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疏云“哦”了一聲。

燕決云眸子里閃動著光芒：“要實現師門宗旨，若只是誅除幾個越界的真炁修煉者，不過是治標。要治本，須得更決絕。”

燕疏云冷笑道“你覺得胡亂殺人，就能治本？”

燕決云微微一笑“姐姐，若說武林中人大多渾渾噩噩，以為炁變僅僅是少部分習武者、修道者的走火入魔。你受師父老人家教誨多年，難道還這般糊涂么？

“無論習武還是修道，修煉內力真炁者，超過一定境界，必定炁變。這已是百多年來驗證過無數次的事實，沒人能例外。甚至越到晚近，炁變速度越快。而只要修煉真炁，大部分人都抵擋不住增長真炁的誘惑。若不連根拔除，以為越界才危險，也不過是自欺欺人。你父親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妄想能超脫，結果如何？”

“只有徹底禁絕真炁修煉，廢除內力，違此禁令者殺無赦。才是一勞永逸之道。修炁以滅炁也是不得已的選擇。若是由我來負責諸暨之行的任務，獲得無炁神通，便能徹底滅炁，真正貫徹修煉真炁者，殺無赦的禁令。你呢？你能做到這點么？”

燕疏云皺眉：“看來師妹早就想和我對著干了，我被師父指定完成這次任務，成為下一任乾誅閣閣主，你就動了歪腦筋？”

燕決云道“姐姐，你又錯了。師父未必不知我的心思，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實當然是知道我的主張是合理的。

“你以為若是沒有師父的默認，我這番行動可能么？當初師父給你取名燕疏云，給我取名燕決云，難道沒有深意么？師父他老人家早就洞若觀火了。”

燕疏云哼了一聲，道：“近幾年武林中，各內家高手，尤其是內力猛進的年輕高手不明原因暴死，看來也和你們有關了？”

她內心隱隱覺得燕決云關于師父用意的說法，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是緩和還是決絕，師父也搖擺不定。索性就放手讓燕決云與她相斗，結果如何，就看天意了。

燕決云嘆了口氣：“你我的分歧，從我們被師父收養的那刻就已注定。我之父恰恰是被你父炁變所殺。說來你我之間還有不共戴天之仇。

“武林中人，修煉真炁，為達登峰造極之境，為了自己往上爬的私欲野心，走火入魔而不顧，為害世間。

“如此作孽，提早除去，也算罪有應得。師姐，你想不明白這一層，還想要占據大位，你我之間，也只能你死我活了。”

燕疏云又是哦了一聲，接著淡淡道：“若只為了除去修煉真炁而未越界的普通武者，那無需驚世之能，你們不是已經在做了么？你又何必來對付我？”

燕決云冷冷道：“一來，這類武者數量太多，我們畢竟力量有限，而一旦暴露，成為眾矢之的，那就難以繼續了。二來，一旦你到諸暨后，完成這次任務，得絕世之能。那時以你之力，又有誰能制衡？”

燕疏云眼睛眨了一下“為了對付炁靈、炁妖，至少現在，你們還須修煉真炁，可見真炁還是有用的，你們又何必走極端呢？”

燕決云嘴角微帶笑意：“姐姐，那只是權宜之計罷了。等我在諸暨得了無炁神通，率領乾誅閣滅盡天下修炁聚炁者，鏟除所有炁妖、炁靈，即便乾誅閣的閣眾，也都須自廢內力。”

燕疏云點點頭，視線朝周圍八個人轉了一圈，然后道“這些人你是怎么找來的？尤其是這個。”

她朝凌樞瞥了一眼，繼續道“還有這個釣臺寺，這個玄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給姐姐說一下，讓姐姐死也死的明白些。”

燕決云道：“凌樞和玄鯉的事情，就讓他自己說吧。”

說到這里她側頭向凌樞看了一眼，凌樞含笑點點頭。

燕決云轉過頭來接著道：“另外七位，我給姐姐介紹一下”。

她一邊說著，一邊指了黃衫少婦，道：

“她叫田鳳嵐，是崆峒派第二十一代弟子屈仰德的妻子。她的公公屈歸鴻，是崆峒派耆宿，苦修內力，炁變，把自己兒子屈仰德砍成兩斷，又要殺了她，這個疤就是她公公在她臉上留下的。她是跳入懸崖，被樹木掛住，才逃得一死。”

又指著紫衫婦人，道：“這是霍五娘，她的丈夫是祁連派的康圖南，兒子是康鵬升，都因癡迷真炁速成之法，變成炁妖。”

指著那個身軀肥胖的圓臉青年男子道:

“他叫羋辰清，本是峨眉山下的富家子弟，全家人都被炁妖附體的炁猴所殺。這些炁猴是峨眉派耆宿柯飛嶠真炁暴體后，附體于群猴的結果。包括他的新婚妻子，死狀慘不忍睹，他因為在青城學武，逃過這劫。”

指著五十多歲的絡腮胡男子說：

“這位是炎旋幫賀蘭分舵三關堂的堂主柁大騏，他堂下兩百名兄弟，在一夜之間全部被炁狼所殺。而這些炁狼是炎旋賀蘭分舵舵主與兩名分舵長老修煉炎旋天鼎決時炁變暴體，產生三個炁妖，附身于一百多頭餓狼的結果。”

指著三十多歲的瘦削男子道“這位是西域天山派耆宿謝無炊的弟子孟古志，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孟大哥，你自己來說吧。”

孟古志冷笑道“我師父創練什么四象神功，反復折騰我們這些弟子，飽受異種真炁噬體之苦，死了的不知多少個，我是被當尸體扔進墳坑里，自己爬出來的。”

燕疏云動容道：“他的師父謝無炊莫不是炁靈譜第二人‘澄潭龍不見，噓氣成風云’的那位？”

燕決云尚未答，孟古志嘿嘿笑道“燕疏云姑娘的消息也挺靈通。不錯，我那惡師正是炁靈第二人謝無炊。”

燕疏云轉頭看向曹老丈道：“那么這位曹老丈又是何許人呢？他是兒子媳婦被炁妖所殺呢，還是媳婦變成炁妖。殺了他兒子。”

燕決云搖搖頭道：“都不是，還是讓老丈自己說吧，他也不姓曹。”

這曹老丈點點頭，嘆口氣道：“老漢姓羅，其實老漢的名字，疏云姑娘應該是聽見過的。”

燕疏云疑惑道：“姓羅？名字聽見過？”她突然心中一個激靈，眸子里全是驚疑，指著他說道“你……，你……，不會是那羅巖的…”。

曹老丈點點頭道“不錯，我正是羅巖的父親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