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天,3:45.p.m,羅德島訓練場。
一道刀光閃過。
吳塵輕笑,嫻熟地揮刀擋下這一次攻擊。
但是當?shù)度屑磳⒔佑|時,卻化作一道虛影穿過了他。
三道刀光程螺旋狀交織,劈向他的背后。
吳塵不慌不忙,嘴角的微笑沒有一絲絲改變。
“看來我給你的相位移動器你用得挺不錯的。”
吳塵食指與中指并攏,朝上揮動,重力反轉,直接打斷了攻擊,并把攻擊者壓到了天花板上。
“機動過載的感覺如何?玫蘭莎。”
玫蘭莎和她的直刀被壓在天花板上,動彈不得。
吳塵收回了手指,解除了重力裝置。
朝前一步,雙手接住了玫蘭莎。
接穩(wěn)了之后,右手伸出,接住了掉下來的刀刃,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
“給,你的刀,拿好了。”
對方輕嘆一聲,把刀收到了背后的鞘中。
“吳塵先生還是厲害呢....這次也是你贏了。”
吳塵笑了笑,把玫蘭莎抱到了旁邊休息區(qū)的椅子上,自己走到了自動販賣機前。
吳塵按動著上面的按鈕,出聲問道:“還是老樣子,對吧?”
“嗯,麻煩了。”
吳塵把毛巾和加熱過的飲品遞給了她,自己坐到了旁邊,掏出橘子味的能量飲料,喝了起來。
“給,擦擦汗吧。”
“好,謝謝你,吳塵。”
一邊擦著汗,玫蘭莎開口問道
“剛剛那個...又是你的新作品嗎?吳塵。”
“不是,很久以前的小玩意了,去實驗室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覺得挺有意思的,做了點改良裝在了我的手指上。”
“這個小玩意能夠短暫改變重力,像是方向。剛剛你體驗到的是5G過載,也就感覺被人壓到了身下罷了,最高能到13G過載,雖然用完了之后就會報廢并燒傷我的手指,但是那幾秒的過載就足夠把人壓成一灘血水了。”
“...吳塵先生真是厲害呢,聽著感覺就很恐怖。”
“別別別。隊長,我可受不住。”
聽懂了吳塵的梗,兩人相視一笑。
“真懷念A4小隊的那段時光呢。”玫蘭莎喝了一口手中的水。
“我也是。只可惜.....”
吳塵拿起自己特制的能量飲料,灌了一口,希望里面的弱興奮劑能夠暫時麻痹他。
“.....米格魯?shù)氖虑椋覀兌己茈y過。”玫蘭莎的語調也變得低沉了。
“要是我能再早點去的話....說不定她就不至于...變成那副模樣。”
吳塵抬手把罐子捏的扁平,尖銳的凸起刺中了他的手,卻被體表交織的納米纖維給擋住了。
“該死的!我要是能——!”
一只因平時戰(zhàn)斗和訓練而布滿老繭,但卻令他感到安心的的手,握住了他那因悔恨而抽搐的手。
“冷靜點,吳塵,這和你沒關系。”
“.....唉。”吳塵抬手,一道激光從袖子飛出,熔化并回收了罐子。
“你說得對。我會去嘗試恢復她的記憶的,只是...唉。”
“別想這個了,吳塵。聽我的隊員們說今天好像是除夕呢,貌似對你這樣的炎國干員來說挺重要的吧。”
“不如我們去龍門逛逛怎么樣?”
吳塵抬頭看了一眼掛著略微勉強的微笑的她,看得出來,她不想讓他這么消沉。
“算了吧,我待會兒還有事要去做。你想去嗎?我送你過去也行。”吳塵掏出了那柄槍。
“獨自的話就算了吧...一個人多沒意思啊。”
“呵呵,回想你剛開始還是個喜歡獨處的小姑娘呢。”吳塵收回了那槍。
“是A4的各位教會了我呢。”
“行了行了,隊長。”
“哈哈。真高興能看到吳塵開心的樣子呢。雖然只是我看到的,但是最近吳塵你都沒怎么笑了呢。”
“(....我沒怎么笑了嗎?好像確實是的....)”
“對了,差點忘了。吳塵,這個給你。”玫蘭莎從她的包里掏著什么。
“雖然不怎么好...但是這是我請教安德切爾后做的巧克力。感謝吳塵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
“其實本來想等到三天后再送的”
“(三天后.....話說好像是情人節(jié)來著。)”
“(那這就是友誼巧克力吧.....那為啥包裝是....這個樣子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了,玫蘭莎。”吳塵收下了巧克力,放在了小型空間里。
“話說你是從哪里知道這個習俗的?”
“是月見夜告訴我的,包裝也是他教的哦,還說可以用紙條寫上想說的話什么的,不過我覺得還是當面對吳塵說比較好。”
聽到這個每次出現(xiàn)必定整活的名字,吳塵突然感到汗顏,他覺得,這里頭肯定有個天大的誤會。
他思考了前后邏輯以及列舉了各種可能性事件后,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
“咳咳,玫蘭莎。既然你送我了,那我也有禮物送你。”
吳塵調動著目鏡中的界面,一管試劑顯示生成。
試劑填裝到吳塵的右手臂上的發(fā)射器中,然后射入了玫蘭莎的體內。
“我注意到你手上有胼胝(讀音pian zhi,俗稱老繭)的說,雖然我不太懂,但是這貌似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有點困擾吧。”
“剛剛的那管針劑就是去除這個用的,還能順便幫你....美白和滋養(yǎng)皮膚之類的。”
“唯一缺點是.....效果有點強烈....所以我設置了在晚上8點觸發(fā),記得沒錯的話你是九點上床睡覺吧?到時候別忘了去洗個澡。”
“...謝謝...但是,”
“吳塵,你是....怎么做出來這個的?”
“以前在病床上沒事干,就天天搗鼓這個嘍...意外的發(fā)現(xiàn)某些藥材混合起來有這方面的功效,所以我去糟粕取精華,把幾種功效混合在一起就成了這玩意。”
“所有的有發(fā)現(xiàn)的試劑信息都裝在了我信息庫里。比如讓人短暫失憶的,短時間催眠的,令肝功能瞬間受損的,能讓人提高危險等級的,能變成黃金無敵玩家的,能...”
“....剛剛那針....安全嗎?”
“放心,我自己已經(jīng)試過了,確實效果不錯。回頭如果誰想要可以來找我。不過可惜的是,原料不好找,還是我之前找到的遺跡里殘余下來的,所以沒法量產,自己人用用就行了。”
“那真是...感激不盡。那個...回頭一起吃個飯吧?”
玫蘭莎的腦中:哥倫比亞高檔餐廳中,燭光搖曳,優(yōu)雅的小提琴伴奏中,二人舉杯共飲,相互訴說著過往與未來。
吳塵的腦中:食堂恰飯。
“嗯....今晚就行,反正今天晚上我打算吃年夜飯的說,不過這次得是我請你了。”
“....可以是可以,不過年夜飯是?”
“哦,炎國傳統(tǒng)習俗,就是親朋好友聚到一起吃飯,意味著團圓。可惜的是我在這也沒有家人。”
這句話一出,莫名感傷的氣氛開始蔓延。
實際上吳塵倒是不怎么覺得,已經(jīng)度過不知道多少個孤獨的節(jié)日的他,早就麻木了。
但一向敏感細心的玫蘭莎可不這么想。
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出。
“.....放心吧,我們都是你的家人。吳塵。”
“哈哈,當然是,我也希望能一直是。”
吳塵看了看手上的多功能手表,發(fā)現(xiàn)四點多了。
“那就這樣吧,晚上六點,我的宿舍見。”
“好,回見,吳塵。”
此時,哥倫比亞地下實驗室,吳塵的私人房間內。
沒了煩人的姐姐和他人的視線,夕頗為自在靠在舒適的電腦椅上,把腿放到桌子上,拿著一包白嫖吳塵來的薯片,大快朵頤,時不時喝一口旁邊的汽水。
為了方便,吳塵的房間里甚至安了個自動售貨機,他平時是直接黑進去買東西的,但到了夕這可不行。
由于長期不出門,夕現(xiàn)在也只是堪堪會使用電腦罷了,一些深層的操作她就沒辦法了。
但是辦法總比困難多,什么事都難不倒夕,只要她肯動起來。
紅色的長劍一招一揮,當代的貨幣瞬間被畫了出來,投到了售貨機里。
哐當,一包薯片,一瓶汽水掉了下來,白嫖成功。
“(這可真是個好地方.....有真正的東西吃,那家伙的電影也不錯。)”
“(真不知道他腦子里哪來的這么多好看的電影....可比那個討人厭的家伙拍的好多了...天哪,真是越看越這么想,有機會得去燒掉那些侮辱電影的東西。)”
“(嗯...有點不想走了。要不和他說一聲我就住這算了,反正也不想回那個老是有鞭炮和擾人的家伙的地方了,大不了再給他畫一幅畫。嗯,就這么辦。)”
“(啊,片尾曲了...好快。)”
“piu”的一聲,畫面一閃。
黑洞閃爍,吳塵出現(xiàn)在夕的身邊。
吳塵看著夕那...有失淑女形象的坐姿,倆人大眼瞪小眼。
吳塵收回了槍,有點尷尬地說道。
“那什么....你知道現(xiàn)在的電腦....是帶攝像頭的對吧?你這個坐姿...嗯,一清二楚,一清二楚。”
夕不緊不慢地把腿拿了下來——表面上是這樣,實際上...懂的都懂,慌了。
“刪掉。”
“嗯,已經(jīng)刪了。真的。其實我壓根沒開。逗你玩的。”
夕暗松一口氣。
“——因為我整個房間各個角落都能化作攝像頭,就像變家具一樣。”
“.....”
“好了,不開玩笑了。這次來呢,是找你有事的。”
“夕,你覺得我是個怎么樣的人?”
“...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為什么我要回答這種問題。”
“好吧,事實上——我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對吧。”
“....我承認。”
“所以呢,對你一樣——”
“——對年也是。”
吳塵抬手。
“如今被喚醒的,是星之吐息。”
夕意識到了不對勁,抬手準備招劍。
右拳緊握。
“世人啊,冀以鎖系神明!(Enuama Elish)”
數(shù)道鎖鏈從房間內串出,把夕鎖在了椅子上。
“雖然你和年不屬于這個神話體系,但是你倆,都是神——或者說他的一部分吧?”
夕下意識地掙扎著,但就憑她那貧弱的肉體力量,就算這鎖鏈不是特別的,也掙脫不了。
“別拽了,這鎖,越接近神明,越堅實——對你們來說,就算是那個你所謂‘擺花架子’的來了,也掙脫不開。”
她抬手招來劍,但是卻發(fā)現(xiàn)她的劍紋絲不動,甚至化作了一灘墨水。
“(我沒法使用我的權能?)”
“你想干什么!你怎么會有這種力量!?”
“別緊張,我不想對你做什么。”吳塵走近,捏了捏夕的臉。
“手感不錯。”
“你這個卑鄙小人!”
吳塵朝后退了一步,把手插進兜里。
無視了夕的話,吳塵自顧自地一邊調整著傳送槍參數(shù),一邊說著:
“關于第二個問題,這些東西,包括某些技術,都是我...還在受到關注的時候搞到的。”
吳塵苦笑一聲,握著槍的手自然下垂。
“我們都是‘畫中人啊’,夕。而我,則是‘主角’,這幅畫的主角,至少之前是。
看了一眼依舊憤怒的夕,吳塵輕笑。
“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把你鎖起來,是因為我答應了你姐姐,所以我得履行承諾。”
右手一轉,奇怪的槍翻轉上手,朝著墻壁開了一槍。
“呦,我的好妹妹——”
“哇啊,原來你說的辦法是這個啊。”年走近,敲了敲鎖鏈。
“可惡.....”夕撇了撇嘴。
“我就不打擾你倆姐妹聚會了,別把房間炸了,年——不然待會兒鎖上的就是你。”
“好好——今晚一起吃個飯怎么樣?”
“年夜飯?真不戳,六點宿舍等你,期待你的火鍋。”撂下這句話,吳塵消失在黑洞里。
“那么,我的好妹妹。”年捏了捏夕另外一邊的臉,同時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了一個柱狀物體——量子二踢腳。
“我們來敘敘舊吧?”
“......”夕被鎖得動彈不得,卻又不敢讓自己昏過去,只能被迫接受者年的‘敘舊’。
“(可惡的吳塵!)”
——————
吳塵回到了羅德島的走廊上。
“(四點十五.....)”
“吳塵。”
感到有人叫他,他轉身,結果差點撞上來者。
他定睛一看。
“斯卡蒂?有何貴干。”
“....您有時間嗎?”
“沒,一直都沒。但是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擠一擠總會有的。說吧,什么事。”
“她的病情...怎么樣了。”
“....”吳塵沉默了。
“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羅德島,休息區(qū)。
“你喝什么?”
“水就行。”
吳塵倒了杯水給斯卡蒂,他自己掏出了之前的能量飲料。
“....那么——”斯卡蒂開口。
“除非必要,我一向不喜歡說謊。我說實話吧。”
“她的情況十分不好。源石結晶已經(jīng)...完全占據(jù)了她的神經(jīng)中樞。”
“現(xiàn)在的她,除了體力耗盡——這很少見,我研究過你們阿戈爾人,你們的體質一向很好,你和她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除了我給她注射鎮(zhèn)定劑以外,她基本上都會醒著——之外,就是在歇斯底里地狂笑,或者念叨著一些..關于那些東西的字眼。”
“這種情況下,我?guī)缀鯚o從下手,凱爾希也是。”
“那....還有希望嗎?”
“...我有兩種說法,一種樂觀的一種悲觀的,你想聽那種?”
“....樂觀的。”
“有。只要能從根本上治療源石病的藥物問世,我再對她進行一些記憶上的恢復治療,想辦法補充下她的生命力,也不是沒有可能治好——麗茲,也就是代號夜鶯的干員就是這么恢復記憶的,雖然她的源石病也沒有治好。”
“那...悲觀的呢?”
“....”吳塵嘆了口氣。
“我不清楚你們阿戈爾人的壽命有多少....但是說得委婉點,你老死了她都不一定能治好,更別說她現(xiàn)在這被侵蝕到....奄奄一息的身體了。”
“她的身體狀況十分不好...礦石病賜予了她極高的恢復力的同時,嚴重透支著她的生命....說實在的,下一秒聽到她的死訊我都不怎么會意外。”
“...你得救救她,讓我做什么都行。”
“.....”吳塵看了眼對面快把玻璃杯捏碎的斯卡蒂,嘆了口氣,心里也不是個滋味。
他不是沒有去救幽靈鯊,相反,自從被凱爾希任命這個任務之后,他幾乎傾盡所有心血去治療,至少讓幽靈鯊好過一些,然而,效果甚微。
如果把人比做一臺電腦——那幽靈鯊就相當于一直在超頻的那臺,性能強的離譜,壽命也短的離譜。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好的,那很簡單——”
“什么?”
“忘了她。”
“我不想許下沒有結果的承諾。所以,對你來說,甚至對我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忘了她。”
“——很抱歉,但是,我,無能為力。”
咔嚓一聲,脆弱的玻璃杯破碎,碎片撒了一桌子。
“我辦不到。”
吳塵早就料到了這個反應。左臂的光線射出,修復了玻璃杯,連同里面一口沒動的水,還原成原來的模樣。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這么說,因為我和你一樣,都不會放棄希望。畢竟,‘丑話說在前頭’嘛。”
“因為,放棄希望的人,早就被那無底的深淵所吞噬了吧?”
“......”
“斯卡蒂,我知道你很擔心她,我也是。所以我會盡全力,你也要全力活下去,說不定某天她醒了,看到你不在了,那么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嗯....我會盡力的。”
“很好。”
“那么,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沒有了,很抱歉耽誤了您這么多的時間。”
“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的,請務必打電話給我。”
“好好,一定。”
“等等,在走之前,有件事想問你。”
“請問。”
“你最近有見到格拉尼嗎?”
“很抱歉,沒有,不過我聽說她回到維多利亞去繼續(xù)當騎警了,現(xiàn)在好像還是個隊長。”
“.....那真是可惜了。算了,人各有志。過一陣子去看看她。不知道我送給她的那柄多功能長槍她使得怎么樣,可廢了我一般心思呢。”
“好了,你可以走了,斯卡蒂。下次見。”
“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