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忘記，兩周前的一天，她已是指著教材上的公式給他講題，他依然聽得云里霧里。

霍天凌揚了揚眉，一臉得意，“怎么樣，有進步吧。”

“嗯……有進步。”蘇伊瑾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了些變化，

“很有進步。”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看得霍天凌不由嗤的一笑，忍不住大手撫了撫她的腦袋。

“別擔心。你奶奶會好起來的。”

安靜。

蘇伊瑾微微嘆了口氣，斂下睫，低垂著腦袋，喃喃，“你怎么知道呢……我都不知道。”

霍天凌指了指上面。

“嗯？”她不解。

“天。天知道。……吉人自有天相。”他說完，雙手交握在膝上，眸底的光亮卻隨著腦海中泛起的回憶一點一點消逝。

【慘白的醫院走廊，四處散發著消毒水的味。

“你母親那么一個待人和善又溫柔的人兒，不會有事的。”大姑大姨圍在他身邊，安撫他的腦袋。

他忍住就要洶涌而出的淚，點點頭。

也就跟著堅信，跟著祈禱……

可蒼天不饒人，幾天后，他的母親還是安靜地走了。

因為一場車禍。

而那幾天，只有他，和零星幾個半生不熟的親戚，陪護在醫院。

他的父親，——缺席。因為所謂的、繁忙的、走不開身的飯局……

他永遠都記得，那一天，也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外面下著暴雨，寒風中，渾身濕透的他推開家門。

門廳的燈亮著，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他走進去，預料之中的，他的父親爛醉如泥地倒在沙發上，鞋也沒脫，就呼嚕嚕打著盹兒。

他瘋了一般地奔去，把父親搖晃醒，

“爸！我媽沒了！你醒醒，我媽，她沒了！！這幾天，你憑什么缺席！！你知不知道，我媽她臨走前，還念著你名字！！”

霍父酒勁未散，睡夢之中就這么被搖晃醒，心中壓不下的怒意，直接一腳把年幼的他甩到地上，蹬鼻子指著他大罵，

“臭小子你懂什么！？你老爸那是走不開的應酬！！你以為我不想，嗯？……”

窗外，一道驚雷劈下，寒光照亮了慘淡的室內。

父親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滿臉冰涼的怒意。

年幼的他，就那么濕漉漉顫抖著身躺下到冰涼的地面，紅腫的眼早已哭不出淚。

世間冷暖，他的心下自那一刻起，更再難祛掉冰寒。

那一年，他僅才七歲。】

“喂，想什么呢……我爺爺剛發短信讓早點回家了，他今晚在醫院陪護奶奶，我們也回去吧。”蘇伊瑾邊說邊收拾手上的習題冊和文具。

“哦，沒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