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續負責救援的人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后的事了。
可惜,來的太晚了。
“江北!”孟偉園沖了進來,喊道。
江北仰靠在床邊,正費力的拉拽著鎖著他手的手銬。手腕都已經破了皮,流著血,他卻仿若沒有痛覺一般,一邊費力掙扎著,一邊聲音都在顫抖的喊著:“黎夏!”
“孟偉園!?”
“孟偉園!你快看看她!你快看看黎夏!”江北慌了,徹徹底底的慌了,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的無力。
孟偉園這才看到黎夏,倒嚇了他一大跳。
黎夏靠著偌大的玻璃門,脖子上的血口子,還在不住地冒血。
人已經不行了。
孟偉園急忙沖到黎夏的面前,她耷拉著腦袋,手染了血,衣服也被鮮紅的血液染色。白色的襯衣,變得血紅。
她顫巍巍的抬起手,努力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她想把什么東西給孟偉園。
“黎夏!黎夏!你怎么樣了!?黎夏!?”
“……藥………”
“藥?什么藥?”孟偉園焦急地伸手去,試圖捂住她脖子上呼呼冒血的傷口,卻于事無補。
“………藥…………”黎夏總算把手搭在了孟偉園的手上,脫力一笑,聲音輕喃:“………鑰………鑰匙………”
那是銬著江北的手銬的鑰匙。
銀白色的一小塊,染著她的鮮血,看起來那么的刺眼。
鑰匙交到孟偉園手上那一刻,黎夏松了口氣,她看向江北,釋然地笑了,目光暖暖地看著他,握著鑰匙的手,從孟偉園手中滑落,她慢慢地閉上了眼。
嘴角上,還掛著她對他的笑容。
這場綁架案,以人質平安回來,兩個綁匪在抓捕中死去而結束。
趙以軒找到顧卿安,就就帶著自家安然無恙的媳婦趕回去了。倒是趙以軒自己,被驚的不輕。
江北則是留下來和隊友們一起處理事宜。但他自從出了綁匪窩后,狀態一直不太好,孟偉園給他簡單的處理手上傷口后,就讓他在車里好好休息。
江北獨自一人坐在車里,腦海里,卻全都是剛剛黎夏的死說話的那番景象。
黎夏把玩著手里的折疊刀,在距江北的床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大叔,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查黎子程的死因嘛,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黎子程的確不是自殺,是蓄謀。”黎夏笑著說,頗有幾分無奈的意思。
江北皺眉,手不自覺的握緊,問:“你殺的?”
“不是。”
“不過,也算是因為我,他才會失足掉進河里,大叔,你肯定知道了,黎子程他吸毒吧,黎子程吸毒,是我讓人誘導的。”黎夏對著自己的指甲吹了口氣,繼續說道。
“憑什么他黎子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我卻要像個破爛一樣,隨意丟棄,不都是親生的嗎?就因為重男輕女,就可以隨便的輕賤我了是嗎?”
“我生來就是女孩子,這是我的錯的嗎,如果不想要我,就該在我出生的時候一把掐死我!省的落得現在這樣的境地。”
“明明我也不想的,我不想這樣的……”黎夏抱著頭,緩緩的蹲了下去,口中還在低語:“明明小時候那么可愛的人,為什么長大了就不可愛了呢……”
“明明我已經很努力去討他們歡心了,可是,他們還是厭倦我,不喜歡我……”
“他們,可都是我的家人啊……”
“……黎夏……”
“大叔,”黎夏抬起沾滿淚痕的臉,說:“還記得你之前在郊外的廢棄工廠里找到我的那次嗎,梟哥他打了電話給我,讓我去找楊家那個丫頭,結果我在半路上遇到一個出租車劫匪,他對我圖謀不軌,荒郊野嶺的,我失手就殺了他,我害怕,就打了電話給梟哥,然后就碰到了張哥的那幫狗腿子,被追殺嘛,還好梟哥叫來的人來得及時,那天打傷了你,我很抱歉。”
“那天在那個地下室,救楊清雨的人,是你?”江北問。
黎夏點點頭,說:“是我,梟哥說,她知道一些關于我殺了黎子程的線索,如果讓警察發現,我的處境會很危險,所以,他不能讓楊清雨活著,那小丫頭是無辜的,我不能害了她,所以就救了她。”
“黎夏,你本性不壞,為什么會和他們這些毒販子混在一起呢,你知不知道,一不留神,你就會死在他們的手里!?”江北咬牙問道。
黎夏淡淡的笑了一下,說:“大叔,其實死一點也不可怕,而那種冰冷的親情,才是最可怕的,我和我的家人,做著彼此熟悉的陌生人,陌生人無意間傷到了你,還會說聲對不起,而你的家人,只會覺得,你就理應不介意。”
樓下傳來了動靜,嘈雜的腳步聲里混著呼喊的聲音,還有警車警笛聲。不多時還響起了槍響。黎夏頹然地看著落地窗,緩緩順著玻璃坐到了地上。
“黎夏,停手吧,不要再錯下去了。”江北痛心地說。
黎夏表情淡然,低語道:“我早就后悔不了了,大叔,我接受不了你把我親自給抓回去,但是,”
“黎夏,你要做什么!?”江北看著她不知何時伸到脖子上的刀,驚叫道。
黎夏狠狠地就劃了下去。
頸動脈立馬血流如注。
“大叔,我給你的交代。”
她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