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夜之間,發生在京城里的權力爭斗就悄然落幕。以宦官集團的得勢和文臣集團的失敗和落寞結束。
這一切似乎有些出人意料,畢竟這文官勢力龐大,連皇帝也要給他們三分面子。因此也讓許多看好內閣,準備投機的政治素人有些措手不及,他們原本只是想借上書斥責八虎,得個為朝廷思慮盡忠報國的美名,順便討好掌管他們升遷的大吏們。
這些見風使舵的政治素人哪里知道,評判這勝負的裁判從來是躲在深宮中但掌控一切的皇帝。
歸功于我們創業的朱元璋大老板,大明朝是獨資企業,所有的聯合創始人都被朱老板或殺或埋了。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股東,除皇帝之外的人更別提什么發言權,你們都是我老朱家的社畜好吧,好好做好工作就是你們的首要任務。
但要是真的有那么幾個不長眼的敢提,那就準備好棺材吧,畢竟我們的朱老板的一向作風是,管殺不管埋。具體參見胡惟庸案,此案共誅連了三萬人,數不盡的王公大臣被抄家滅族。就連李善長這個一貫低調的元老級人物,都沒有逃過朱老板的屠刀。在十年之后過了花甲之年也要被拖上刑場。
胡惟庸這哥們以為黨羽多了,拉下水的人多了,朱老板便不能把他怎么樣,然而這樣做只有一個結果,殺,都殺!
得益于朱老板的這些血腥手段,明朝皇帝的權力得到了空前的加強和鞏固,蔭及子孫因此這朱厚照可謂是真的一言九鼎。
對于這京城里的風波,陳去疾絲毫不意外,本來這權力的天平不是倒向大臣便是倒向宦官。借用宦官打壓權臣自古以來便有,不是什么新奇的手段。東漢文官門閥的力量壯大,官員提拔任命等核心權力這些豪族都想要插上一腳,因此皇帝便扶持宦官集團,讓他們幫自己對付逐漸不可一世的文官集團。這才出現了什么十常侍囂張跋扈的事情,冷靜下來一想,沒有皇帝撐腰,區區的宦官能翻出什么大浪,閹黨勢大的事更不可能發生。
權力就這么在閹黨和文官大臣手中不斷顛倒傾斜,只有在少數時候才能達到微妙的平衡。
近幾日,京城之中,錢府最冷靜,畢竟他們左右逢源,與宦官和文臣的關系都不差,又有皇帝做靠山,無論哪方得勢,他們自屹然不動。最熱鬧歡喜的莫屬劉府了,慶祝持續了幾日,奢華非凡,就連曾經上書抨擊過劉瑾的高級大臣們都不得不都腆著臉,削尖了腦袋往里鉆,想要去祝賀這劉公公得勢,順便表明歸順之心,以求繼續在朝堂上平步青云。
最落寞的莫屬帶頭彈劾以劉瑾為代表的八虎的內閣三位大員了。他們的府邸大門緊閉,謝絕客人——這關頭也沒什么客人。傳說李東陽,謝遷,劉建早就上書乞骸骨,以求歸寧。奏章已經呈遞上去了,就等皇帝的同意。畢竟現在認輸,然后灰溜溜撤出政壇,劉瑾應該也不會太難為他們。這相當于近代軍閥混戰,哪個軍閥打仗輸了,通電下野,對頭們便不會難為他們,這相當于舉白旗,投降,正常情況下都會受到善待。
同時這些大臣們的離去也是不得不為,因為他們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朱厚照不像他的老爹孝宗,他們已經沒有市場了。
就在這敏感的關口,陳去疾卻被召進了禁城。
朱厚照依然是在豹房接待了他看好的這個年輕人。
“怎么樣,想好了嗎,決定做朕的御前大都統了?”朱厚照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問道,仿佛對于后者的回答,他已經猜到了。
“下臣想好了,為社稷盡心盡責,為陛下肝腦涂地死而后已,這是下臣的福分。這樣忠義兩全的事情,根本不用考慮,前些日子下臣糊涂了。”陳去疾謙卑的說道。
“你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搞得跟那幫大臣一樣,在朕心里你與他們不同。”朱厚照嘆了口氣道。
別這么說,咱好好說話行不行,怎么有種腐國的味道。我可是正經人。陳去疾聽過皇帝的一番話后,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朱厚照仿佛看出了他臉上的異樣神色,那臉色驚恐之中帶著狐疑,羞澀之外又有幾絲興奮。
“好了,朕說的是你有朝氣,敢做敢為不像那些大臣一般死氣沉沉。可你今天的這個樣子倒是讓我有些失望。”
“是嗎,原來皇帝不喜歡那一套,我也不喜歡。”陳去疾站起來,拍了怕褲腿。開始漫不經心在豹房內轉了起來。“皇上,不是我說你,你這愛好有些不值得提倡吶。”
朱厚照面露尷尬,剛說你應該有些朝氣,你就這么不見外,反差是不是太大了。
他將手一攤,說道:“沒辦法,誰叫朕有錢,不這樣,怎么能體現朕與別人不同。”
陳去疾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終究是落于下乘了。”
“大膽,狗奴才,你說什么呢,蹬鼻子上臉吶。”朱厚照佯裝發怒道。
陳去疾不由自主嚇得一抖,隨即笑著說道:“你看,還生氣了。我不是遵守您得旨意么,做個敢作敢為的人么。”
“算了。”朱厚照無奈說道。“帶你看幾個人。快上來!”隨著他一招手,幾個太監打扮的人躬著身子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