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是有什么原因嗎？找到下家了？”第二天王奕然回到公司，李慕第一時間就叫了王奕然在會議里聊起來。

“還沒找……”王奕然想了想，說，“服務BK這個客戶，我是真的疲了。而且，他們現在對我也不是那么滿意。”

李慕聽得出王奕然的言外之意，王奕然是李慕來到耀盛后招的第二個員工。對于BK這種晦澀難懂的TOB行業客戶，李慕當時真的需要一個能踏實下來，而且對這種枯燥的純技術型行業有一定了解的人。王奕然符合這所有的要求，在大家都不愿意去BK駐場的時候，只有王奕然毫無怨言地在BK駐廠，時不時地從前線傳遞些消息回來。同樣的，王奕然這種老實人性格，在客戶那并不會討好。在BK不斷的挑剔下，王奕然也的確到了隱忍的極限。

“嗯，BK的確是不太容易服務的客戶。你不用覺得客戶對你不滿意，他們對誰都沒有滿意的時候，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非常好。”李慕頓了頓說，“委屈你了。”

“別這么說，慕姐。我不覺得委屈，我跟著你，你從來沒讓我受委屈。BK和我可能都到了對彼此厭倦的時候了，我也想去看看別的機會了。”

李慕點點頭，心里五味雜陳。她看了王奕然一眼，問：“那后面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先回老家呆一段時間，”王奕然笑了笑，接著說，“這兩年太累了，想休息一下。過一陣，再看看有沒有其他合適的工作。”

“也好，也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隨時和我說。”李慕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有些失落。

回到工位，沈梔言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問：“聽說奕然要辭職？”

李慕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沈梔言看李慕沒答話，就識趣地沒再繼續下去，換了個話題說：“公司又不付款了，有兩家供應商都把活兒給摞了。”

“又不付款了？”李慕轉過頭，看著沈梔言，“為什么？”

“說是公司已經欠了很多錢沒付，不給付款他們就不接了。下周咱們有需要這兩家執行的活兒，他們要是不接了……看是不是跟公司說一下情況，要不咱們就得再找其他公司。”沈梔言的語氣略微有些緊張。

李慕聽了，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問問怎么回事。”

李慕為了這件事專門找杜斌問了情況，杜斌回復她說：“現在公司有個新規定，虧損部門的付款要有條件支付。就是說，回款項目優先支付。我這兒也沒辦法，要不你找白總看看？”

李慕二話不說，立刻起身去找白立帆。來到白立帆的辦公室門外，正碰著林雪從里面出來，兩人象征性地笑著點了點頭。白立帆從打開的門縫里看見李慕，就沖李慕招招手。李慕進去坐在林雪剛坐過的椅子上，椅子上還留著林雪坐過的余溫。

“正好，我剛和林雪聊過了，她對合并倒是沒什么意見。回頭，找個時間，叫上林雪，咱們三個一起對下業務，爭取下個月就完成合并。”白立帆有點興奮地說。

“哦。”聽到白立帆的話，李慕倒是沒什么興奮感。

“對了，你來找我什么事兒？”

“哦，負責摩迪下周執行的供應商不接活兒，因為咱們公司欠了太多錢，需要給他們結點兒款才行。”

白立帆沒有馬上回答，他擺弄著手里的小茶杯，想了想才問：“多少錢？”

“我是想著，把之前的款看著給結點兒，這樣也說得過去。”

“嗯……”白立帆緩緩地說，“現在公司是對虧損部門的付款有些限制。你們和林雪他們合并之后，業績統一核算，應該就不算虧損部門了。”

李慕盯著白立帆，問：“那什么意思呢？我們現在……是怎么呢？”因為白立帆的話，李慕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你也別急，雖說這是公司的規定，但還是要保障執行項目的。這樣，你先統計下需要能給供應商付多少錢，另外再讓采購給找找看有沒有可替代的供應商。”

“好。”不管怎么樣，白立帆還是給出了解決的辦法，李慕也只好答應著。

李慕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什么，又轉身和白立帆說：“對了，奕然辭職了。”

白立帆抬起頭問：“哦？突然辭職了？他的工作誰來接？”

“他應該是深思熟慮過的，不過，他的工作還沒人來接。我也和他溝通過了，他會盯到月底的，所以可能需要招個人來接替他的工作。”

“啊……招人，現在你這邊是沒有招聘名額了，那就到月底之前，安排個現有的人員來接替吧。”

“現有的人都有……”

“先克服一下吧，合并之后統一安排。”白立帆打斷李慕的話，沒給李慕留下一點兒反對的機會。

“晚上出來喝一杯吧。”從白立帆的辦公室一出來，李慕就在閨蜜的群里發了一條信息。

一下班，李慕就匆匆地和沈梔言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門。張文秋和凌麗早早就到了，坐在一個角落里的桌子旁，李慕一進飯店就看見了他們。李慕把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問：“顧顧又遲到？”

“她不一定能來，下午打電話的時候，還在河北。她那小工廠最近還不錯，正有干勁兒呢。”凌麗回答說。

三個人也就不等顧琬瑜，點了一堆烤串，又要了三瓶啤酒。三個人慢慢悠悠地就著烤串喝著啤酒，一會兒聊聊最近聽來的八卦，一會兒聊聊近況。張文秋喝了一口啤酒，說：“本來想等人齊了再說的，先告訴你倆吧。”

兩人一聽，立馬來了興致，追著問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張文秋笑笑說：“也不算大事，就是我被裁員了。”

“啊？”兩人都驚訝得不知道說什么，隔了幾秒，李慕才問：“你們公司裁員怎么著也裁不到你頭上啊，真的要倒閉了嗎？”

張文秋說：“其實是裁不到我的，但我也不想在公司呆了。我和人力的私交不錯，所以讓她給我操作了一個裁員名額，這不還能拿到點兒補償金嘛。”

“嗨，嚇我一跳。”凌麗說，“我說呢，要是你們公司連你都裁，老板真的是瞎了眼了。”

張文秋接著說：“我們公司現在的狀態太讓人感到壓抑了，我有點兒受不了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早點解脫。”

“那后面怎么打算呢？”李慕問。

“我已經找好下家了。”張文秋說，“公司對財務的要求比較低，薪水也降了些，但算是比較安穩的，我也不想再像之前那么累了。我也想通了，錢和安穩只圖一個就行了。”

“對，你這么想就對了，既然天天提心吊膽的，還不如開心點兒。咱們是工作，又不是去找罪受的，慕慕你說是吧？”凌麗轉頭問李慕

李慕點點頭，說：“是的啊，我現在就是這樣，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難怪你今天突然說要喝一杯。”凌麗恍然大悟。

李慕和兩個閨蜜把自己在公司的一些情況簡單說了說，也說了自己最近很多的猜測：“看公司現在這個態度，我也拿不準是想把我們連窩端，還是只想處理掉某幾個人。”

“你也辭職吧。”凌麗聽完，說，“以你的能力，又不是找不到工作，何必跟他們在這兒耗著呢。”

“辭職……我也不是沒想過。但是再換個公司，不還是和現在的公司差不多。”李慕說。

“那換個行業呢？”張文秋問。

“換個行業？嗯……這個行業我都干了這么多年，現在還能換什么行業呢。”李慕也突然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