替他，執行我的伊甸園計劃嗎？”

“應正果寧死不屈。我也會遵守他的意愿的。”

“那你就是拒絕咯？我沒法將你變成無腦人，留著你也是個禍害。那就用閃電把你劈死吧！應正果也有個伴。”

令天望閉上雙眼，默默接受了這個“判決”。這個世界只剩下最后19分鐘了。

忽見一道金光閃過面前，光線如此之強烈，像是直對太陽的光芒。令天望用手遮住眼睛，手指間只留出一條細縫觀察光源。

“這是……特殊材料起作用了。”令天望想起三摩塔建造之時，萬源大師親自叮囑需要加入特殊建筑材料。

這種材料取自雪山，來自宇宙，像是源于另一個星際文明，凝聚著最純的薄伽梵。

“為什么我們那個時代的材料，會出現在這個沒落的年代。”項杰亦好像知道這是種什么材料，沒想到令天望還留了這么一手，把自己的計劃全打亂了。

“幸好，我還有防備……”項杰亦的態度來了個360度大轉彎，自信地說道：“這是我新研制出來的神通，專門用來打擊外星文明，看來，要提早派上用場了。來吧！天征術……”

只見空中突然憑空出現一個小黑點，正在拉扯著周圍的時空。

“這是……這是個小型黑洞。”令天望扶著眼鏡驚嘆道。

“沒錯，黑洞會吸收一切物質和能量，是所有文明的終極殺手。”

“欲望境界文明依賴于物質資源，簡單的傳統戰爭便能摧毀這種文明；有色境界文明依賴于精神和能量，精神戰爭和質能交互戰爭也能摧毀這種文明；但無色境界文明依賴于薄伽梵，黑洞真的管用嗎？”令天望托著一下眼鏡框。

“不錯，不錯。已經學會用三界來區分文明了。傳統的宇宙文明分級方式，僅僅在欲望境界的層面上對宇宙1-3級文明進行簡單的分類，能夠使用全地球資源的一級文明，和能夠使用全銀河系資源的三級文明，沒有量變到質變的實質變化。因為發明這種分類方式的人，本身就生活在欲望境界，所以只會用欲望境界的低維分類法。”

“謝謝夸獎！薄伽梵既不是物質，也不是精神和能量，而是構成以上兩種的基本單位。黑洞再厲害，也只能吸收物質和能量，對薄伽梵無能為力。”

“真的是這樣嗎？”項杰亦將黑洞靠近三摩塔。

三摩塔放出的金光開始扭曲，形成一個漩渦，統統灌入黑洞。

“黑洞已經開始吸收薄伽梵了。你看清楚！”

“不可能……為什么會這樣？”令天望摘下眼鏡驚恐地瞪大雙眼。

“哈哈哈！薄伽梵是無色境界的東西沒錯，但想要在欲望境界發揮作用，便只能將自身轉化為物質或能量。那么它就正好被黑洞捕捉了。”

“我怎么就沒想到呢……我怎么就沒想到這里會出現一個黑洞呢！”令天望雙手抓著頭發，像是要撓破頭皮。

“哈哈哈！為了統一宇宙，削平所有的無色境界文明，我研究這個問題很久了。”項杰亦吸干了三摩塔的薄伽梵后，卻突然停住不動了。

“你吃多了，撐壞了嗎？”

“沒有，我在算時間。我承諾給我師父24小時的時間，不管他死活，現在還剩最后60秒……”

“看來你還是個講信用的人。”

“畢竟他在未來是我的師父。”

“還剩40秒，時間到后，你要摧毀三摩塔嗎？”

“是的。為了防止你繼續上塔，壞我的大事……30秒。”

“你先把黑洞撤了吧！放在這怪危險的。”

“也是。”項杰亦逆向轉動黑洞，黑洞中的物質和能量歸還給了地球。

令天望看完后，環顧四周，見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便用手托著額頭，一副絕望的樣子。

“放心吧！那些薄伽梵已經轉化成其他東西了。我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想讓我放出薄伽梵，尋找偷襲我的機會。10秒。”

“看來我也該死心了，涅槃術……”令天望主動昏睡了過去。他既不想成為無腦人，也不想進入伊甸園，只想長眠在這片生長的土地上。

“五……四……三……二……一……無色境界紀元開啟……”

“等等。”三摩塔殘缺的大門緩緩打開了，里面再次放出了萬道金光，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什么？師父，你還活著？”

“皇帝！”令天望從涅槃術中驚醒，看到完好無損的應正果，激動地淚流滿面。他看見了全世界的希望。

“我明明感知到，三摩塔里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當我變成一具‘尸體’的時候，你就奈何不了我了。這是望哥剛才教給我的。”

“你這小子，這么快就學會了涅槃術。”令天望跑上去摸著應正果的腦袋，喜笑顏開。

“時勢造英雄嘛。我在塔中，見到了我最想見到的東西，心愿已了，順便領悟出了涅槃術的精髓。不管外面怎么雷電交集，對我沒有一點影響。”

“現在的你，就是明乘天了。”

“呵呵呵！即便如此，你們又能拿我怎么樣呢？”項杰亦冷笑道：“我是天，你們是螻蟻。即使你們都掌握涅槃術，我們也只不過是打成了平手。我可以動員無腦人撕碎你們。”

“徒兒，你上過三摩塔嗎？”應正果冷靜地調侃項杰亦。

“沒有，三摩塔上好玩嗎？”

“現在，就讓我來告訴你。三摩塔上發生的一切。”應正果娓娓道來。

一個小時前，應正果進入了三摩塔，經歷著張之鹿對三摩塔的描述。他終于登上了塔頂。塔頂泛著金光，竟有一個天使在等著自己，與自己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這個天使像極了李司詩。

“李……李雨宙。”應正果看著眼前這個和李司詩一模一樣的女人，問道：“你怎么在這？”

“是我。小應應。”天使開口說話了：“我沒有食言，你找到了《脈輪經》，借此，我們終于又相遇了。”

“是李司詩？”應正果以為是李雨宙故意裝成李司詩。

“對，是我。”李司詩釋然了，終于可以以真實身份面對應正果。

“那，紗帽廠后山的墓碑……”應正果覺得自己深陷時光悖論。

“遇難的人，其實是我姐姐，她叫李雨宙。非常謝謝你，可以經常去給我姐姐掃墓。”李司詩強忍悲傷，說出了這個埋藏在心中很久的秘密：“我媽為了顧全大局，把我和我姐的身份調包了。”

“為什么你非得頂替她的身份？”

“我姐姐李雨宙是搞科研出身的，在薄伽梵島背負的使命實在是太重要了，她的位置絕對不能空缺。這涉及到羅店鎮勢力對這項計劃的滲透，絕對不能讓其他人頂替這個位置。因為我們從小就在羅店鎮長大，身上聚集了大量的薄伽梵。只有攜帶足夠薄伽梵的人，才能將研究引導到正確的方向。”

“所以你就強迫自己，出國了。”應正果想起了她畢業去向登記表。

“趕往薄伽梵島的路途并不順利，被水行圣布易截下，為谷青山老師所救。”李司詩心生對谷青山的愧疚。

“去往薄伽梵島，搞著非常生疏的科研工作？你最愛的可是詩詞歌賦啊！”

“是的。”李司詩淡定地點點頭道：“興趣愛好，也僅僅只是興趣愛好。”

“你放棄了我們的過去？”應正果有些悲傷，心想自己終究還是配不上李司詩。

“總有一些東西，比愛情還要重要。”

“那你愛我過嗎？”應正果希望從她口中獲得些許安慰。

“李司詩愛過你，一直愛著你。不過，李司詩這個名字已經死了。”李司詩已經適應了李雨宙的身份，決定扮演好這個角色。

“為什么一開始就要瞞著我？”應正果皺眉問道。

“這樣，你才能安心遇到給你第三顆痣的人。”

“給我第三顆痣的人，是白瀟淇？”應正果摸著自己臉上新長的痣。

“對，你仔細想想吧！她才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應正果腦中閃過與李司詩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應正果第一次認識李司詩，是在詩歌朗誦大賽上。應正果奪得了冠軍，李司詩就是晚會現場的主持人。但是，應正果又隱約記得，有一雙清澈的眼睛一直在臺下注視著自己，獻給自己一大捧鮮花。

應正果陪伴李司詩無數次在圖書館自習，總有一個善良的女生，為他們讓出座位，明眸清澈見底。應正果陪伴李司詩無數次逛過了小吃街，總有咖啡館的天籟作為背景音樂……小湖、操場、草坪、小土坡，應正果和李司詩到過的所有承載回憶的地方，都有天籟作為背景音樂。

“為什么每一段記憶，都有這個聲音在？”應正果想起來了，風笛天使的聲音通過校園廣播，曾經充滿了整個校園。

“對了，白瀟淇當過校園廣播的主持人。這個聲音在我心中，早就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多愁善感的你，總會多看那位女生幾眼；心不在焉的你，聽到她的聲音時，總會對我愛答不理。有些人，一旦看上了，就是一輩子。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只是為了虛榮心罷了。”

應正果再次回想起2012年的那個夏天，自己初次看見的那雙明眸……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平靜的眼神中充滿了感激，說道：“我終于想清楚了。但是，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項杰亦只要驅動了九洛銀河陣，我即使是昏迷了，也會在薄伽梵的作用下自行來到這，作為宇宙的代言人，與救世主會面。”

“宇宙的代言人？這個……”應正果聽得有些云里霧里，繼續問道：“你到底是背負了一個什么使命。”

“完成薄伽梵島的宇宙通靈計劃。田易昕就是這個計劃的新任總指揮。”

“比鬼谷局還要重要？”

“鬼谷局僅僅是宇宙通靈計劃的一小部分，用來制衡地球上的其他勢力。”

“宇宙通靈計劃……和外星人接觸？”

“可以這么理解。我姐姐的專業背景就是搞科研。我們在薄伽梵島上，研究外星文明和薄伽梵。”

“真的存在外星人？”

“外星文明的存在，與我們傳統認知的存在有所不同，不一定會以生命形式存在。”

“沒有生命，哪來文明？”

“生命來源于意識，意識來源于薄伽梵。”

“我知道業瑜伽里面的薄伽梵，指的就是萬源之源，是組成萬事萬物的基本單元。萬源大師的法號就來源于此。但這講得很玄學。”

“薄伽梵是我們地球科學以外，還沒有被科學證實的東西。哲學總是先于科學發展的。我們現在科學認為，意識就是電子傳遞信息的過程。人死了，意識也就一同消失了。”

“是的，這個結論很讓人絕望。”

“但是，我們所處的宇宙，隨處都存在著暗能量。暗能量構成了能量，能量構成了微觀粒子，也就是物質。微觀世界的粒子隨時都存在質能轉換，質能轉換再加上暗能量分布不均勻，形成了粒子的無規則運動。”李司詩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哲學、科學家。

“所以，人死后的意識，會化成暗能量？”應正果一點就通：“也就是說，無色境界是真實存在的。”

“是的。我們人體可以接受宇宙中的暗能量，并儲存在意識內，在死后，將這些暗能量釋放到所生活的星球。星球周圍無色境界中的薄伽梵也隨之提升。”

“這才是文明發展的源泉？”

“是的。星球周圍薄伽梵越高，越能保持周邊星際環境的穩定，甚至可以通過薄伽梵，借助暗能量迫使光加速，與外星文明通信，或控制外星資源。這就是無色境界文明的運行方式。”

“為什么不用暗能量波傳遞信息，暗能量波的速度不比光速快嗎？”

“兩者速度都是299792458m/s。但是光子更容易被觀測。”李司詩準備考考這個自稱天才的應正果，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光速為什么是299792458m/s？”

“這？是個常數……”

“因為科學理論不究竟，只拋出很多現象，卻無法證明本質。”

“科學可以推動哲學發展，哲學也要帶動科學發展。”應正果點點頭。

“對，西方科學建立在權力斗爭、金錢利益、殖民統治的基礎上，缺少哲學內涵，容易走上彎路。其實，光速源于暗能量分布的密度。暗能量的密度均值約為10^-26千克/立方米。”

“暗能量密度越小，光速就越大？”應正果推測道。

“恰恰相反。因為暗能量產生空間負壓，所以暗能量密度越大的區域，光速就越大。高維度文明通過薄伽梵改變暗能量密度，加快通信效率。”

“那我們地球呢？”

“地球文明僅僅處在薄伽梵積累階段，不足以與外星文明通信。”

“項杰亦做的事情，對我們地球有利嗎？”應正果非常猶豫。

“每個成功的外星文明，都是以哲學主導科學發展的，進而發展出有色境界文明，乃至無色境界文明。科學主導的欲望境界文明，勢必會出現資源枯竭，生命滅絕等現象。項杰亦的發展思路，不可持續。一個機器控制下的地球，不利于薄伽梵的積累。很多宇宙文明的生命體已經在大災難中意外滅絕了，但薄伽梵還在，星球主體仍舊維持著周邊環境。生命體以靈魂的形式，繼續存在在星球上。”李司詩所處的薄伽梵島，聚集了大量地球的薄伽梵，所以才擁有與宇宙外星文明通信的能力。

“那我，就必須阻止他了。”應正果堅定了自己的立場和信心。

“小應應。來吧！給你宇宙深處傳來最強級別的薄伽梵。”李司詩身上放出萬丈光芒，深吸一口氣說道：“躍遷到無色境界吧！”

外面是項杰亦發動的閃電。應正果閉上雙眼，停止一切生命體征，接受李司詩的薄伽梵灌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