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她的東西差不多都到了,裴桐一件一件的清點著。
“。。。35,36。。還差一個。”
夏離早已累的不行了,“終于完了,走啊,吃飯。”
裴桐右手撐著下巴,是哪一副。。。哪一個。。。不過幾秒,裴桐想起來了。感覺有人拉著她的衣服,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
“想什么呢?”裴桐看著拉著她衣角的夏離,抬頭,這才突然覺得,隔了四年他長了這么高啊,舒展了眉頭,“行,吃飯,小飯桶。”說完就先走一步。
“誒誒!說誰小飯桶呢?!”夏離追上去。
“以前誰在我們家吃了五碗飯的?”
“那也是以前,我長身體啊。”
裴桐習(xí)慣的揪他的臉,夏離順著她的手彎下腰去,直喊痛,“嘖嘖,吃了我們家那么多飯,這肉長哪兒去了。”
“都說了,我長身體呢!”
。。。。。。空氣一下安靜下來。
打鬧中,兩人的臉一下只剩下了一寸的距離,兩雙眼睛在一寸的空間里都望進了對方眼里。鬼使神差,夏離慢慢湊近,裴桐放開捏著他臉的手,躲開了。兩人尷尬的咳嗽幾聲。
裴桐先開口
“想吃什么。”
從吃飯到回家路上,兩人又如平常一樣聊天說話,夏離開車送裴桐回家,裴桐下車前,夏離叫住她,“小桐。”裴桐停下來,“小桐,五年了,我沒有變。”裴桐有些慌亂,片刻便又平靜下來。“小桐,我。。。”
“畫展之后。”裴桐抬眼看著他,“我一定給你答復(fù)。”
夏離笑著看向她,“好,我等你。”
裴桐回到家里立即聯(lián)系了還在英國的熙熙。
“喲,大忙人給我打電話了,干嘛啊,又有啥事?”
裴桐沒心情多說笑,直接問道,“熙熙,你幫我看看房間里還有沒有落下的畫?,”
“畫,不是你都打包走了嗎?三十七幅,你不確定了好幾遍了?怎么了?”
的確,她確定三十七幅一定都是打包好了的,絕對不是在這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問你呢,怎么了?”
“。。沒什么,我就問問,等我這邊弄好了,你和老師一起過來看。”
“誒,行,不說了啊,老師剛剛叫我呢。掛了。”
“嗯,好。”
只有在運輸途中的問題了,想了一會,便又撥通了快遞公司的電話,客服小姐禮貌客氣的表示會在三個工作日內(nèi)核查給她回復(fù)。裴桐把手機扔到一邊,臉埋進柔軟的床被里。
“怎么偏偏是那幅畫不見了。”
那幅瘋狂的畫—————
裴桐上半年一度陷入創(chuàng)作低迷期,弗里弗雷德先生也看出來了她的困境。
“art is definitely more than sunshine。”
“art comes from life,and life is full of good and evil.”
裴桐想著這兩句話,去到了英國的官方紅燈區(qū)—利茲。
這里有上千年歷史的“城堡中的王后”之稱利茲城堡,在她進修西方建筑時里面倒提到過,里面還保留著中世紀亨利八世的裝修風格,典型的羅曼式建筑,想到這,裴桐感覺自己的職業(yè)病越來越嚴重,回過頭想了想這次來的目的。
繁華的下面一定存在敗絮。裴桐以前也聽說過這個紅燈區(qū)。英國地鐵又因罷工導(dǎo)致癱瘓,輾轉(zhuǎn)來到肯特郡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昏色漸重。
這次的出行裴桐沒有告訴任何人,此刻獨自一人站在這里,心里開始有點后悔。深呼吸兩下,給自己打了氣,低著頭走了進去。同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與她擦身駛進紅燈區(qū)。
后來想想,也許就是從她邁進的那一步開始,她的命運便行進了錯誤的軌道。
每隔一段的屋外站著一些女人,路過一些離道路近一些的屋舍時甚至能聽到里面?zhèn)鞒隽穗[約的喘息聲。裴桐低著頭加快了步子,撞到了一個人。裴桐抬頭看見是一個高大的黑人,連忙道歉,卻聞到了從他身上穿來的奇怪味道,輕微皺了皺眉,似乎是血腥味。
“Japanese?”男人的聲音有些粗啞。
裴桐后退了幾步,“No”
“Chinese?”男人又逼近了一步。
“。。I'm sorry,I。。”裴桐盡量離他遠一點。
男人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好像把她當做了這里的人直接走向她,裴桐見狀連忙躲開,男人突然吼罵了一聲,往另一個方向跑了。裴桐一頭霧水,驚魂未定,不遠處突然傳來槍響。
裴桐從床上醒來,又做了一個噩夢。
出門去展館的路上接到了快遞公司的電話。
“裴小姐您好,關(guān)于您說的問題,我們這邊已經(jīng)查實了,您的快件是特殊快件,我們的工作人員在運輸途中都是認真核對的,不會出現(xiàn)紕漏,等一下我們會將詳單發(fā)到您的郵件上,您可以查看。”
裴桐也預(yù)料到他們的回答,掛掉電話,下了車,臨走前又問了鄭叔一句,“最近家里沒事吧。”
鄭峰有些奇怪,“沒事啊,小桐,你最近沒事吧。”
裴桐失笑,“沒什么,晚上記得來接我哦”
看著鄭叔叔車開走的方向,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不遠處。裴桐看向它的窗戶,車里的人對著她探尋的目光,裴桐自然看不見車里,轉(zhuǎn)身便進去了。
舉辦畫展的倉庫很普通,裴桐選擇它的唯一的理由就是這個倉庫極其采光的四個大窗戶,四個大窗戶間間隔大概一米左右,倉庫坐北朝南,正值秋分之際,六點鐘左右開始日落,夕陽火紅的余暉便會大片大片的透過窗戶灑遍半個倉庫。裴桐越想越激動,心里的失落也越來越大,可這都隨著那幅畫的丟失失去了意義。
“裴小姐,剛剛有人送來了東西,好像還是畫。”身后的工人向她喊到。
裴桐一下反應(yīng)的,立馬應(yīng)聲趕過去.。
“知道是誰送來的嗎?”
“這個,不認識,幾個人都穿著一身黑。”
裴桐皺了下眉
“搬進來吧。”
將近120000cm2(看清楚是厘米厘米厘米嚯)的畫幅大小用特別定制的透明的支架架空在與窗戶等高的空中,用白色的綢布籠蓋住。大小事宜大致都辦好了,沒有做任何宣傳,原本只是邀請了老師和同門,不想順了賀院長的情,直接在美院發(fā)了通告,裴桐自是歡迎。
布置完展館,裴桐伸了一個懶腰走了出來,沒看見鄭叔,倒是夏離等在門口。夏離見她出來了,迎面笑道,“我給鄭叔說了,我過來接你。今天我是你的司機,上車吧,裴小姐。”裴桐一下被他逗笑,抬起頭看向他,目光卻一下越過他,又看見了那輛邁巴赫,裴桐有種不好的感覺,收斂了笑容上了車。
“過了后天就輕松了”
“是啊,明天我去機場接他們。。。。司機,明天還接活嗎?”
“免費苦力也不是一兩次了,”夏離單手掌握著方向盤,一手摸索著從懷里掏出一個禮盒,盡量讓自己自然點說著,“咳,我媽知道你要開畫展,送你的。”
以前每次去到夏離家,夏媽媽從來不掩飾對裴桐的喜歡,恨自己沒能生個女兒。倒也沒多想,接過來打開一看,里面躺著一條項鏈,簡單卻不單調(diào),倒挺合她胃口的,“替我謝謝阿姨,我很喜歡。”
一句“喜歡”,夏離臉上的笑容有點控制不住了,“恩,喜歡就好。”過了會又補了句,“記得戴上啊,不能辜負了老人家的心意。”
“知道啦。”正打算下車,夏離叫住她,裴桐回過頭,夏離一下在裴桐臉上輕啄了一下。夏離得逞的壞笑道,“快回去吧。”裴桐楞了一下有些無奈的笑著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