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然對著衛(wèi)相深深一拜,無論衛(wèi)相出于什么樣的目的肯醫(yī)治她的母親,對她來說都是大恩一件。衛(wèi)相也非矯情之人,受過她一拜之后,便開始商量將孫氏接走的日子。待日子商定妥當(dāng)之后,李錦然又道:“先生,無論最后我母親能不能治好,希望您最后告訴大家的消息都是治不好!”
衛(wèi)相一愣:“這么說,你是打算長期不見你母親了。”
李錦然見沈信也是疑惑地看向自己,道:“是,我想將自己身邊的事處理好了再接母親回來。”
衛(wèi)相也沒問她為何這樣做,卻也答應(yīng)了下來。又給她號了脈,疑惑地看向她:“你何時開始睡不好的?”
李錦然想了想,道:“有一陣子了。”
衛(wèi)相當(dāng)下大怒:“睡不好你可以讓李府的大夫開安神藥,為什么要用眠香,用眠香也就罷了,竟然用了這么大的量。你不想活,也別敗壞我的名聲。”
李錦然心下一驚,急忙問:“先生,這眠香不是對身體無害嗎?”
衛(wèi)相氣在心頭,聲音也高了幾分,渾然不似平時的清冷性子:“你莫要騙我,當(dāng)初我給你看病時,就知道你是吃了藥裝病,我不拆穿你是念在你有難言的苦衷。可你知道你所吃的那藥也會引來無窮后患,眠香就是引子!”
李錦然面色早已變得蒼白,向后退了好幾步,幸而沈信在后將她扶住,見她前所未有的害怕,以為她真的嚇著了,對著衛(wèi)相道:“她是你的病人,你何必嚇?biāo)!?
衛(wèi)相冷冷看了李錦然一眼:“我是嚇?biāo)磕愫尾粏枂査氩幌牖睿俊?
沈信與李錦然相識也有一段時間,她想不想活他自然再清楚不過,只是他也沒見過衛(wèi)相有這般生氣過,問道:“你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眠香要是再用幾天,你們就等著收尸吧。”衛(wèi)相也不再多看李錦然一眼,拿著藥箱就往梅苑門口走去。
李錦然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沖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語氣急切:“先生,我想要活,我再也不用眠香了。你給我開方子,我要把身體補(bǔ)回來。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我不能這么死了,我……”她眼神空洞無神,好像被什么人打擊到了,她只覺得心上被人刺進(jìn)了一把尖銳的刀子,她連疼都不能喊出來。
衛(wèi)相見她此時無助又可憐,嘆了一聲,又給她號了脈,從藥箱里拿出藥,囑咐她按時服用,才走了出去。沈信見她一個人站在梅苑,顯得孤苦伶仃,不由開口勸道:“小姐,縱然現(xiàn)在你的日子再苦,可總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的。”
苦盡甘來?她緊緊抱住自己的肩膀,極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簡直不能回想,從紫鵑回到梅苑后,就開始給自己點眠香。她總覺得進(jìn)來身體容易感到困乏,以為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哪里知道是紫鵑做的呢。當(dāng)初服藥時也只有紫鵑知道,所以她才會用眠香來對付自己嗎?
為什么背叛自己的人會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她寧愿這些事都是二夫人做的 ,這樣她不會覺得心痛。可是現(xiàn)在她的心好疼,疼的就像身上的肉被刀子一下一下割開一樣。
她緊緊捂住唇,背對著沈信慢慢往回走。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什么都不想再去猜。紫鵑曾對她說,要做一輩子好姐妹,可如今這個姐妹卻想要她死。
沈信見她細(xì)瘦的背影,更覺得她可憐無比。他輕輕地嘆了嘆,像自己的屋子走去。
紫鵑回來的時候,李錦然單手撐著頭不知在讀著什么書。李錦然在看書時,不喜被人打擾,因此她小心翼翼地倒了杯茶,放在李錦然的手邊,站在一旁看著李錦然讀書。
李錦然看著看著,忽然笑了出來。
紫鵑見她開心,也跟著笑了起來:“小姐,什么書這么有趣,竟然讓你笑成這樣?”
李錦然笑容滿面地看向紫鵑,將手里的書卷舉起來給她看。
紫鵑滿眼地不解:“三十六計,這有什么好看的呀。”
李錦然緊緊盯著紫鵑,一字一句道:“我正看的這一計,叫做瞞天過海。”紫鵑的每一個神情她絲毫不放過,故意慢慢道來:“《左傳》記載在春秋時期,齊姜和狐偃設(shè)計,將晉公子重耳灌醉,打發(fā)他離開齊國;無獨有偶,《隋書》也曾寫道隋朝大將賀若弼三番五次大張旗鼓地進(jìn)行換防,用來麻痹敵軍,乘敵軍掉以輕心時,率領(lǐng)大軍對陳國南徐州進(jìn)行偷襲,結(jié)果大獲全勝。這樣的勝利確實很誘人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