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的身體變得有些力氣，我從床上下來，王友良一早把手機送過來，里面有三個未接電話。

電話號碼我熟悉，回撥回去，周放接的很快，“你總算回電話了，這幾天一直……”

“怎么了？”我打斷他的話直接問。

“戴付暉的司機找到了，已經死了，死在杭州，警方認定是他殺。”

“現在線索斷了，杭州警方已經介入，我會繼續盯著。”

我沉默片刻，應了聲“好”又道：“注意安全。”

掛斷電話，我的心情壞到了極點。戴付暉死了，司機死了，他們的死和她的死有聯系嗎？

一切又陷入了僵局。

“醒了？今天感覺怎么樣？”徐宸推門進來的時候，我正站在窗口發呆。

他把早飯放在桌子上，是熬了很久的清粥，“能下床走動，看樣子好多了。”他把清粥端過來的時候，目光含笑，“家里的門鎖我讓人換了。你一個人在，不安全。”

他這樣做到底為什么？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是真的關心，還是覬覦什么？

我注目的看他，想從他的言行舉止里得到答案。這樣的注視落在他眼里，是敵意，于是他看我的眼神也變了，唇角淡淡的笑越來越淺。

“為什么？”我開口，復又追問：“故意讓我懷疑她的死和你有關，又故意對我好？”

他低頭看了一眼粥，目光微斂，“先喝粥。”他把粥遞過來。我未接，仍舊目光凜冽的看著他。

終于，他把手縮回去，把粥碗放下，近到我身前，有一股氣壓下來，我抬頭看他。四目相對，他眸子里似是閃著星光，讓人迷惑，更讓人迷惑的是接下來的話，“舍不得你死。”簡短的幾個字，卻道出了不同的味道，一改先前的溫柔，語氣輕佻，帶著挑釁。

這是他慣用的方式，讓人捉摸不透。

我在他彎身壓過來的時候，后退一步，他壞笑著，語氣較先前更加輕狂，“怎么？怕我？溫軟不是什么都不怕嗎？”我在那一秒心口徒生一口惡氣。不容思索，突然被他攬到懷里，我的心猛烈的跳動起來，思緒也跟著亂了。

我掙脫，卻被他用力遏制住。他低頭過來，鼻息相處，我別過臉去躲開。他低頭湊近我，細細的聞，我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鼻息在我的脖頸處游走，最后停在耳邊：“記住！如果你不想辦法變強，就只能受人揶揄。任何人。”他加重語氣，用力強調后三個字。話音落，有吻落在耳垂，炙熱，滾燙，仿佛瞬間灼進了心里。我驚的掙開，他在此刻松開手，目光相觸，他只淡淡的笑，仿佛無事發生，道：“來，喝粥。我一早熬的。”他把粥碗拾起來，遞給我。

粥我接了，連帶著一起做的是在身后悄悄撥通了一個電話。垂目落在粥上，應是熬了很久，已經看不出顆粒感了。粥我確實喝了，不過只喝了一口，喝完遞還給他：“涼了。”他接過粥碗也嘗了一口，眉心輕蹙：“這么熱，怎么涼？”

“我說涼，就是涼。”我放輕聲音，連語氣都軟了。

他察覺了。看到我手里拿著手機，奪過去，來電顯示——趙蘇曉。

“啪！”的一聲手機在下一秒被狠狠地砸在墻上，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絲猶疑。手機瞬間被肢解的零件散落，可見力道之大。

是真的怒了。

但力道越大，我心里的越是暢快，他越是發狠，證明他越是在意。他三番幾次想要逼我情緒崩潰，或許也是為了這份暢快吧。

我被他猛的推到墻上，肩膀被撞得生疼，那一刻他忘了我是病人，言語間不留一分客氣，“離曉曉遠點。”他逼近我，他警告我，聲音帶著戾氣，眉眼間皆是憤怒。

他的憤怒讓我確定趙蘇曉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那是他的軟肋，只要有軟肋，就不可怕。

“我不知道你懷的什么心思，但從今往后，你傷我一分，我便傷她一分。”是執拗，是對峙，是勢均力敵。

他怒目瞪著我，再未開口。

他默在那兒，目光一寸寸軟下去，似乎剛剛發火的人并非是他，待這情緒完全抽離干凈才緩緩開口，“曉曉得了白血病，這段時間在等待化療。”

我的心突然沉了，像是被巨大的石頭墜著。他背過身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總覺得那背影多了些什么，“如果哪天你看到她離死亡近了，記得告訴我。”他的語氣軟下來了，這讓我的心里驀然升起一陣愧疚。

我不應該傷害趙蘇曉吧......

縱使我有很多理由可以這樣做......

我欠她一個徐朗不是嗎？

他離開了，沒有看我，關門的聲音在我心里久久回蕩。

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