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多留了。”劉根生抱拳行禮，送幾位“道長”出門。

傅奐填飽了肚子，三人便找了個借口離開，劉根生好說歹說送到門口，結果……

傅奐無動于衷，青鳥倒是還以一個抱拳，李璨扶了扶額頭，一臉無奈。

因為傅奐無動于衷根本與禮數無關，只有武者才會抱拳，還好這莊稼漢不懂，不然定會露出馬腳。

看來要教這個生活小白“大宗師”的事情，還有很多。

三人慢慢走在鄉間的小道上，晚風拂面，送來涼爽，李璨走在中間，三人頗有默契地排成一個品字形。

李璨才發現，作為現在的自己來說，他失去了很多。

至少九歲之前，他都在尋找劫數到底在哪里，直到不久前沒頭沒尾的除了虎妖，又好像身不由己地卷入了另一個漩渦。

神界經常鼓吹宿命論，作為星盟的唯物主義，他開始有點相信了。

“傅奐，你想過下山究竟是在找什么嗎？”李璨突然問道，“有人說修道是求真，求善，求因果。這些東西，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傅奐向來很誠懇，“也許時間會給我答案。”

“求自己。”青鳥說道，“我們習武之人一直都在找自己。”

“嗯。”李璨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西方垂掛的太陽已經隱匿在帷幕之后，眼前不遠，有個獵戶下山，神色凝重，急匆匆走過來，攔下三人。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獵戶沉聲道，“不要往山上走了。”

李璨表情玩味，一個普通人攔住三個道士提醒他們不要上山？

李璨看出不對勁，念了個低端靜神咒，幫他穩定心神，獵戶渾身一抖，搖搖腦袋，打了個冷顫，眼神才復歸清明。

“三位道長，失禮了。”獵戶余三顯然沒有劉根生那么五大三粗，拱手行禮道，“山上出了禍事，我正要去通知鄉鄰，無論如何道長千萬別上山。”

“什么禍事？”青鳥問道。

“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反正不要上山。”余三聲音急促，“三位道長千萬不要不信邪。”

“……”

傅奐頭上三條黑線，這釣魚釣得也太明顯，看來山上那個善于隱藏氣息的妖物腦子不太好使。不過正常的妖怪沒事也不會招惹三位散修。

妖物都知道吃人遭天譴，但是吃有境界的人卻不會。只是它不知道，這三人的骨頭有多崩牙，所以怕他們不來，直接拋出了一個誘餌，順便隱匿起了自己的妖氣和身形。

“這……”傅奐準備開口戳穿，卻被李璨拉住。

“謝謝。”李璨說道，點頭致意行禮。

他做深度報道的日子，練習過不少反偵查技巧，如果他某次“臥底”有了這人身上兩個疑點，已經直接判處死刑，丟進無邊宇宙當人肉漂流瓶了。

第一，偏僻的山村里，竟然有人能做出道家的致禮手勢。第二，走路歪歪斜斜，狀若喝醉了酒，實則直接往三人的方向而來。

他們叁都看著年輕，算上紫薇大帝

“走吧，既然它誠摯邀請，我們就去會一會吧，免得說我太高冷。”李璨說了句冷笑話。

境界“全失”，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不過夜宿破廟，即便有青鳥坐鎮，也擺脫不了這“地頭蛇”的騷擾。

既然當頭一棒，縮頭也是一棍，不如直接頭鐵挨了，省得麻煩。

傅奐卻猶疑道：“那大妖境界奇高，此去我們此番戰力。”

“無妨。”李璨不愿意解釋太多，

其實金丹偽境，他還有兩次使用機會，不過在此之后，金丹碎裂，他就要徹底沉睡，“大死”過去，一時片刻，不會醒過來。

但是他可不愿意真的把機會真的浪費在這里。

“嗯。”青鳥只聽李璨的。

夜漸漸深了，弦月爬上枝頭。

山林之中彌漫瘴氣。常人入了瘴氣，三步之內不能視物，只得在林中四處亂竄，俗稱，鬼打墻。

但是一行三人各有應對之法。

傅奐掏出一張符篆，迎風而燃，驅散周身瘴氣；李璨周身有星辰護體，近身瘴氣滋滋作響，竟然清出一塊“瘴氣真空；青鳥更加簡單直接，張嘴一呼，瘴氣四散。

可是當三人回頭看時，都看不見對方，不知不覺間瘴氣又包圍過來。

李璨是最先發現的。

偽金丹境界的負面效果不用多說，第一是跌境，境界一跌到底，第二就是元力流逝速度變快幾十倍。

在人間，沒有身外身，沒有輔助手段，等于體內沒有任何元力。

但是也有好處，金丹境對于妖力以及元力的感知提升了幾十倍。

他現在透過瘴氣可以看到，那只千年樹妖就藏在層層的瘴氣之中，而身體周圍兩個光點，就是傅奐和青鳥。

所以他們看不到彼此的這種狀態并不是他們三個分開了很遠，他們離得很近，甚至可能在亂轉的時候“碰到”過彼此，但是就是“看不到”“摸不到對方。

他對這種狀態很熟悉，去火星基地的時候，泡在營養液里，會感覺到自己已經不存在。

現在他吃不透樹妖究竟要做什么，因此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青鳥是最后發現的，她的想法很簡單，看不到了就大聲叫他們的名字，然后四處去找。沒有看到，索性站在原地不動，既然她找不到李璨和傅奐，那么站在原地，他們倆總能回來找到她了。

只是這個想法太簡單，簡單到就算李璨聽到了都難以吐槽，不是以一變應萬變，這真是一力破萬法。

只是他暫時感覺不到，所以傅奐那邊，已經開始施法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不然他一定會直接喝斷……

在妖物的“領域”畫符陣，就像在玉帝面前玩嫦娥一樣，容易激怒妖物。

傅奐不知道。

茅山驅鬼之術，以符篆陣法之道為主。

傅奐拿出一把正灰色的毛筆，將朱砂拋灑在空中，凌空虛點。

五行術法，多以符陣為要，符篆為輔。

傅奐還未修成人身天地，因此以自身為陣眼，運轉法陣，張開雙臂，袖中符篆如同群鳥歸林，四下飛散，在空中八方列陣。

“臨兵斗者陣皆列在前。”

傅奐言出法隨，空中符篆之眼憑空燃燒，灼得周遭空氣都隱隱“沸騰”。

八個字懸掛在八方，多出的一個字直奔傅奐，卻穿過他，融入地底。

“大膽！”

李璨眼中，那團巨大深入地底的大妖擺動了一下最靠近三人的樹根，瘴氣散去，傅奐正在列陣，青鳥站在原地，不遠處一顆百丈高的巨樹搖搖晃晃。

“我靠，愣頭青？！”李璨面如死灰，“傅奐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