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入了冬。
秋去冬來,大自然的更替,時光的流逝,光陰的穿梭,無時無刻都在轉動。
有些命運一旦被注定,那就真的是難以改變。
沁園里的樹木都掉光了葉,光禿禿的枝丫暴露在空氣中,沒有絲毫的裝飾和遮擋,看起來,還有些可憐。
越是深冬,天氣是越來越冷。
黎夏已經失蹤了許久,至今都還沒有任何消息。
新的一年,元旦開始。
清晨,江北起了床,才發現,窗外一片雪白。
放眼望去,地上,車上,屋上,陽臺上,樹上,入目,皆是一片雪白。
老天給大地裹上了一層雪白的冬衣。天空中,還飄著紛紛揚揚的雪花,輕盈,飄飄。
呵,下雪了啊。
他突然間想起,他高二的那個冬天,有一天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雪,路過一個公園時,一個穿著米白色羽絨服的女生,手里提著兩杯奶茶,手凍的通紅。
女孩面前坐著一個衣著單薄的小女孩。天氣嚴寒,過往的人無一不是裹著厚厚的衣裳,而小女孩身上,卻穿了件單薄的毛衣,臉凍得青紫。
女孩是顧暖晴。
她把一杯熱乎乎的奶茶塞到小女孩的手里,揉了揉她的頭,柔聲說:“快回去吧,外面冷,你穿這么少,小心感冒了。”
小女孩輕輕點了點頭,抬頭看向江北,顧暖晴這才看見了他。
在看見了他的時候,女孩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小跑向他,往他手里塞了被暖乎乎的奶茶,說:“江北,請你喝奶茶!”
那時候,他和她家,是鄰居。倆人也算相熟。
江北把奶茶握在手里,看著那個小女孩漸漸遠去的背影,說:“你認識那個人?”
“唔,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家就在這附近的,她不怎么愛說話,好像她家里人不大喜歡她的樣子,我放學回家的時候,經常看見她坐在這里。”顧暖晴和他邊走邊解釋。
可們誰也想不到吧,當年的那個小女孩,會是如今的黎夏。
那時江北或許是看她手被凍到了,心疼她,又或是別的,他把奶茶塞回了顧暖晴的手里,說:“你自己拿著暖手。”
女孩頓時笑魘如花,嬌嬌俏俏地說:“江北,以后你放學回家可不可以等我一起啊?我媽說那條小巷子不安全,可是繞大路有很遠,而且,周五我還要值日,回家路過那里的時候,都很晚了。”
“嗯,等你。”那時候的江北,心思單純,也熱心。
江北還記得,顧暖晴和她第一次見面,是在他們的學校里。那時候顧暖晴剛轉校,還忙著往學校辦理一些轉校入學手續,因為不認識路,不熟悉環境,在學校里跑了好大一圈。
那時真是盛夏,天氣也是真的熱。
顧暖晴后來沒辦法了,就在路上隨便攔了個人問路,這人啊,就是江北。
“同學,請問一下,教務處怎么走?”她有些靦腆的開口,很不自在。
學校有明制規定,在校學生一定著裝校服,于是學校里的學生清一色的白襯衫黑褲子,女生有的穿的是裙子。而顧暖晴一個轉校生,還沒拿到校服,一個大黃色的體恤,在林蔭下很是扎眼。
她本來要去教務處的,正好他也是去教務處交資料,于是,江北禮貌的說:“我正好也要去,我帶你一起過去吧。”
“好,謝謝你。”女孩笑意盈盈,像個吃到了糖的小孩那般滿足的模樣。
放元旦,江北難得休假。起床洗漱后,他定了早餐,然后在廚房里給自己磨了杯咖啡。端著咖啡出來的時候,手機正好在客廳里響了起來。
“江北,晚上出來聚餐啊,難得今天放假。”孟偉園的大嗓門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江北看著窗外茫茫的白色,淡淡地說:“沒時間,不去。”
“難得出來聚聚,別這么掃興。”孟偉園勸道。
手機振動了一下,有電話打了進來,江北看了眼手機,說:“我媽打電話進來了,掛了。”說完,不等孟偉園說話,他就掛了電話,接通了母親的電話。
“媽。”聲音清清淺淺的,難得帶了些眷戀。
“小北啊,今天放假了吧?”母親溫溫柔柔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江北緩聲說:“今天放假。”
“今天元旦,晚上回來吃頓飯吧,我好久都沒見著你了。”
“嗯,晚點我就回來。”
“好好好,那你早點回來啊,你姐今晚也回來,我做飯等著你倆。”母親言語間,多了幾分喜色。
江北啜了口咖啡,應了聲“好。”
A市的冬天,特別的冷,如果屋里沒有暖氣,那真是一種折磨。
沒多久出了太陽,雪開始融化掉,雖有暖暖的陽光,可在這寒冷的天氣里,依舊冰冷。
江北公寓的樓下,樹下一人,從頭到腳一身黑,遮得嚴嚴實實的,手里撐了把黑色的傘,一雙水剪的秋眸,靜靜地凝望著江北的窗戶。
江北現在那的。
下午,江北披了件呢子大衣,拿著圍巾就下樓去開車。
室內室外溫差大,風吹在臉上,像刮了刀子一樣,有些疼。
在樓下車庫里,安靜的車庫里,他的腳步聲很是清晰。走到車邊,江北停了下來,打開車鎖后,車子響了一聲,他卻沒有去拉車門。
他突然轉身,跟在他身后一身黑的人,猝不及防,卻也是拔腿就跑。
在江北開了車鎖卻沒拉車門上車,她就意識到他發現了自己,眉心一跳,她下意識轉身就跑,卻還是被他看到了。
身后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前面的人卻是跑的飛快。身形瘦小,速度卻是極快。
“黎夏!”江北喊了一聲,停了下來,不追了,前面的人卻是身體微頓了一下,腳步不停,很快就消失在了江北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