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還真沒發現寒昱是個小氣的神君,今日才曉得他也有吝嗇的時候。
天浴雪想著,寒昱不教滄月也無妨,待她學會了她來教滄月也是一樣。
隨寒昱進入幻境,首先聽他講了半天的口訣和要領。他說:“設幻境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只要心境控制得好了,設出來的幻境自然而然同自己幻想中的一模一樣。”
他還說:“靈力是支撐起幻境的一半力量,另一半則是最最重要的要領,那就是心境必須清凈達到預想的境界,才能設出最美的幻境。
若心有旁騖,設出的幻境必然亂七八糟,輕者幻境中會出現異象,重者心魔而生出來的東西必會在幻境中出現。”
他又語重心長的說:“設幻境也十分危險,設境者情緒不平幻境則會塌陷,設境者心存惡念,幻境中必會有妖魔鬼怪憑空出現,一旦失控,設幻境者被幻境中的妖魔鬼怪滅了皆有可能。
若能達到人境合一的境界,幻境中的萬物皆可操控,妖魔都可為己所用。”
講著,他便示范給她看。
幻境中,鬼姬突然出現,把她嚇了一跳,傻乎乎的分不清真假,正要拿出涅焰劍過去斬殺,寒昱攔住她,她這才想起鬼姬已死,眼前的這個是寒昱幻化出來的。
不時,幻境里又出現一批妖兵,同鬼姬打了起來。
先不說這幻化出來的鬼姬真的一點兒也分辨不出假來,就連那妖術都如真的鬼姬一樣厲害,那些妖兵不時就被她滅得一干二凈。
之后,鬼姬憑空消失,方才眼前的一場激烈戰斗如過眼云煙不復存在,幻境中立馬恢復太平,連半點血腥味都沒有,彷如剛才那場血戰沒發生過一般。
這足以說明,寒昱已達到人境合一的至高境界。
接下來,寒昱讓天浴雪現學現賣,“你示范一次給本殿看看。”
“是。”
天浴雪聰明伶俐,一點就通。
她依照著寒昱教她的口訣,重新設了一方幻境。
幻境中一片安詳,無任何異象發生,因她僅有千年修為,設出的幻境最多也只能撐起兩個時辰。
她學得挺快,要領掌握的十分好,因此,她還受了寒昱幾句夸獎,“你心靈學術快,首次能達到這般境界實在優秀,勤加練習,日后也定能達到本殿的這般境界。”
受了夸獎,天浴雪十分高興,也自然曉得徒弟優秀和師父的細心教導有著重要關聯,不免倒夸寒昱,“是殿下教得好。”
寒昱輕輕地勾了勾唇,似默認了。
現學現賣后,天浴雪萬分后悔自己過早展示了自己的聰明才能,現在法術已學會,寒昱在海之畔怕是住不長了。
在她思索間,見寒昱化出幻境出口,要出幻境。
此刻她的腳步控制不住,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嘴也不聽使喚地開口挽留他,“殿下不要走。”
她說完后,發覺自己這副荒唐舉動可能會令他生氣,他指定又會說“男女有別,尊卑有分”的話來排斥她,她強迫自己趕緊松開他的衣袖,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半天,勉勉強強給自己拼湊了一個借口,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浴雪……浴雪還有很多訣竅不懂,想跟殿下請教。”
說完,她費腦地使勁想,想自己接下來要跟寒昱請教什么?
她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想,若他接她的后話問起她要請教什么,她該如何答復?
可過了良久,寒昱只是淡淡地看著她,一沒接她的后話二沒問她別的問題,就用這種淡且包含意義非常的眼神望著她。
他那俊美的容顏像是覆了層魔障,神秘莫測的令人看不透他心里的所思所想,跟應了魔咒似的對他的那張臉越看越著迷,一眼淪陷,此生不換。
半晌后,天浴雪為自己找了一個蠻合理的借口,說:“殿下曾教過浴雪的那首曲子,浴雪記不大清了,今日想讓殿下再彈一遍,可否?”
寒昱默默應了。
二人所在的幻境地點正是前天晚上的那處湖邊的桃花樹下。
一男一女席地而坐,各執一把琴,蕭瑟和鳴。
琴聲兮兮,桃花灼灼,山青湖碧,美景怡人。
一首“藏念”詮釋著各自心中埋藏的情念,不可相坦,不可公眾,雖曲終人未散,但離散也不遠了。
隨著最后一道音旋落止,天浴雪手中的幻月琴琴弦突然而斷,指尖被琴弦劃破。
見此,寒昱緊張的走過去執起她的手二話不說就要割取自己身上袍子布料給她綁扎,天浴雪握住他的手,目光深究地望著他追問:“殿下緊張浴雪,見不得浴雪受半點傷,殿下對浴雪真的僅有師傅對徒弟的關愛嗎?”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天浴雪,從前她問過寒昱是否歡喜她,可寒昱從不承認。
她一度覺得是自己異想天開,可他對她的好實在是太過于好了,好到讓她不得不心生懷疑他是歡喜她的。
這是一種感覺,心與心之間的感覺。
寒昱神色亂得不成方圓,正要開口像以前那般斥責天浴雪幾句,可天浴雪似乎對他的行事作風了如指掌,開口道:“殿下若想斥責浴雪壞了尊卑之分,浴雪認。沒錯,浴雪對殿下心存非分之想確實壞了尊卑之分,枉顧常倫,可那又如何?
歡喜一個人,有錯嗎?”天浴雪卑微地問著,訴著。
寒昱:“……”
她的話真真比神兵利器還厲害,一字一句深深戳痛寒昱的心。
寒昱即沒承認自己的情,也沒接受天浴雪的愛,而是說道:“歡喜一個人本是沒錯,可若你歡喜了一個不該歡喜的人,那就是錯。
本殿肩負守護六界使命,改變不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本殿有本殿的宿命,你我終究不可能,你還是把這份情忘了得好。”
這回天浴雪怎么也沒想到寒昱不但沒有斥責她,而是在勸她。
可是,她已愛他入骨,豈是說忘就能忘得了的?
言著,寒昱仍在細心地為她綁扎手指上的口子,動作甚是溫柔。
綁扎好,他欲起身離開,天浴雪猝不及防地投進他的懷中,把他摟的死緊,淚流而下……
她哭得很傷心,胸前起起伏伏,因為僅能得到他的寵愛,聽不到他親口說他歡喜她,故而無比肝腸寸斷,彷如跌入無底深淵看不見一絲希望地難過著,悲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