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位百戶大人
- 慢熱冷王原來又寵又蘇
- 竹子紅了
- 2588字
- 2020-09-03 09:11:27
堂中呼吸可聞。
虞青竹臉上漸漸滴下汗來,她不敢抬頭看上面那個人,聽說位置越高的人越不喜被人拒絕。但她別無選擇,今日若背上這個天大的“人情”,我的人,可就由不得自己做主,遲早歸了他了。
若非此刻危機,她真想問問青蓮,是不是她長得真的天香國色,讓這瓊華僅見一面就另眼相待?
瓊華怎么想的,她真不知道。只清楚,今日若被這位黑甲百戶帶走,詢問下來,或能還我清白。若被瓊華帶走,斷無回旋余地。只能做出選擇。
“王世子......”那道沉而舒朗的聲音響起。
“說!”瓊華的聲音帶了沉郁。“啪”折扇帶著點力道甩開。
吳輕言一喜,早就聽爹爹說過,虞家一家的假清高遲早會害了他們,這不連虞青竹都一樣,硬碰硬,惹了瓊華不痛快了。
那位錦龍衛百戶只略作抱拳,“除了世子,其他人都要帶走。”
“好大的口氣……這么多達官貴人的眷屬,都帶走,錦龍衛吃的下么……”身后吳峽延輕聲嘟囔。
敖瓊華搖著扇子微微一笑,說了句,“他吃不下……”
抬腿緩步走下樓梯,眼仁戴著點戾氣看向立在血泊中的這位百戶大人。
黑色鐵甲使他看起來極不好親近,身姿挺的像根圓木般筆直,目不斜視,渾不在乎。
這種不在乎,怎么那么令人不舒服呢。
瓊華面皮一抖,漸漸走近,停在鬼面具面前。
眉頭一皺,這人很高啊,還得仰起臉來跟他說話?
面上扯出一絲笑,抬起下巴,視線從眼底下望著,“大人高姓?”
那人又一個抱拳,聲音聽不出絲毫波瀾,“在下聞淵。”
再沒有多余的話。
“聞淵?可是海之淵?”瓊華臉上帶了絲好奇。
“是。”又是簡短到不行的話。
“哦......”折扇輕搖,云淡風輕,“本世子幼年時,有一個兄長,也是單名一個淵字,只可惜天妒英才,早早死了。”他眼仁翻轉,笑看著聞淵,“你倒與他有些像,惜字如金。”
“不敢!”鬼面具聞淵再抱拳。依舊昂然挺立。
瓊華盯著他的眼神冷下來。
他明白心里的不舒服來自哪里了。
這個人,小小的錦龍衛百戶,他不怕我。
“唰!”折扇發出一聲脆響緊緊關上,敖瓊華忽然笑了一下,扇柄伸出,觸在黑色玄甲衣上,點一點,白眼仁往上翻出,寡淡的眼看著,面上卻在笑,“給我個面子,放那位姑娘跟我走......如何?”
敖瓊華離他很近,近到似乎在耳語。在虞青竹的視野看來,頗有些詭異,瓊華公子伏在那人胸口上,干什么呢?
忽地,那尊鬼面竟轉過臉看她。她急忙收回眼光,攬緊青蓮,心口兀自砰砰跳。
一雙幽深的目,緩緩垂落眼睫看著瓊華,說道,“王世子,圣上明令禁絕毒煙膏流于世,這些琴師膽大妄為,竟敢私下販賣,此事事關重大,閣內所有人在訊問之前都有嫌疑,若放走了蛛絲馬跡,誰能在圣上面前擔責?”
瓊華倏地收回扇柄,臉上再無笑容。圣上,圣上,又拿圣上來壓我!
“.....既如此,聞百戶,你便好好當差吧,切不可辜負圣上眷寵。”敖瓊華退身一步,離的他遠遠的,甩開折扇,輕哼一聲,一臉厲色地大步往外走了。
“瓊華哥哥……”吳輕言輕喊一聲,可那藍袍身影再沒停留,徑直出大門,鉆進一沉香木馬車內,轉眼駛離。
吳峽巖小心地靠近她,低聲說道,“勿要多言,我們不會有事,兄長會處理的。這些錦龍衛不過想詐我們些錢財,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
東廠廠督吳歸的眼線遍布京城,聚華閣的動靜他不可能不知道。吳輕言松了口氣。
恐怖鬼面大人沒有絲毫動容,大手一揮,“栓人!”
手下立刻行動,清理閣內人數。兩個錦龍衛緹綺拿著繩索哐哐走到虞青竹面前,粗魯地拽過她的衣袖,眼看手腕都要露出來了。
青竹一急,往后掙脫。
男女授受不親,怎能曝露肌膚于人前?!
“干什么?!”一名緹綺吼一聲,二話不說,竟拔出腰間鞭子,啪地在空中揚起一響,往她身上甩來。
“啊......!”青蓮嚇得失了人聲,緊緊閉了眼抱住青竹,誓死準備承受這一皮鞭。
青竹攬著青蓮,咬緊牙關,微瞇起眼睛。
鞭子卻沒落下來。身后傳來略重的腳步聲,一陣涼風吹過。她略睜開眼眸。
那名百戶大人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這,伸手拽住了皮鞭,威嚴沉朗地說了句,“收起來!”
緹綺縮縮脖子,乖乖地收好鞭子,拿出繩子來。
卻被一把搶過,鬼面百戶抓住虞青竹的衣袖,利索地幾下便把她和青蓮串到了一起。
青竹低頭看著勒在衣袖外的繩子,吐出口氣。好在沒有露出肌膚。
“呀,你!竟敢!你可知我父親是誰?竟敢這么對我?”人群中,吳輕言不顧害怕叫起來,舉著一雙露出的手腕,伸到吳峽延面前哭。
白嫩的女子皮膚被繩索勒的通紅。
最可惡的是,那個錦龍衛竟然還碰到她的手!
吳峽延偷眼去瞧,見那些錦龍衛毫不理睬,栓人的栓人,該抓手的還是抓了,那位站著不動的百戶大人就這么放任手下放肆?
可他也不敢說什么啊,“你先忍著點,下人們都出去叫人了,等著吧,吃不了虧。”
吳輕言癟癟嘴,壓低聲音抽泣,卻也不敢太造次。
不多會兒,全部清理完畢。他們被拖出來,列成一長隊,沿著繩子走。胡從英臉色鐵青著走在隊伍里,去鎮撫司還要走近一個時辰,她也不覺得累,更不覺得怕了,她柔情滿滿整日思念的那個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卻盯上了虞青竹這個鄉下女人!她實在無法忍受!
她的眼牢牢盯著隊伍前頭海棠紅的身影,心口漲的滿滿的,血液流動極快。她累的不是腿,是心。
虞青竹卻實打實的累了腿和肚,“咕嚕咕嚕……”肚子里的饑餓焚腸灼胃,雙手摁在腰上,一張臉皺成一團,干什么都別餓著啊,偏偏路邊攤的吃食香味不停地往鼻子里鉆。
路上形成了這樣一種風景,路邊攤瞠目結舌地看她們,而她,虞青竹,咬牙切齒地看他們!
等她好不容易同青蓮挨到鎮撫司衙門,都近傍晚了,有氣無力地往上邁臺階,饑餓使得她眼眸垂地,并沒留意,與她擦肩而過的一扇鳴冤鼓,鼓面是新扒的人皮……
進了大門,有人撲通躺倒在地,再不愿起來,繩子上的人一同被拽倒,哀呼連連。
唯虞青竹強撐著立在余暉中,她翹首以望,高臺上正廳門口,那名黑甲百戶錦龍衛正被上官罵了個狗血淋頭,責罵他擅做主張,逮捕貴人家公子小姐,驚動文武大臣,惹皇上不開心,存心與他過不去。
他面具已摘下,但背著身,看不清臉,只覺該是個年輕人。
虞青竹冷漠地掃他們一眼,收回目光,錦龍衛的伎倆她聽爹爹說過,今日興師動眾搞這一回,引人人自危,還不是想詐我們的“孝敬”銀兩?否則路上那么長時辰怎么不見上官派人來阻止?定是朝中有人告了狀,才引出剛才那番責罵。
“放人!”上官發了話。
虞青竹大松口氣,拖著腿同青蓮相攜著逃也似離開,待跑出了鎮撫司大門,心有余悸地回頭看看,那烏漆漆的大門像猛獸大張的嘴等著吞人,她暗暗發誓,以后可再不來這種地方了。
世上的事就是這樣,發過的誓老天爺好像很少能聽到,此刻的虞青竹是無論如何想不到她往后的人生會與這鎮撫司衙門產生密切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