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南的冬天晝夜溫差大，凌晨五點，琉璃的身體就被凍的瑟縮了起來。

窗外一片漆黑，天上還有點點星光，琉璃從枕頭下摸出摁鍵手機，這是昨天晚上李秀娥給她的。

暗黃色的光照在琉璃的臉上有些朦朧。

琉璃揉了揉睡眼蓬松的眼睛來適應手機屏幕上的光。

現在是早上六點四十。

六點四十？

琉璃“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第一反應就是手機壞掉了。

就算是晝短夜長的冬至，六點半的時候天也應該亮了啊。

琉璃一拍腦袋，昨天李秀娥看到是隴南的天氣預報，說明自己現在就是在隴南。

東經一百二十度的標準時間怎么可能真的適應東經一百零五度的地區呢？

廚房里飄來了飯香氣，琉璃尋著香味來到了灶臺邊。

灶臺上擺了六碗加入肉丸的胡辣湯。

音遇以前也喝過胡辣湯，但是西北的這種胡辣湯和普通的胡辣湯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的。

西北的胡辣湯相較于普通胡辣湯而言，它的口味更加厚重，因為一般都是用牛羊的骨頭來熬湯，然后再配上適量牛肉和蔬菜，再加上胡椒粉和油潑辣子這樣的調味品。

音遇是湛江人，早餐一般吃一些比較清淡的粥類或者是包子。所以音遇的口味也是比較清淡的。

不過李秀娥做的胡辣湯讓琉璃的胃口大開，尤其是聽到紅油油的辣子撒到湯里發出“漬漬漬”的聲音時，琉璃覺得自己的口水都快了要流出來了。

“洗完手和臉再吃。”李秀娥一筷子打掉琉璃快要伸到碗邊的爪子。

“唔。”琉璃吃疼的捂住自己的手，手背上瞬間就腫起兩道紅痕。

等琉璃洗漱完，楊建國，小羽和小菲也都起來了。

“娥，我來接琉璃去木器廠干活來了。”門口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三叔，快進，快進來吃飯，我做了一大鍋的胡辣湯，知道你喜歡吃還放了好多牛丸。”李秀娥圍裙都沒有摘，就笑意盈盈的迎上門口那個穿了一身洗到發白的袍子，頭上戴著一個黑色的禮拜帽的男人，看起來六十幾歲。

老人一聽胡辣湯里加了牛丸，渾濁的雙眼頓時發出一道亮光。

“你三嬸一直夸你手藝好，我在門口就聞到香味了，今天就不吃了，人老了，吃不了多少東西了。”老人的鼻子像斑鳩的鼻子似的，有彎鉤，給人一種凌厲，睿智的感覺。

“再吃一點吧，三叔，我們家琉璃還沒有吃早飯呢。”

老人一把拍掉李秀娥抓著他衣服的手，沖著屋里的琉璃喊喊：“我門口等閨女吃完，閨女，你慢慢吃，不著急，我和你媽說點事。”（隴南叫姑娘叫做閨女。）

老人的聲音就像是歷經滄桑的勁松，單薄但是足夠穿透人心。

“你讓閨女拿上身份證，現在上面檢查的嚴，都需要登記。”老人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卷好了的的卷煙，插到跟村頭的水庫一樣干涸，裂紋的嘴唇上，沒有點，只是過一下煙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