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怺反手握著他脖子,怒目圓睜看他回:“那你呢,你的心在哪里!他們只是一個年幼的孩子父母,當時你哪怕你動一絲善心他們也有活下來的機會。你知不知道當別人合家歡的時候我的母親在哄著一個幼孩睡覺,她一邊紅著眼唱童謠一邊擦眼淚。那種感覺是你們這種每天豐衣足食,高高在上的富貴人能體會的嗎?”
簡復榮高舉著的手頓了一下,鼻息粗大如牛,抬手欲和他撕打,簡佟心掙脫開佟佳玉,吼:“滾!”
哭紅的眼瞪著談怺,帶著不可忽視的仇恨,手指用力的指著門的方向:“滾!滾出去!既然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就給我滾!”
簡佟心不知道談怺最后怎么離開的,好像是被簡佟勛揍了一拳,好像是被她捶打著推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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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坐在許久沒有回來住過的房里,看著天色逐漸暗下來,看著窗外又飄起了雪花。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清晰又細微。
她抬起無神的眼睛看著他們,靜靜的看著。
“晚飯做好了,下樓吃飯吧。”佟佳玉走到床邊,溫柔的撫摸著她背。
她身體輕顫,想到了談怺,他也喜歡摸她背,經常說:“肩這么直,腰這么細,怪不得穿裙子那么好看。”
一般他話還沒說完她就會紅了耳廓,然后嬌瞪他一眼。
“有你最愛吃的鱈魚。”看她毫無反應,佟佳玉接著說。
簡佟心直直的看著站在門邊默不作聲的簡復榮,語氣冰冷:“你們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佟佳玉的手一頓,“我……我……”
猶豫好久還是沒有聲音。
她眼神空洞的看著不知處,沒有感情的道:“你們一直不看好我和談怺,現在你們可以放心,我這一輩子都配不上他了。”
久久的沉默,簡復榮聲音蒼桑了很多,“那件事是我沒處理好,是我當時太慌才忘了報警。”
簡佟心笑,笑得猙獰,眼淚像泉水涌出,嘶吼著:“你慌,你當然慌,那可是兩條人命,鮮活的人啊。你這些年來身居高位難道就沒害怕過嗎?就不怕哪天報應來了嗎?”
她恨,恨這個家表面光鮮亮麗背后卻臟亂不堪,甚至沾滿了鮮血。她痛,痛談怺的心機。在她終于決定好好愛一個人的時候,他說他不愛她,接近她只是個陰謀。
就像是把她把真心挖出來,卻被他用刀片一刀一刀凌遲。
佟佳玉拉住她,皺著眉勸到:“佟心,不能這樣和爸爸說話。”
簡佟心甩開她的手,瞪著她:“你們就沒有一絲愧疚嗎?你們晚上怎么睡得著!”
佟佳玉被甩開,摔坐在地上,簡復榮上前擁住。
“夠了,你可以吼我,但你不該這樣和你媽媽說話。”
簡佟心看著他們情深似海的樣子苦笑。
愣住的佟佳玉紅了眼眶,整個人呆滯的不動。
“五年前,小勛突然心臟病復發,我和你爸爸打算連夜送去醫院。我坐在后面照顧小勛,你爸爸開車。他工作了一天,疲勞駕駛加上擔心小勛,一路闖了紅燈撞上了談楓一家。本欲報警,可小勛呼吸越來越困難就直接開車到醫院。后來知道車上兩死一傷,剛好那年你爸爸要升職就拜托家里走關系把這件事蓋了過去。
這些年你爸爸晚上總會夢見那晚的事,可為了不讓小勛愧疚就一直沒有提過。但沒想到報應還是來了。”
簡佟心整個人愣住,大腦里一瞬間一片空白。看著他們的的表情,試著想找出一絲破綻。
簡佟勛從小就換有心臟上的疾病,是后面他長大了積極配合治療才逐漸好轉的。五年前他是有一次突然病重,她當時剛大一,和家里鬧僵住了校。知道簡佟勛生病后,第二天就去了醫院。
她當時沒有發現他們的異常,一心想著照顧簡佟勛了。因為那次簡佟勛是真的差點就離開這個世界才記得這么清楚。
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著是阿姨的聲音:“小勛,你去哪兒,快吃晚飯了。”
屋里三人無聲對視一眼都沖了出去,簡佟現在的心臟雖然好了很多,但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不然很有可能犯病。
接下的幾天發生了很多,簡家一下子少了很多生氣,外人看來正在逐漸走向落敗。
簡佟勛心臟病復發住進了ICU,佟佳玉擔心過度病倒,簡復榮競選落選就收到了談怺發來的律師函。
曾經輝煌一時的簡家,如今也漸漸走向敗落。
簡佟心沒有過問簡復榮接下來打算怎么辦,他這次競選落選,很少再談工作的事只家和醫院兩邊跑。
晚上簡復榮從簡佟勛病房出來,腳步沉重,不知不覺間蒼老了很多。
他走到簡佟心身邊坐下,簡佟心沒看他,其實心里還是恨他的,可她也明白時間不能倒回,就算倒回了他當時可能還是會選擇逃逸。
“晚上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守著。”簡復榮看著她,輕聲說。
“不用。”她本不想和他說話。
簡復榮看著她面無表情,這些天對他也似沒看見般,能不交流就不交流。失敗感接踵而來,是作為一個父親的失敗。
“我明天會去自首。”他無力一笑,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這么久了該有個了結了。”
簡佟心有些意外,轉頭看著他。
他手撫上她肩,也不管她眼里的厭惡,慈愛的笑:“我對你們一直都有虧欠,我不希望你們覺得我是你們一輩子的污點。我這次一走就會是好幾年,以后你就做你喜歡的事,有空多回家陪陪媽媽,她有些要強但怕一個呆著這些年家里就只有張姨陪著她。小勛身體情況不好,如果可以帶他出國散散心,告訴他五年前是爸爸的錯,和他沒有關系一切后果爸爸償還,他不用愧疚。告訴他爸爸不后悔,至少他沒有在五年前離開,這就是對我最好的……”
他說了很多,也是這幾年來唯一一次簡佟心認真聽完的。他沒有提及到談怺,簡佟心也沒說,兩人難得的祥和的坐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