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風反應過來,眼神很不自然的看著步驚云,但后者卻一點感覺沒有,他認為,雄霸除非眼瞎了,否則絕不會將孔慈許配給秦霜。紀淡當然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也故意不說破,換了個話題,繼續問道。
“云師兄,小弟這邊也沒有什么好勸的,你們可以暫且回去呆一段時間,看看雄霸究竟會不會出此下策,至于明月...”紀淡回過頭看聶風,“明月在我這里又不會受了委屈,娶婆娘也要有固定流程,先是找媒婆說親,再是父母見面,鑒于我們同病相憐這道程序就免了,但下聘禮與找半仙算吉日可是不能湊活的,算起來怎么也得百日之后,所以,不用急。”
紀淡說完,兩人都沒了吃飯的心思,尤其是聶風,幽幽嘆了口氣,見時間稍晚,便告罪一聲,懷揣心事的走了出去。
莉莉婭自跑出去以后并沒有回來,紀淡也不在意,諾大的城主府還愁沒有她的位置?
在這個時代,像聶風這樣,還沒結婚就在一個床上滾來滾去的絕對是麟毛鳳角,當然,放蕩不羈的男女不算。除了俠客,大部分平民百姓還是非常傳統的,莉莉婭就算是再豪放大膽,也不會在婚前與紀淡共赴巫山。
百無聊賴的撇撇嘴,喊過丫鬟進來把餐桌收拾掉,便一頭扎進柔軟的大床上,沉睡不醒。這一宿連個夢都沒做,直到第二天一早,在公雞還沒有起床的時候,被外門一陣哭聲吵醒。紀淡昏昏沉沉醒來,揉著酸疼的太陽穴,罵罵咧咧走到門口。
一抹溫暖的朝陽,帶著五彩斑斕的霞光打在他身上,說不出的舒服,初冬的無雙城仿佛比昨日更多了些活力??杉o淡此時卻怒眉相向,后槽牙咬的嘎吱嘎吱響,無他。
只見聶風站在一顆還沒開花的梅花樹下,手里拿出一個紫色小包裹,看起來應該是給明月準備的禮物,也不知一晚的時間去哪里淘的。此刻正扭扭捏捏像個初中生似的對明月告別,告別也就算了,兩人還哭的稀里嘩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妻子在送丈夫去充軍呢。難道我堂堂城主需要靠這種方式募兵?傳出去以后老子怎么在這一帶混?
聶風見紀淡怒氣沖沖的走過來便知不好,拉著明月的手就要往小竹林里面鉆,但輕功一流的紀淡怎會讓他們跑掉?很沒素質的打斷良辰美景,喝罵道?!拔艺f你們倆大清早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不知道還以為我紀淡在棒打鴛鴦呢!能不能有點同情心,可憐可憐我這個剛當城主的人吧!娘希匹,出關不到一天,連個懶覺都不讓睡!”
聶風委屈巴巴的轉過身,哭喪著個臉,“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倒是日日有愛人相伴...可憐我遠在天下會受那相思之苦,我們到底誰可憐誰??!”
誰能想象,天下會神風堂堂主,靠風神腿神技打的敵人談虎色變的聶風,會是個愛哭鼻子的傻瓜?紀淡感覺此刻應該有神曲《一剪梅》的陪襯才能和諧。既然被吵醒,回籠覺也是睡不得,嘬著牙花子問聶風,“云師兄呢?”
“他嫌棄我倆,早就到南城門等著了?!?
“......”紀淡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別說步驚云了,但凡城主府沒有結婚的人,誰不嫌棄他倆?就連性格大大咧咧的莉莉婭都是常常對他們翻白眼。
“行了,準備好就走吧,又不是生離死別,過陣子還會再見的?!奔o淡就受不了這肉麻的膩歪,一大早讓人牙酸的不行。
聶風還準備對明月說些什么,后者嫵媚風韻的白了他一眼,輕輕推了推,示意他出了城主府再說,碰巧,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小廝,面很生,紀淡從沒見過。
來到身前對他一抱拳說道,“城主您起這么早?”
紀淡沒理會他的寒暄,直接問道,“有事?”
正所謂,人很話不多,紀淡現在把這五個字演繹的淋淋盡致,小廝尷尬的低下頭,帶著淡淡微笑,“是這樣,門外有很多城中貴族,想要求見城主?!?
紀淡暗暗點頭,這個小廝很圓滑,臉皮也很厚,是個可以提拔的好材料,只是不知些什么人一大清早就在門口等,“讓他們來前殿吧。順便告訴廚房,我餓了?!?
聶風見紀淡確實有事兒,不動聲色的一抱拳,轉身走了出去,好兄弟之間沒有說‘后會有期’這樣多余的廢話,紀淡也明白,面如春風的回了一禮便轉身走向前殿。
世事可能就是這么無常,前幾日紀淡還在暢想自己得到無雙城的一天,沒想到今天就拿在手里,看著依舊形形色色,在為新的一天做準備的丫鬟小廝們,嘴角不由浮現一抹笑意。他們紛紛對他行禮,有的歌姬甚至已經開始對紀淡拋媚眼。
在府里當丫鬟打理事物,來客人時跳個舞助興或許還可以,想上自己的床?門也沒有!
“得找個得力的管家,幫助莉莉婭將他們統一管理。”他嘴上輕輕念叨著,想起明檀對自己說,莉莉婭有一回在天塔抱著托燈侍女睡了一夜的事情,自己就渾身發毛。這性子怎么能當一城之母呢?
前殿已經不見打斗的痕跡,甚至被獨孤一方撞過的柱子也重新刷漆,打碎的桌椅板凳清一色換成新的。摸了摸金絲楠木坐騎扶手,紀淡心里感慨萬千,悠然坐下,自動有丫鬟給上茶。
這是雄霸級別的待遇。也不知,那個在他身邊的狗腿子,文丑丑怎么樣了。他有沒有叛變?有沒有看到雄霸的畢生之謎呢?
抬眼看去,發現給自己倒水的丫鬟雙手有些顫抖,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看來這句話連沒讀過書的婢女都知道。
她長的一般但身段可人,婀娜多姿的樣子與她年齡絲毫不匹配,也不知是源于獨孤鳴的開發,還是純天然形成?!安挥镁o張,我不會像獨孤家的人一樣對你的?!?
紀淡不說還好,這一說,丫鬟的手抖的更厲害了,有不少溫熱的開水撒在桌子上!這可是大忌,丫鬟嚇的趕緊跪了下去,不住的說道,“城主饒命,賤婢不是故意的...”說著,還隱隱有淚珠滴落。
紀淡心中大嘆,看來這獨孤家將他們禍害的不輕啊,就連倒水這一件小事就把她嚇成這樣。紀淡盡量用最溫柔的動作將她扶起,又用最磁性的聲音對她說道?!皼]事,不用害怕,我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可能從來沒有人對她如此溫柔過,丫鬟有些受寵若驚,竟連說話都不順暢,“賤婢...賤婢叫...叫彩霞?!?
“彩霞,不錯的名字,怎么,瞧你的樣子,以前獨孤鳴有欺負過你?”
她連忙擺手,“沒有沒有...賤婢以前是在后院做粗活的,前日...才調換過來?!?
“哦?是誰調來的你?”
“是明姥姥?!?
紀淡仿佛明白一點東西,彩霞口中的明姥姥,肯定是明鏡,這老太婆在自己閉關期間竟然兼職打理府中事物。現在自己出關,她竟然獨自一人躲進深山,也不知為何。是還在為傷了聶風而愧疚嗎?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奔o淡這么想著,心里也豁達一些,和煦的對彩霞說道,“彩霞,以后前殿就歸你主管吧,不用害怕,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彩霞從一個小小雜役瞬間變成前殿主管,這是職員邁向部門經理的進階,頓時喜出望外,眼睛里的淚水還沒干涸便被一張好看的笑臉所替代,正要下跪謝恩,紀淡一把拉住她。
“啊!...”彩霞尖叫一聲,以為紀淡大白天就要行禽獸之事,搞的紀淡老臉一紅。尷尬的輕咳兩聲,“咳咳,那個,以后你在前殿,就不用跪了,下去再準備些茶水,一會有客人要來?!?
彩霞本以為自己會一飛沖天,野雞變鳳,沒想到紀淡只是尷尬一笑便讓她繼續做活,一時間竟說不出是歡喜還是失落,應了一聲便走向屏風后面。
紀淡鬧了個大紅臉,正準備喝口清茶剿滅火熱的軀體時,外門突然有一群人呼呼啦啦走到殿前門口,為首還是剛才那個小廝,在簡單請示過后,紀淡便邀請他們進來。
他抬眼粗略一數,估計有十幾個人,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有貴族已經夠不可思議了,沒想到居然這么多家。有老有少,甚至還有婦人,這讓紀淡很摸不到頭腦,便隨意的擺擺手,“來人,賜座。”
他有權力說這兩個字,毫不客氣的講,他就是這群人的天!頓時,從屏風后面跑出好幾個頭帶青帽的小廝,一個人搬著一個椅子放在大堂中間。
眾人見新任城主如此年輕,又氣度不凡,紛紛拱手謝座,但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其中不乏起了歪心思的人,想要從紀淡這里多占些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