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澄恍然道：

“難怪，按理這諸暨也不算什么繁華大城，我們投店時卻都說快住滿了，原來如此。”

馮天賈冷笑道：

“謝無炊這么大的名頭，要拜他為師的人不是搶破腦袋了么？這斗子巖上容得下么？”

游靈樸道：

“十天之前要拜師的人早就在天臺山上選拔過了，選了十二個到這獅猘山斗子巖上。當(dāng)然其他看熱鬧來的人卻還不少。我這次到諸暨首先自然是要對付這燕疏云，其次也就是去看看這謝無炊收徒情形。”

施澄沉吟：

“這謝無炊收徒為什么就偏偏安排在我們和燕疏云對決的第二天？他莫非是刻意為之？”

馮天賈滿不在乎道：

“也就是湊巧罷了。”

何大翼瞪了馮天賈一眼：

“什么湊巧，哪有這么多湊巧，我看這里也有鬼！”

游靈樸也點(diǎn)點(diǎn)頭：

“應(yīng)該不是湊巧，我聽說這燕疏云在南直隸的江陰和武進(jìn)縣就和謝無炊的澄云宗交過幾次手，澄云宗還吃了大虧，他們對燕疏云的動靜應(yīng)該一直跟蹤。燕疏云背后的蒲衣子，聽說屬于什么北斗乾誅閣的組織，一直把謝無炊當(dāng)捕獵對象。我看明天……”

施澄眨了眨眼睛：

“這乾誅閣好像對我們烜刀門也不懷好意……”

游靈樸點(diǎn)頭。

何大翼呵呵道：

“這謝無炊打得算盤，多半是能拉上我們一起對付這乾誅閣，他收徒大會就在第二天，我們總會想看一下的。”

游靈樸看著何大翼道：

“師伯之意呢？”

何大翼道：

“看！有熱鬧為啥不看。嘿嘿，管他什么北斗，南斗，在俺們這烜刀陣面前，還不是摧枯拉朽。捉不到燕疏云這惡女娃出氣，把她背后的人揪出來也好。謝無炊這小子過去雖然和咱們有過節(jié)，這回就幫他一個忙。”

游靈樸點(diǎn)點(diǎn)頭：

“師伯說的不錯，師父也是這個意思，如此我倒也不必另費(fèi)口舌了？”

說著他舉手作揖道別：

“師叔，你們?nèi)幌然厝バ菹桑疑线@斗子巖先探查一下情形。”

說畢，他轉(zhuǎn)身，就向那崖壁躥去，腳也不知怎么一蹬兩蹬，身子就直往上升，轉(zhuǎn)瞬之間已騰空四五丈，接著手拉到崖壁上的藤蔓，上升的速度更是變得飛快，不多時就消失在崖頂了。

施澄看著他消失的身影，一直佇立著不動。馮天賈冷笑了一下，碰了碰施澄的手臂，喊道：

“師妹，師妹……”。

施澄猛地回過神來，扭頭道“你喊什么？”

馮天賈皺眉道：

“人家早就走得沒影，你還呆呆看著，一動不動干什么？”

施澄臉色微紅，面帶薄怒，柳眉一軒道“你胡說什么。”說著一轉(zhuǎn)身，背對著他。

那站在旁邊的何大翼，卻似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也低頭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不知想著什么。

馮天賈搖搖頭，心想：

“今天是怎么了，師父和師妹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又想：

“也說不得，今天晚上遇見這樣的怪事，只有自己這個事先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沒什么好多想的。”

他又碰了下何大翼的手肘，大聲道：

“師父，咱們該回去了。”

何大翼啊了一聲，回過神來，連聲道“回去，回去。”

馮天賈又問：

“師父，為什么游師弟一開始對你說了句‘光陰三翼過’，你就認(rèn)出他來了？”

何大翼嘆了口氣，“那原是我弟弟和我約定的，若是他派人來找我，說一句‘光陰三翼過’，我就知道是他的人了。”

馮天賈不解道“這是為何？這句話有來歷么？”

施澄瞥了一眼馮天賈，嘴角一揚(yáng)道：

“《周易正義》有言‘此大象也，十翼之中第三翼’。想必是以三翼來指何大象師叔了。這‘光陰三翼過’本是唐人元稹的詩，就是說時間過得很快罷了。”

馮天賈聽得暈暈乎乎，把視線投向何大翼，何大翼點(diǎn)點(diǎn)頭道：

“澄丫頭說得不錯，就是這么回事，大象其實(shí)排行老三，算是我的三弟，我爹給他取名大象，大概也就是按這個典故來的吧。不過我是粗人，也不太懂這些。”

三人一邊說，一邊往回走，不多時已到了方才系馬的小坡上，解開拴馬繩，各自上了馬，往回奔去。

第二天一早，何大翼師徒三人就往獅猘山斗子巖上去。何大翼也不再裝作不熟路徑的樣子，三人一行騎馬徑奔斗子巖。這一路，見到不少武林人士，看來這游靈樸所言不差。

半個時辰后，已至斗巖上，只見人頭攢動，在場已約有上百人，還擺了不少桌席椅凳，圍在四邊。

當(dāng)中一大片空地，則放了十二張桌椅。當(dāng)是給十二個幼童和其長輩所留。一張?zhí)珟熞卧诳盏刈钋懊嬉粔K平坦巨石中央，料來必是謝無炊的位子，東西側(cè)各排兩張座位，想來是給謝無炊其他弟子所坐。

圍觀看熱鬧的大多是武林人士，也間有幾個純出好奇不通武功的游客，這些人沒位子可坐，就挨挨擠擠站在周圍。

何大翼帶著兩個徒弟正在人堆里想往前擠，卻聽后面有人叫道：“師伯”，回頭一看，卻正是游靈樸。

游靈樸向施澄和馮天賈微微點(diǎn)了下頭，馮天賈心中不悅，心想這廝好生傲慢。

卻聽游靈樸道“三位隨我進(jìn)去。”

說著就領(lǐng)著三人往里走。他手往前微微一伸，前面人群就似被什么力量往兩邊推開了。自動為四人讓開一條路。馮天賈心中一凜，知這是極高深的內(nèi)力。四人頗為輕松就到了空地里圈。

這時只聽一個響亮的聲音叫道“游兄弟來了。”

這聲音如洪鐘一般，四人向說話者看去，仰頭而觀，卻是一條身高八尺的大漢。

游靈樸帶著三人迎了上去，那大漢也走過來。那大漢低頭看游靈樸身后三人，問道“這三位是？”

游靈樸道“是我?guī)煵€有他的徒弟。”

那大漢道“幸會，幸會”

何大翼仰頭咳了一聲，“靈樸，這位是……”

游靈樸道：“這是澄云十使之首的巨靈君程長鯨。”

程長鯨搖手道“什么之首？論武功怕是之末。”

又嘆了一口氣道：“唉，現(xiàn)在沒有十使了，五妹竹羅剎不知所蹤。”說著又嘆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