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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紅袍

  • 尺寒
  • 摧眉懶折腰
  • 7257字
  • 2021-12-03 13:04:04

很奇怪,這種血鴉明明吃的人心和眼珠,卻是個冷血動物,傷口處流出的濃血很冰涼,拿在手里也捂不熱乎,而據他所知,冷血動物是不會在夜間活動的,夜間氣溫低,越是冷血,活動起來就越遭罪,甚至不出片刻可能就會氣絕而亡,因為體內儲存的能量不能供它們在夜里肆意妄為,這也是為什么晚上提著燈籠去河邊找青蛙蛤蟆,即便伸手去抓,那些家伙也一動不動,特別是在冬天夜里。

但這些血鴉卻只在夜間出來獵食,而不是趁著白天大太陽熱身。

暫時研究不透,聆挽塵左手抓起死去的血鴉,右手持鐵棍,快速向自家宅院走去,中途遇見幾只把他當獵物的,在青年的鐵棍下都近不了身,在進臥房之前,聆挽塵做了些活絡筋骨的拳腳動作,熱了熱身子,把體溫提上去,要是帶著三更夜的寒氣鉆入被窩,估計會瞬間把沈纖驚醒。

清晨,天光微亮,寒氣未盡,院子里突然響起一道驚呼,是貼身丫鬟,聽起來被嚇得不輕,昨晚被丈夫折騰得筋疲力盡的沈纖也被吵醒,她睡得很沉,可想而知丫鬟的驚叫聲有多響亮,睜開朦朧睡眼,發現丈夫呼吸均勻,睡意正酣,不打算叫醒丈夫,自己合衣出門,貼身丫鬟就等在門外,剛見到沈纖,就緊張地一把抓住小姐的臂彎,指著柴房的門,說:“那里有怪物。”

沈纖將信將疑,問丫鬟是不是眼花了,那些血鴉雖然害人不少,但都是挑那些出門在外之人的眼珠子和心包,從不闖進宅院禍害人,聽說有幾個夜行人躲進瓦不覆頂的破廟里,逃過一劫。

丫鬟十分篤定自己沒看錯,主仆二人帶著些許膽怯走向柴房,丫鬟縮在小姐身后,沈纖小心翼翼地伸手推門,剛見著一條縫,就停下了推門的動作,叫丫鬟給她找來一根長棍,之后隔著幾米的距離,利用長棍把柴房門推開,果然見到一只全身血紅樣子滲人的怪物,就這樣躺在柴房里,一動不動,定睛細看,才發現這只血鴉的胸口有一個三指粗的血洞,死得不能再死了。

兩人大著膽子走進柴房,沈纖用長棍扒拉幾下,發現地上的血鴉毫無反應,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來,確實是死透了,想著自家那個睡意正酣的男人,沈纖大致腦補出一些故事情節,自己昨晚被折騰得半死不活,那男人還有多余的精力半夜摸出去打架。

看見是一頭死物,貼身丫鬟也正巧要燒菜,拿起菜刀想從血鴉腿上剜下一塊肉,嘴里念念有詞:“叫你禍害人,叫你掏人眼珠子,叫你吃人心,看本姑娘如何炮制你!”

來回磨了半天,連根毛都割不下來,小丫鬟想著生的割不斷,燙熟總可以了吧,燒了一鍋開水,待水沸騰后,舀水指著一個地方燙,整鍋水都燙完了,一點顏色都沒變,丫鬟又重新執刀,照著剛才澆開水燙的地方狠狠砍了下去,反彈之力震得她虎口疼,只在那處留下一道淺淺的刀印,和她的眼線差不多。

不信邪的丫鬟燒紅了一塊烙鐵,沈纖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不過她并不打算出言制止,她也很想看看這血鴉身子到底是不是水火不侵,貼身丫鬟雙手緊握燒紅的烙鐵,很謹慎,畢竟要是一個沒握穩,掉在自己腳上,那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次轉移陣地,把烙鐵印在血鴉屁股上,一陣青煙冒騰,只不過味道不怎么沁人心脾,聞不到半點肉香,反而是令人作嘔,兩個女人皺眉捂鼻,貼身丫鬟把烙鐵放進涼水里降溫,不再和那只死鴉過不去。

出了柴房,那股味道猶在鼻尖徘徊,陰魂不散,等到日上三竿吃中午飯時,床上的聆挽塵伸了一個懶腰,剛出房門,兩個女人就圍上來問他,柴房里那只死去的血鴉是不是他打死帶回家的,怎么也不知會一聲,嚇跑了丫鬟半條命。

青年大方承認,說自己要研究研究,以便找出制服這些怪物的法門,送給大涼山,也好保城中百姓安寧,三人上桌吃飯,還沒動筷子,外頭突然響起一個公鴨子般的聲音,說是皇上請女將后人進宮一敘。

如今的南陳皇帝,是個名副其實的光桿司令,手下無兵無將,現在聆挽塵是走是留,他還真攔不住。

放下筷子隨閹官進了宮,還是正陽殿,還是那張桌子,不過這次桌子上就坐了皇帝老兒一個人,聆挽塵與之相對而坐,菜比較簡單,三葷三素,鴛鴦鍋底,南陳北楚一戰后,生活水平肉眼可見地下降。

待聆挽塵坐下,愁眉苦臉的皇帝老兒端起酒杯,平舉到一半又收了回來,突然想起聆挽塵并不喝酒,與沈纖喜結連理那天,婚宴上的酒都被手下人給擋了,“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朕好為你接風洗塵。”

聆挽塵夾起一塊肉裹著菜葉涮進素鍋里,“心中有愧,無顏見皇上,剛從林霄手里接過千衛統領一職,轉眼之間便全軍覆沒,唯獨我在千萬馬蹄兵戈中僥幸活了下來,說句實在話,若非與沈纖行了夫妻之事,我可能不會再回南陳,至少不會回京都。”

皇帝老兒抿了一口酒,不溫不怒,極其淡然,“朕明白,猶記得你當初第一次進京時,就在文武百官面前向朕討要一份逍遙天地的法旨,朕當時沒給,現在寫給你,倒是顯得朕虛偽,不配為君,不過若是你還要,這頓飯后,你便可以不顧南陳的榮辱興衰。”

聆挽塵嘗了嘗味道,還不錯,“通過這次戰爭,相信你也看到了,女將后人這個名頭在有些大勢所趨面前,并不能力挽狂瀾于既倒,改變不了國運,或者說我的能力已遠遠不及先祖。”

聆挽塵說的不是客氣話,而是大實話,一個極致武夫在上千萬的軍卒交戰中,即便能把敵方將帥殺得干干凈凈,但只要敵軍抱了死志,若能依靠山水便利,確實能減少不少傷亡,可對面的北楚軍人也是吃五谷雜糧長大,不乏賢將精兵,不是草包,能利用山水便利打周旋的,往往最多只能容下十幾萬乃至幾十萬人的戰斗,這次十山塌得太突然,那片毫無文章可做的遼闊草原成了一處上好的決戰之地,除非南陳或者北楚其中一方愿意忍氣吞聲,讓敵方帶著兵馬跨過邊界線。

本來兵家講究一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要摸清彼此的底細,兩家就得互通往來,至少打個幾百年的諜戰,至于能摸清多少,雙方各憑本事,最后的結果可能是彼此半斤八兩,你摸清了我多少,我也摸清了你多少,到頭來還是得拼兵力,兵力不夠,也只是紙上空談。

以前因為拔地而起的十座山,造就了一道無人能跨越的天然屏障,南陳北楚都沒有在十山地界修筑防御工事,畢竟每隔兩百年都會從那里走出一位棟梁之才,歡迎都來不及,如何會將之攔在門外,兩千多年的光陰長河,不知道耗死了多少代帝王將相,不足十萬人的游牧部落繁衍到上億人口。

沈清出山時,南陳不過區區兩百萬人口,軍隊可能只有五六十萬,甚至不足這個數,而周邊那些也大多都是一些游牧部落或者邊陲小國,所以沈清憑借自己的極致武夫之軀,帶領南陳軍隊所向披靡,奠定了南陳萬里疆域,養出了一個龐然大物。

一根稻草看起來微不足道,幾十根也不敢言重,而當稻草數目增長到幾萬乃是幾十萬根時,就可以壓倒一頭身強體壯的駱駝。

如今的聆挽塵,與當初的十山一祖相較,弱得可憐,后面的十山人還知道自己的出處,可除了十山一祖自身外,無人知曉他來自哪里,又為何在十山扎根,又是為何要岔開十山后人進出南陳與北楚,將兩個國家的國力提拔到差不多一樣的高度。

身為十山后人的聆挽塵也想不通里面的玄機,其實兩邊的皇帝老兒在北楚的千人小隊和南陳的千衛相見時,也都猜到了為何十山人進出自己國家,會有兩百年的空窗期,只是他們也想不通這么做的根由。

直到血鴉的現世才漸漸解開這個謎團,但這些掏眼挖心的血鴉來自何方,去往何處,會在這方天地肆虐到幾時,又是受何人豢養指使,這些都是未解之謎。

今日“請”女將后人入宮,也是想問一問,畢竟聆挽塵是唯一一個從十山戰場上活下來的人,其他人要么戰死,要么被后發制人的血鴉活活掏眼挖心,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些血鴉并不是受聆挽塵驅使,要是有這么強大的助力,沒必要再與他裝腔作勢,別說是這個皇位,集齊所有血鴉之力,可以在眨眼間攻破大涼山的山門。

而之所以肯定那些血鴉是受人指使,是因為那些血鴉從不雜亂無章的圍攻搶食,一只血鴉盯上一個人,其它血鴉便不會插手,否則大涼山一干人等早就死傷殆盡了,也不擅闖民宅,就盯著無處藏身的夜行人下死口,白天見不著一只,夜晚鋪天蓋地,似乎是怕陽光,很多人想著火光的作用與陽光類似,便試著用柴火驅趕血鴉,有點效果,但甚微,更有人以肉塊為餌引誘,想用牛筋繩織網捕獲,那些血鴉看都不看一眼肉塊,只對人心和眼珠子感興趣,至于那些牛筋繩,在血鴉的爪下猶如紙糊,一撓便破。

皇帝老兒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問聆挽塵:“你可知道那些肆虐京都的血鴉出自何處,是否與你的祖地有關,它們似乎是從兩軍交戰之地飛出來的,一半去了北楚,一半禍害我南陳,你們謀劃了兩千年的局,到底是為了什么,能不能給我一句準話?”

在損兵折將百萬之后,受諸位大臣的勸諫,其實南陳皇帝是派過使者去北楚那邊和談的,且不止一次,但進了北楚的和談使者,都是有去無回,北楚那邊不管不顧,一直增兵,好像是不打下南陳不罷休,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何況他是一國之君,既然你想要玉石俱焚,那我何懼之有。

聆挽塵哪里知道這些血鴉的底細,自己在榜眼郎的家鄉外遭遇千人圍殺一事,天家官府至今都沒有給他一個交代,反倒是這皇帝老兒三番五次叫他進宮探話,本想扶植千衛,作為自己日后行走南陳的親信,沒想到會遭逢如此巨變,平了十座山,死了千萬人,現在想揪出那個策劃圍殺他的人,就更難了,雖然聆挽塵一直覺得是肖玨所為,但無憑無據,有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頹力感。

近兩千年來,他十山一脈的先祖錯開進出南陳和北楚,在兩邊勢力的眼里,這是一個局,一個養肥了就宰殺的局,就像是農人為了過年能吃口好肉,辛辛苦苦照料了豬羊幾百個日子,到了過年那天,便將養肥了的豬羊按在砧板上。

在農人還未亮出屠刀之前,圈里好吃好睡的豬,一直都把農人的伺候當作善意,心安理得的長膘。

沈清及之后的幾位女將后人,不就是喂南陳食料,助南陳長膘的農人嗎?往大了說,整個南陳就是一只豬,往小了說,南陳是一個豬圈,這片疆域上的皇親國戚、販夫走卒也是豬,而那些張開利嘴挖眼掏心的血鴉,就是女將后人手里的屠刀!

在得知北楚那支千人小隊和自家千衛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時候,南陳皇帝對以往的所有女將后人都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怒氣,特別是當血鴉肆虐京都時,這股怒氣升到了頂點,感情是把他南陳作為一個豬圈,而他這個皇帝老兒也不過是圈里一頭待宰的豬而已,可笑自己以前認為整個天下盡在掌中,天下人的生殺予奪全在自己一念之間,包括女將后人!

但當探子傳回諜報,女將后人也在兩國交戰中馬革裹尸,皇帝老兒這才打消了對女將后人的懷疑,也許,女將后人也只是別人手里的一把刀而已,只是想到那些在夜晚出來害人的血鴉,皇帝老兒心中的無力感,不比聆挽塵因周身血氣不暢,被千人圍殺而落入絕境的時候少,有了大涼山這只強有力的援手,依然對血鴉的肆虐束手無策,至今也沒想出個可保民眾回歸正常生活的法子。

聆挽塵死而復生,偷偷回到南陳,皇帝老兒心中的疑竇死灰復燃,這才擺下一場坦白宴,希望聆挽塵與他交交底。

如今他這個皇帝,金口里說出來的玉言已經不管用了,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個道理尋常百姓都懂,何況他這個天天操心天下大勢的廟堂人,太平了兩千多年的南陳,遭遇這次變故,很多藩王郡侯都在暗中扯大旗,只是如今血鴉肆虐,暫時壓住了這股暗流,一旦解決了血鴉這個禍患,各路諸侯山大王就會陸續浮出水面,以前是有百萬軍隊的震懾,沒有誰敢做那個出頭鳥,現在槍尖已被折斷,也就不存在槍打出頭鳥。

聆挽塵不知從何說起,現在把無形壁障內的十山塌平、斷鴻縣的臥龍窯、南陳北楚兩國幾乎相同的發展模式、掏眼挖心的血鴉,串在一條線上,毫無疑問,這確實是歷代先祖謀劃了近兩千年的局,至于是為血鴉養的殺豬盤,還是另有所圖,他身為十山一脈最后一人,父親從未對自己說過半句,歷代先祖的自傳上也不曾透露過半點天機。

當下無奈道:“皇上的疑惑,也正是我的日思夜想,在這件事上,我知道的,不比你知道的多。”

這次談話,聆挽塵白跑一趟,皇帝老兒一無所獲,兩人現在所能做的,就是靜待事態演變,看看血鴉的最終歸向是何處。

這段日子,大涼山那邊一直在夜里跟蹤血鴉的去向,可惜兩條腿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一對翅膀,雖然沒多大建樹,但也摸清了血鴉活動的大致時段,太陽落山到雞鳴之間。

太陽落山后,像是初秋的螞蚱,一茬接一茬地涌現,而在雞鳴前一個時辰內,又如旱天里的雷雨,還沒落到地面就揮發了。

回到自家宅院,看著房門大開的柴房,聆挽塵搖頭失笑,沈纖主仆對那具“一毛不拔”的血鴉尸體頗感興趣,聆挽塵進院時,兩人還在柴房里研究,丫鬟把血鴉胸口上的血洞撐開,忍受著濃濃的血腥味,瞇著一只眼往里看,挖人眼珠子,吃人心,長出來的肉到底與家禽市場上的雞鴨鵝有什么不同,快刀都割不破,燒紅的烙鐵也只能勉強燙出一點肉味。

看了血鴉胸口處的血洞之后,丫鬟又掰開血鴉的尖喙,這次總算是看出了一點門道,這玩意的喙中還有幾排利齒,出于好奇,丫鬟伸出食指去摩挲血鴉嘴里的牙齒,沒料到是一出悲劇,指尖的皮膚被血鴉利齒劃破,嚇得她立即松開了捏住血鴉上喙的手,驚跳起身,這種專挑人眼珠子和心包下嘴的怪物,嘴里肯定很不干凈,自己可別染上和這怪物一樣的毛病,夜里變成一個掏眼挖心的瘋女人。

說話都帶著一點哭腔:“完了,我會不會染上什么怪疾,要是晚上見到我有什么奇異舉動,小姐,你一定要離我遠遠的,如果我張牙舞爪地沖過來,你就讓姑爺把我打死吧!”

蹲在旁邊,一手壓膝,一手撐著下巴看戲的沈纖,玩心大起,舉起兩只手做鬼抓人狀,翻出白眼,“我要吃你的心,挖你的眼,讓你不得好死,去了陰曹地府也找不到投胎的路!”

配合少女特意營造出來的詭異腔調,貼身丫鬟更害怕了,擎著破皮流血的手指,在提前準備好的水盆里來回用力蕩滌,反復把手指提出水面又戳進去,直到看不見鮮血流出,才忙著去找紗布,沈纖看得樂不可支。

跑出柴房找紗布的貼身丫鬟,一眼看到立在院子中笑而不語的姑爺,臉色不是很好看,說了兩句怪話,帶些責備:“姑爺,你能不能別把小姐帶壞了,她以前不這樣的。”

小姐以前從不會與她開玩笑,都是講一些書上的大道理,如今時不時就想著捉弄她,貼身丫鬟覺得這一切都是姑爺的過錯,因為小姐是不會學其他人的。

望著火急火燎的小丫鬟,聆挽塵摸了摸鼻子,這也能怪他?他真沒教過沈纖這些,很多事情是可以無師自通的,至于沈纖有沒有從他這里偷師,天知、地知、沈纖知,反正他不知道。

沈纖走到聆挽塵身前,問了這次進宮的概況,聆挽塵一五一十地向夫人講述,有問必答,言無不盡。

之后趁著沈纖給貼身丫鬟包扎傷口的空隙,聆挽塵抓起柴房里的血鴉就往外走,提前向夫人報備過了,所以主仆二人并沒有追問。

手里抓著血鴉的青年,來到大涼山一干人等的駐地,老山主親自開門迎客,看到青年手上的血鴉,目光一凜,不愧是女將后人,他大涼山集齊眾人之力也宰不了一只,看來留園一戰,這位女將后人還留有后手。

不由長吁短嘆,南陳萬年老二的名頭,是永遠也摘不掉了。

進了屋,聆挽塵把血鴉丟下就走了,雖然同為武夫,但他與這些人確實沒什么好聊的,彼此并不熟,假熱情沒多大意義,這次把血鴉送過來,只是見這些人護衛南陳民眾太辛苦,給他們一個樣本尋找破綻,他自己研究了好幾個時辰,沒有找出血鴉身上的半個短板,本著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就只好麻煩大涼山這些武夫。

被聆挽塵嫌棄的血鴉,大涼山眾人如獲珍寶,輪流上前查看摸索,比沈纖的貼身丫鬟還要更有耐心,不過看來看去、摸來摸去,最后還是沒找出什么破綻,只是震驚于血鴉胸前的那一道劍孔,眾人找來一根筆直的細長圓棍,插入血洞,從血鴉胸口到屁股末尾,沒有絲毫拐角,一氣呵成,力道勁得可怕。

可這么些年,大涼山挑戰了女將及其后人不下幾十次,每次都沒見女將后人出過劍,據說女將沈清也并不擅長刀劍之術,創立的千衛之所以會佩一把重劍,也只是應戰爭所需。

而眼前這頭血鴉胸口處的血洞,只是一柄三尺青鋒所為,約莫有人的三指并攏那么寬,而千衛所用的重劍,和街頭武師雜耍時所使的大刀差不多一樣寬,約摸是人的一巴掌,可當刀劈,橫掃如棍,前刺如槍。

就在大涼山和天家官府苦苦冥思如何解決血鴉之禍時,皇宮里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有十人,服飾大同小異,一身喜慶,因為穿的是大紅袍鍛,這群人既沒有他國引薦的通關文牒,也沒有天家官府的印章,更沒有人看見他們是如何進的南陳,好似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站在皇宮最高處,環顧四野,品頭論足。

宮里發現這些人的蹤跡時,將之作為刺客對待,皇帝老兒下旨新招的五千禁軍將那群人團團圍住,禁軍這邊劍拔弩張,那十人卻只顧打量周圍,似乎是在找一個落腳扎根的好位置,絲毫不因五千禁軍拉到滿月的弓弩而動容。

就在禁軍統領一聲令下,五千只箭矢對著十位紅袍齊發而出,一只血鴉自高空飛掠而下,翼展竟有幾十米!雙翅帶動的氣流宛如兩道龍卷,先前只是藏于萬米高空,云端之上,所以地面的人才不易察覺,俯沖到上空幾百米處,地面突然現出一片由小及大的陰影,禁軍才反應過來。

那只體型碩大的血鴉到了十位紅袍頭頂,先是收攏雙翅,而后猛然張開,其雙翅扇起兩面大風,將五千支箭矢彈射而回,力道更勝之前,好不容易湊齊的五千禁軍,一個眨眼的功夫,死傷過半。

周圍的翹檐磚瓦,被兩道大風掀起,一陣沙石亂濺,位于禁軍后方的皇帝老兒,伸手抓住兩支朝他飛射而來的箭矢,表面不動聲色,內心之中卻是浪濤翻滾,兩支被他抓在手里的箭矢還兀自震顫不已,就像是兩條劇烈掙扎的泥鰍。

若這兩支箭矢是被大涼山弟子全力挽弓射出,越過兩百米的距離,到他手上還有如此余力,不足為奇,可依靠一雙翅膀扇起的大風彈射五千支箭,還殘留讓他都差點擋不下的力道,大涼山的最強戰力在這只血鴉面前,可能真的是連個屁都不如。

南陳的皇帝老兒,其實也是一位大涼山弟子!而且資質上乘,并非是由皇室利用特權硬塞給大涼山,而是依靠自己的慧根筋骨被大涼山長老選中,學成下山之后,就自然而然地繼承帝位,沒有經歷兄弟相殘。

位于碩大血鴉雙翅正中心的十位紅袍,安然無恙,看向那些禁軍的眼神,就像是一個人走在路上,突遇一只揚言要收過路錢的螞蟻,不是憐憫,就是純粹的瞧不起。

看著南陳的皇帝老兒竟然能赤手接下箭矢,那十位紅袍的眼中,倒是有了些許意外之色,這等“窮鄉僻壤”,能把拳腳功夫練到這種程度,不說非常難得,在這塊土地上至少是萬里挑一,矮個子里拔將軍,但在他們家鄉那里,只能做個掃地打雜的小廝,勉強混個溫飽,餓不死。

在這里,卻能當個土皇帝。

這番大動靜,自然吸引了還在京都護民的大涼山眾人,身為女將后人的聆挽塵搶先一步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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