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軒道:“二哥盡管救雪兒便是,我和三哥在此護法,以保萬一。”
凡是關于天浴雪的事沐風總不想假手于人,于是乎,他站出來胸有成竹一點兒也不謙讓的對寒昱道,“二哥,你告訴我用什么法子可以救小家伙,我來救。”
溟軒也有此意的看著寒昱。
此時此刻,從不曾有過為難的寒昱眼下有些難以啟齒,清冷的俊容上染了一抹奇怪的神色,道:“寒體精元你們沒有,無法代之。”
聽到“寒體精元”四個字,沐風溟軒震驚失色,許久才恍悟過來。
同時萬般可惜自己不是寒性體質,故而更不會有寒體的精元。
倘若有,以獻上精元這種事救天浴雪的舉動,就算他倆有心救,恐怕天浴雪也斷然不會接受的。
因為剛才他倆也親眼看見了天浴雪在烈火纏身的時候想靠近的人是寒昱,而不是他倆任何一個。
而精元對于每個神仙來說重要的如同元丹一般,失了精元修為會減半。
寒昱要用寒體精元救天浴雪,沐風溟軒覺得此事關乎六界安危,但若換做他們其中一個,也會和寒昱做出同樣的決定,因為六界之中天浴雪只有一個。
她是整個六界都換不來的。
而寒昱口口聲聲說自己對天浴雪只有師徒之情,可他卻愿意為她做出這么大的犧牲,他對她不是真真切切的歡喜還能是什么?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兩情相悅的兩個人終究逃不過這個劫數,命運要她和他相遇,劫數要成全他們兩個,之后的事誰能預料的到?
沐風溟軒主動給寒昱騰出位置。
寒昱快步來到天浴雪面前,天浴雪已神智不清,心中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我要殿下。
她伸手再度握住寒昱的袖擺,抬頭傾向他,中途她內心唯一一絲理智蘇醒,再度與不該有的念頭相抗衡,最終那一絲清醒的理智獲勝。
她再次松開了寒昱的衣袖,用手推他走:“殿下快走,莫要管我……”
她好似覺得自己是個渾濁物體,怕寒昱在她眼前久留,她的混賬念想愈發難以自控,對寒昱做出大不敬的事來,把她心中無比圣潔尊貴的殿下給沾染臟了一般,直攆寒昱走。
“殿下快走啊……”
寒昱豈會不知天浴雪一直都深深的歡喜著自己呢。
可在這種生死關頭她怕她燒傷他,又怕自己會再對他做出乞討給予之事,一度讓他遠離她。
“雪兒。”寒昱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感情溫柔出聲,天浴雪抬眸望著他欣然一笑,雙目含淚。
能在臨死前聽見他這樣如此親密的稱呼她,她死而無憾了。
她正備收回目光,寒昱雙手覆在她的雙肩,而后,他的唇猝不及防的貼來。
天浴雪頭腦一蒙,身邊的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寒昱帶她進了幻境。
少年唇齒間透著清涼,唇感柔軟,動作溫柔。
天浴雪保持著最后一絲僅存即逝的理智,掙脫寒昱的吻,開口問:“殿下歡喜浴雪嗎?”
她認真的望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寒昱真真不懂,她的生死在一線之間,他都對她這般了她怎還不明白他的心意,寧愿承受著莫大的痛苦耽誤解救自己的時間,問他這個問題?
寒昱不明深思了僅短短這一個問題的瞬間,天浴雪誤以為他不歡喜她,只為救她才出此下策的,眸中泛起一抹憂傷的漣漪,卑微道:“既然殿下不歡喜浴雪,還不如讓浴雪就此飛灰煙滅,從此不再受情愛煎熬。”
言畢,她要起身避離寒昱時,寒昱覆在她肩頭的手一緊,隨后一個快動作把她攬入懷中,唇緊跟而來,吻中帶著無聲的傾訴。
良久他才止了動作,雙眸凝視著她認真訴說道:“如果這些還不能證明本殿歡喜你,那么,本殿會全全相送。”
寒昱自知不給就不給,給就要給天浴雪一個最美好的過程,即便事后他會封了她的記憶……
一百年了,天浴雪終于聽到了寒昱的心里話。她開懷一笑,笑意中帶著無比歡喜和滿足,以及死而無憾。
耽誤了短短片刻的時間,她已被邪惡烈火焚得筋脈似要爆裂,表情痛苦糾結,臉頰上的汗珠滾滾而出。
見她痛苦不堪,寒昱不敢耽誤片刻解救她的時間……
……
在天浴雪徹底被解邪惡烈火焚身之后,她安然清醒過來,只為讓她在清醒之下,再次感受來自他僅對她的溫柔,他的愛,他的寵。
給她留下一個最美好的,永不再記起的過程。一個僅此一次,不會再有的過程。
……
天浴雪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與寒昱能有此朝此景。
幻境內氣氛甜蜜如斯,幻境外無比凄涼。
此刻的凡界漫天星辰,微風不燥,可在這美好的夜色下,沐風溟軒二位臉上皆掛著濃濃的失落。
他們傻呆呆地坐在一方湖邊。
今夜的沐風出奇的安靜,安靜的似乎是一具沒有仙魂的軀殼。
一貫靜雅的溟軒靜神色與雅字完全不沾邊。
“溟軒,有酒嗎?”
沐風有點酒量,但從來不會主動找誰喝酒。今夜他一心歡喜小家伙成了別人的人,心情太失落太繁重,直想找酒喝來灌醉自己,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腦補畫面。
溟軒沒有隨身帶酒的習慣,然,今夜此番此景此心情,別說沐風想借酒消愁,就連他都不知如何坦然接受,不如一醉解千愁。
神仙沒有變化不出來的東西。
溟軒變出兩壇酒扔給沐風一壇,自己一壇,開壇就飲。
沐風一口氣干了一壇,伸手向溟軒再要,溟軒又變出一壇扔給他,片刻,他一飲而盡又來要。
溟軒也同樣幾壇酒入腹卻仍清醒不醉。
有些時候,想醉怎么這么難!
九天神界的白晝是何等時長,可今夜溟軒沐風守著凡界短短幾個時辰的星夜覺得太漫長,比天界的黑夜都漫長得多,漫長的難熬。
空空的酒壇子置滿地,奈何飲酒之人仍不醉。
沐風溟軒都好似只是喝了幾大壇子清水,各自一點醉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