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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重生

是二哥和姐姐來機場接的我,手腕上還纏著紗布,傷口還沒有拆線,看到他們,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姐姐忙走過來摟著我,說:“沒事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由于娘家的房屋拆遷,父母和二哥各自在外面租住的房子,我們回到了父母租的房子里,只有兩間屋,父母住在外間,因為我要回來,在里間放置了一張小床,我就暫時住在這里。

第二天,姐姐陪我回張逸的家里拿衣服,他母親和天天在家。他母親很詫異,問我為何會回來,我把事情告訴了她,她說:“他龜兒子,怎么一個字都沒跟我說過,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我一點都不知道,他爺爺(指天天的爺爺)也是,居然都沒跟我說過?!钡?,我看她那表情,應該是知道這件事的,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不可能我回家來了,他們父子倆一個都沒跟她說過。

我不想跟她多說,便說道:“我是來拿我的衣服的?!?

“你不在家里住嗎?”

“不了,我回我媽那兒住?!?

然后姐姐陪我上樓收拾衣服,她也在后面跟著走上樓來,說:“小紅,你想開些,我會吼他龜兒子的,他不聽話,你別管他,你就在家里,我們三代人好好的過。”姐姐有點生氣:“人都差點死在XZ了,還怎么好好過?”

“喲喂,啥就死在XZ了,該不至于喲,他敢啊,這是犯法的嘛?!?

我不想再跟她爭辯,忙叫姐姐別說了,趕快收拾東西。

兒子在身后拉著我的衣服:“媽媽,你不要走嘛?!蔽叶紫聛?,摟著兒子:“天天,媽媽先去外婆家住幾天,過兩天回來看你?!彼棠堂Π烟焯炖^去:“乖孫,過來,別擋住你媽媽。”好像怕我把天天搶走似的。

回到娘家,父母也沒有多問,怕我傷心。我每天白天就坐在椅子上發呆,父親總是會找些話題跟我聊,或者講點我們小時候的事情,母親就在旁邊附和著,一到晚上很久都睡不著,那天打架的情形總是會浮現出來,有時半夜還會做噩夢,醒來之后眼淚就不自覺的往外流,然后又是好幾個小時都睡不著,這段噩夢伴隨了我近一年……女兒這時已經上高中,她在周末過來陪我待了一天,勸我跟他離婚。六天之后,手腕上拆了線,我是疤痕型皮膚,傷口扭曲著,很丑,大熱的天,我去買了一個藍色的護腕戴上。又休息了兩三天,我不想再繼續呆在家里發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人也廢了,而且身上也沒錢,我不可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要找父母要錢買生活用品吧,便想著該去找份工作。

姐姐的女兒婷婷在縣城的一家家具賣場做銷售,剛好他們要招個會計,便介紹我去面試,雖然工資不是很高,但只要有事做,能養活自己,我就滿足了。

姐姐在縣城幫我租了房子,又從家里帶了一應生活用品過來,買了米、油、各類調料、蔬菜、還有其他的一些必需品,我便在這兒住了下來,她還隔三差五的拿些蔬菜過來放在屋里。上班10多天了,我還沒有進入正式工作,每天就坐在前臺看著來往的人群,無所事事,原來的賣場主管并不放心教我實際的工作,只是讓我看著,很是無聊。這時女兒的表哥聯系我,說他們單位的房地產項目要招一位財務經理,但是項目不在本地,是在離省城300多公里外的A縣,他已經跟財務總監李總說了我的情況,問我是否愿意過去面試,于是,我到省城公司總部面試去了。

面試分面試和筆試,我已經近兩年沒有工作過,而且經歷過那件事之后,人特別憔悴,記憶力也差,對以前的那些知識感覺都忘得差不多了,還好在去面試之前,女兒她表哥已經告訴我要特別注意哪方面的知識,最好先復習一下,我這才順利過了筆試這關。后來才知道,這是李總特意交待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能面試上。

6月份,我到A縣上班,姐姐退了縣城的房子,虧了近1000塊錢。以前我只是在那家制造廠做過,從來沒有做過房地產項目的業務,不過大部份工作都是相通的,我很快進入工作狀態,雖然精神狀況還是不怎么好,但每天能讓自己有事做,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亂想,已經好很多。

項目公司只有10多個人,樓盤的銷售狀況很好,計劃在半年之后陸續交房,公司租用了一幢四層樓的民房做辦公、住宿用,地下室是廚房,包吃包住,很不錯了。我的工作很輕松,除了日常的事務處理,有時跟稅務聯系,按要求提交一些資料,客戶辦理銀行按揭這塊是專門有人負責,我只需偶爾去走訪一下,聯絡一下感情,所以工作內容并不復雜,我也做得算是得心應手。同事之間相處得也很好,項目公司的兩位領導(總經理和副總經理)喜歡釣魚,經常在周末的時候去附近的河里或水庫釣魚,有時也會帶上我們一起去,偶爾還會帶上大家去附近的景點游玩。生活過得很是舒心。

這期間,張逸有時也會打電話或是發QQ信息,問我現在在哪里,是否過得還好,跟我說他在XZ的現狀,現在開始施肥了,這幾天在割草了,蘋果快熟了之類的,說他想我,我根本不想理他,那段噩夢一直都沒過去,后來他也就不再聯系了。

在A縣的第一年春節,我沒有回家,我跟父母說是留守值班,其實根本不需要值班的。我獨自一人住在宿舍,買了一些湯圓、水餃凍在冰箱,再買了幾個方便面,這個春節便這樣過了。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個人坐在電視機前,邊看春晚邊流淚,四十多歲了,一無所有,還把日子過成了這樣……

三月的一天下午,張逸突然打電話,說他就在公司樓下,他想見我。我很意外,跑出去一看,果然是他。他背著雙肩包,站在一棵樹下,人瘦了很多。我走過去問他為何跑到這兒來,來找我什么事?他說:“沒什么事,就是想你了,過來看看你?!蔽艺f:“我不想理你,你走吧,你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瓜葛。”說完我轉身就往辦公室走。他看著我的背影,遲疑著,沒有跟過來。

晚上10點多,他再次發來信息,說他還沒吃晚飯,現在又冷又餓,身上又沒錢,在一座橋洞下面蹲著,還附了幾張照片。我于心不忍,他這么遠跑過來,我總不能看著他凍死在那兒呀,只好把他叫過來,然后出去買了方便面。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方便面,洗漱后上了床,然后講起了他這段時間的經歷。

原來,我走后,他仍然繼續去打牌,而且輸得越多打得越大,就是想要翻本,結果只會是輸得越來越多,沒有錢,他便跟附近的那些人家借錢,打欠條,許諾高利息,整條街上的人都被他借了個遍,有時是這家借了還那家,有很多到最后都還不上,許諾賣了蘋果之后歸還。就這樣那一季賣完蘋果之后還了一部份債,后來他說想要留在那兒做什么凍庫生意,他父母帶著天天便回了老家,他一個人在那兒繼續借錢打牌,債越欠越多,已經高達100多萬,那些債主因為一直收不到錢,就把他告到了警局,他是從那個地方逃跑回來了,估計現在C縣都在通緝他。

回家之后,他父母一直吼他,他也不敢呆在家里,怕別人上門要債,實際上每年春節都會有人上門要債,他便背著雙肩包,帶了幾件隨身衣物,跑了出來。出來時身上只有兩百多塊錢,每天只吃一頓面條,也不敢去住旅館,有時住橋洞,有時跑到醫院的住院部,看哪個房間有空床,就裝著是病人的家屬,在那兒對付一晚,早上天沒亮就趕快離開,有時候也會被護士趕出來,就只好在屋檐下坐一晚。他買了來A縣的車票后,身上已經沒有錢了。

盡管他做過那么多傷害我的事,盡管我到現在還是不能原諒他,但聽著他講述的這些,心里還是很難受。

第二天下班后,我問他什么時候走,我并不想留下他。他說這是他這一年多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晚,然后說了很多感謝我和對不起我的話,最后他說:“我們離婚吧,我現在欠了兩百多萬的債,我不想連累你!這些債款都是我賭博欠下的,在法律上你沒有義務幫我還?!逼鋵嵨乙苍缇妥稍冞^,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因賭博欠下的債,另一方不承擔償還義務,因為這些欠款不是用于家庭共同開支。

“離婚也可以,但兒子得歸我。”我提了要求:“你現在這種狀況,欠了那么多債,養活自己都難,你怎么有能力養兒子?!?

“兒子不能跟你,”他馬上反駁:“天天從小就是由我媽一手帶著的,可以說天天就是我媽的精神支柱,我媽因為我賭博的事,有幾次都想不開,是天天陪著她,拉著她,如果沒有天天,我媽可能早就尋死了,所以你不能帶走天天。”

我沉默了,他說的是事實。

“兒子歸我,你不用承擔任何撫養費,我欠你太多,你隨時都可以去看天天的,也可以隨時帶他去你家住幾天?!?

第三天,我們一起回到了他的家。他跟他母親說了我們回來去辦離婚的事,他媽坐在椅子上抹眼淚:“你們決定了?小紅,不離嘛,他不聽話,不爭氣,我們就當沒有他這個人,你回來嘛,回來我們一家人還是好好的過。”我沒有說話,我覺得跟她已無話可說,正是因為她的溺愛,才導致他一次次的步入現在這個局面。后來我們不知道因為什么事發生爭執,我要求兒子跟我,他說:“跟著你又怎么樣,跟著你他還是姓張,他還是我張家的孩子。”我氣憤地說:“你放心,離婚后兒子跟我,我會把他的姓改了,他跟我姓,以后他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系,他有你這種父親都是一種恥辱!”估計這話被他母親知道了,以至于有時我去接兒子都不讓我接。

我們去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辦手續的整個過程中,我一直在哭,他時不時在旁邊勸我幾句,辦手續的那個女人也在勸我:“別哭了,如果不想離就不要離了嘛?!蔽铱?,是因為40多歲了,再一次成了隨身帶著戶口本和身份證的一無所有、無家可歸的人。

結束了這段五年的婚姻,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比前欠的債還要多。

我回到了A縣繼續工作。一年多以后,這個項目已接近尾聲,又沒到清算土地增值稅的環節,工作內容越來越少,這時候我被調到集團內另一個項目公司——D縣。

D縣的項目比較大,有很多政府代建工程——政府安置房和一些政府附屬設施,所以需要經常跟政府打交道,對財務來說,主要是向政府收款。這邊的總經理是董事長的妹妹,一個很精明能干的女人,前面幾任財務經理的工作都不被她認可,聽說她每次回總部開會都會投訴財務部,我到來之后,工作上極力與她配合,從不跟她頂嘴,在政府收款方面,又盡心盡力的去協調、蹲點、最終把款項收到,我的工作很快就得到大家的認可,她回總部再沒投訴過財務。

D縣項目的工作比A縣的辛苦多了,最討厭的就是陪縣領導吃飯、喝酒,在我剛到D縣時,因為把縣長的姓弄錯了(他那個姓很復雜,那時我還不認識那個字),后來他便時時針對我(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在縣政府開會時,只要有我在,便提一次我弄錯他姓的事,惹來大家的嘲笑。一次在有縣長的飯局上,他問我:“你不是想要收款嗎?一杯酒100萬,你能喝幾杯?”那是縣上一家酒廠釀的散裝白酒,專門用于政府接待的。我看著他,不敢說話,也不想說話,是根本就不想理他,心里已經開罵了,干嘛要這樣欺負人呀?可又不敢表現出來。他一會兒又說:“這樣吧,你喝三杯,明天去財政局撥三百萬?!闭f著便倒滿了三個杯子,我看著他,眼睛里已經有了恨意,走了過去,端起杯子,說:“好,三杯就三杯,說話算話?!彼劬咭暳藵M桌人一眼,當時在座的還有我們總經理、副總一行3人,說:“你們大家都聽到的,她喝完這三杯酒,明天過來撥三百萬?!蔽叶似鸨?,一口氣喝下了那三杯白酒,迅速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大口茶水,沒過多久就感覺頭昏,胃里在翻騰,于是坐了一會假裝上衛生間溜出來,打了個出租車回到公司。

第二天確實是撥了三百萬,但這三百萬是原本就安排了要撥付的,就算我不喝那三杯酒,這筆款也是要撥,可是那種情形下,我能不喝嗎?

還有一次是集團的財務總監李總過來視察工作,公司領導也是請了縣長吃飯,但縣長那晚有其他飯局,是在同一家酒店,我和李總也要求一起參加,菜剛上桌,縣長就拿著酒壺過來了,說:“不好意思,今晚我在另一桌作陪,過來跟大家喝一杯。”坐下來后,他掃視了全桌人,我心里嘀咕,這又是要跟我過不去了。果不其然,大家喝了一杯之后,他講了一通什么,然后端起面前的分酒器,里面是倒至瓶頸位置的白酒,對著我說:“小林,你今天不是來找我簽字撥款嗎?把這杯酒喝了,明天給你劃兩百萬?!蔽铱粗挚纯蠢羁?,沒說話,縣長說:“哎,你別看李總呀,李總是集團領導,你不可能讓李總喝這個酒呀?!崩羁偪粗?,也是滿臉的無奈,卻又不好說什么。我走過去,感覺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端起那個分酒器,咕嚕咕嚕一口灌了下去,然后回到座位喝了口茶水,吃了口菜。我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因為眼淚已經哽在喉,如果一開口說話就會帶著哭腔,坐了兩分鐘,縣長還在繼續講著什么,我走出包間,下樓,趁著還能站穩,意識還有一點清醒,快步走出酒店,打個的回了公司。

我不善言辭,情商太低,遇上這種情況,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硬著頭皮把酒灌下,然后離開。

放了杯水在床頭,睡得迷迷糊糊中,電話響了,是李總:“你怎么樣?有沒有事?”

“沒事,我早就回公司休息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回酒店了,明天上午過來。“

第二天上午,我去縣政府找縣長簽字劃款,縣長在開會,守了兩個多小時才簽上,然后去財政局辦劃款手續。

在D縣工作,最怕的就是這種飯局,我喝醉過幾次,最嚴重的那次就是喝醉了躺在床上哭,心里實在難受,同宿舍的會計小妹妹急得不知所措,叫來幾個男同事,背我去醫院輸液,三個人在醫院守著我,到下半夜輸完液后又再背我回宿舍。

我很討厭這種應酬,想要換個環境工作。當初入職時簽了三年合同,雖然不到三年也可以離職,但為報答李總的知遇之恩,如果不是他在我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接納了我,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混日子,決定工作滿三年再走。因此在D縣工作一年多以后,我跟李總提出了離職,李總也知道我在這邊工作的難處,其實最主要就是酒桌上的難處,他問我是否愿意去別的項目,可以給我換個環境,或者回總部工作也可以,后來我想了一下,去別的項目也差不多,也免不了會有這些應酬,要是回總部,去省城上班,每天還得回去,往返太不方便,而且省城的消費也不低,便拒絕了。公司的總經理和這幫管理層,都不希望我離開,總經理甚至還找來董事長,勸我留下,我說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家了,每年就只能回去那么幾次,現在母親身體不太好,想要回去多陪陪她,這才同意我離職。

那段時間,母親身體確實不太好,經常頭暈,而且已經有了輕微的老年癡呆癥狀,常常對眼前剛發生的事記不住,卻能記得多年以前發生的那些小事,而且還經常把這些事情反反復復的嘮叨給我們聽。

在這家房地產公司工作的第三年,父母他們拆遷的小區已經建好,開始搬入新房,父母一套80平米的房子,二哥家一套120多平米的房子,兩套房相隔不遠,我因為沒有地方可去,只能回娘家跟父母住在一起。在我們農村,女兒嫁出去后,父母以后的遺產便都歸兒子所有,因此如果有一天我父母不在了,他們這套房子就應該歸我二哥。我為了能在這套房子里住得踏實一些、心安理得一些,就跟二哥二嫂商量,我從他們手里把父母那套房子買下來,以后如果父母不在了,這套房子就歸我,哥嫂同意按拿到房子的原價賣給我,一共10萬塊,房子的裝修款由我承擔。

工作的這三年中,我省吃儉用,還清了張逸在我二哥和姐姐那兒欠下的債,給我和女兒各買了一份商業保險,花了六、七萬裝修房子,然后花了十萬買了一輛車,當然,也花光了所有的錢。

回家后,我應聘進了附近一家制造廠做財務經理,工資比在房地產公司還高些,但工作非常辛苦,經常加班,晚上要培訓、開會,有時回家都晚上9、10點鐘了。制造廠有2000多員工,廠內分成了多個獨立核算的事業部,我負責其中兩個事業部的財務工作,制造廠的核算比房地產復雜,但這些我都能應付,和公司各部門也相處得很融洽,沒多久工作便走上了正軌。

女兒大學暑假期間,我給她報名考了駕照,她也經常過來陪我,每次她奶奶都讓她給我帶些自己種的菜,有一次因為下雨沒去摘,還把冰箱里凍的菜都拿來了,讓我覺得一點都不好意思?;貋砗蟮牡诙?,我便把房款全部付給了二嫂,當然這件事是背著父母做的,不然他們只會說以后這套房子就給我,是不會同意我拿錢出來買這套房子的。沒有了債務,感覺日子過得寬松了些,我也經常去把兒子接過來玩,每次去接之前都要給他奶奶打電話,有一年春節,我想去接兒子過來住幾天,給他奶奶打電話時,她問我:“你回來嗎?你回來住嗎?”我說:“不回,我只是去接天天,然后回我媽這兒住。”她說:“你要是不回來住的話,那他就沒有時間。”然后就掛掉了電話。這是什么意思?我連去接兒子的權利都沒有了嗎?我不想跟她爭,這個春節也就沒有跟兒子見過面。再后來,我給兒子買了一只電話手表,以后要見兒子時再也不用跟他奶奶聯系了。

這兩三年間,周末或節假日的時候,我便經常開著車帶著父母在附近的景點游玩,有時候也帶著兒子一起去,父母一直以來都是過著勤儉節約的生活,出門時很少在外面吃飯,覺得浪費,最多就是吃個豆花飯,再不然就是在出門時帶上零食和水,所以跟他們一起出門花不了多少錢。

后來,70多歲的母親身體越來越差,主要就是人暈,沒有力氣,父親帶著她去了很多地方看病,也不見好轉,我們也帶著她去了省城的大醫院檢查,只說是老年癡呆,只能回家養,靠吃藥沒有多大作用。冬天的時候,母親進食越來越少,整天都說人暈得很,吃不下,我們帶她去了縣城人民醫院,醫生要求住院治療,姐姐家離縣城比較近,于是白天姐姐在醫院照顧母親,醫院離我上班的地方有30多公里,我在下班之后開車趕過去,晚上由我在那兒陪著,早上等姐姐來了之后我再去上班,那年的元旦就是在醫院里度過的。10多天后,母親的病情還是沒有多大好轉,只是精神比之前稍好了一點,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出院回了家。

母親住院和省城看病期間的費用,都是由我出的,二哥和姐姐家人口多,負擔重,我就單身一人,也沒那么多負擔,所以也從來沒有提出要他們來分擔的話,也因此我們家的關系一直都很和諧。

母親出院后的第二年,病情越來越重,已經不怎么認識人了,只能認出父親和我們姊妹三個,吃飯也只能喝下一點稀飯,去醫院檢查,說是腎功能衰竭,肝和胃功能也不好,即多器官衰竭,醫生建議還是回家休養,多吃流食?;丶液?,母親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好每天白天坐在沙發上,我們喂她喝牛奶、喝蛋白粉、喝各種稀飯,晚上我回家后再扶她進臥室躺下。

幾個月后的一天早上,我剛去上班一個多小時,婷婷打來電話,哭著說:“幺姨,你趕快回來,外婆快不行了。”我忙跟領導請假回了家,姐姐站在床邊流淚,口里呼喚著母親,我走過去,滿眼淚花,蹲在床邊:“媽,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小紅?!蹦赣H睜開眼睛,看著我,說:“幺女,我想出去,帶我出去耍嘛?!蔽艺f:“好,你快點好起來,我帶你出去耍?!叭缓?,母親就閉上了眼睛。

這天,離母親滿79歲還差3天,我們姊妹三個在上周還商量著要給她過個80大壽,可她終究沒有挺過這三天。

辦完了母親的喪事,我和姐姐帶著父親去了一趟BJ,父親在多年以前的愿望就是:想要去BJ天安門廣場看看,想要去看看***,父親經常說:現在的社會這么好,全是***的功勞,全是共產黨的功勞。我們在天安門廣場上合影,去了***紀念堂,故宮,然后去爬了長城。趁父親身體還好,趁他還能走得動,帶他完成了這個心愿,不要等到他已經老去,想再要去盡孝時,卻已無能為力,就像母親,等到我有能力可以帶他們二老出去走走看看的時候,她身體卻已不好,連走路都困難了。

這幾年,我再沒談過對象,母親去世后,有個以前在XJ一起上班的業務員趙小龍看到我的微信朋友圈后,便時不時的發來信息聊幾句。趙小龍也是后來在陜西公司做過,辭職后就一直在陜西做經銷商。聊過一段時間之后,他就進入了主題,說想要跟我在一起,他說當年在XJ時,他就對我心存感激,但那時我是跟尹總在一起的,他只能默默的關注我,說得我莫名其妙,問他是怎么回事?他說在他剛到XJ的第一次銷售部聚餐時,尹總叫他喝酒,他那時不能喝,當時是我站起來解了圍,所以他一直都很感激我??墒沁@事我完全沒有了印象。后來到陜西后,他覺得機會來了,可又不敢找我,他覺得我跟他是屬于兩個階層的人,他配不上我。再后來我又跟張逸走在了一起,他就只能默默的祝福,他那時還問過張逸:如果有一天張逸發財了,是否還會選擇跟我在一起?張逸當時只是笑笑,沒說話,擂了他一拳?,F在我終于單身了,他也終于有機會可以向我表白了。

我跟趙小龍認識已經十七、八年了,他在我印象中,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業務員,一個很普通的朋友之類的,我從來沒想過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我把這事跟女兒講了,她勸我應該去嘗試一下,嘗試一段新的感情,徹底走出那段陰影。秋天的時候,趙小龍從陜西回來,我們見了個面,見面之后,我才真切的感覺到,我沒法跟他在一起!我對他就沒有那種感覺,就像是對著一個太熟悉的人,下不去手!

這年的暑假,我帶著兒子去學會了游泳,每個周末兒子去補課的時候,也是由我去接送。春節前張逸在外打工回來,我便不再去接送,而由他去。寒假中的一天,兒子打來電話,說想要吃肯德雞,要我請他。我開車到了地點才發現張逸也在,原來是張逸想要見我,怕我不肯出來,才叫兒子約的我。兒子帶著吃的故意走到旁邊的另一張桌子,張逸對我說,這幾年他經歷了很多,去洗過盤子,送過水,扛著一桶水一口氣爬八層樓,還去工地上搬過磚,住過冰冷的地下室,現在他已經徹底醒悟,以前的自己是多么荒唐,多么愚蠢,他是真的改好了,不再去賭。這幾年他從沒碰過別的女人,現在他在幺舅的工地上做管理,他已經真正的成熟了、懂事了,想叫我回去,想讓我給他個機會,可以彌補這些年對我的傷害。可是我對他的心已經徹底死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現在想起當時打架的情形都還心有余悸,我已經不會再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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