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友誼就像是一陣風，來得快，去的也快，誰說成年人就有所不同呢？

自從娜娜退學，李老師防莫晴就跟防賊一樣，生怕她哪根筋不對再惹出什么事端。為了不節外生枝，李老師對莫晴的種種行為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在莫晴也沒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就是喜歡沒事了到處瞎晃悠。

幼兒園的空間不大，大廳旁邊共有四個房間，一邊兩個，分別是小、中、大、學前班。因為就在隔壁和對面，不同年齡的孩子們下課了都在大廳休息，平時打個照面，混個臉熟都是常有的事。

不少家長把弟弟和哥哥都放到同一個幼兒園，不僅接送方便，還能互相照顧。孩子仗著自己有哥哥，就算是那種愛欺負人的調皮孩子，下手時也會顧忌些。

但也有不少男孩子欺負人是因為有哥哥撐腰，于是就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變得張揚跋扈起來。

莫晴所在的小班沒有這種欺負人的事件，但中班大班以及學前班都屢見不鮮。在幼兒園，打架斗毆屬于惡劣事件，如果被老師發現了，小的孩子教育教育還行，大的直接上手。

本地家長對于老師大孩子的事情也不是特別在意，那些文化素質低一點的家庭，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都是不聽話就打，所以老師采取同樣的方式，他們也不會阻止。

在他們看來，打罵是一種老祖宗傳下來的教育方式，畢竟自己小時候也是這么過來的，也算是傳承“優良傳統”了。

當然，并不能否認有一部分家長和露露的母親一樣，屬于反對打罵教育的一方，加上小島上有不少外來人口都在這片區域買了房，教育觀點和本地人不同也是常有的。

這樣的環境倒是給莫晴提供了不少便利，加上老師們都喜歡在大廳里懲戒調皮學生，以達到“殺雞儆猴”的目的，短短的一上午，莫晴的攝像機里就多了些素材。

“莫晴，這是你的新玩具嗎？是做什么用的啊？”

露露對莫晴手中的機器產生了好奇，這句話剛好引起了李老師的注意。

莫晴笑笑，“這是媽媽給我買的新玩具，怎么樣，好看吧？”

說完，她悄無聲息地將內存卡從機器側面拔出來，并且按下了關機鍵，而李老師就在下一秒走到了兩人面前，小宇也來到身邊，打量著莫晴的新玩具。

“我知道這個，這是個攝像機玩具吧？莫晴，可以給我看看嗎？”小宇興奮地問道，沒想到李老師比他搶先一步，俯下身子微笑著對莫晴說：

“晴晴，你的新玩具真好看，可以給老師講解一下怎么玩嗎？”說完，就從莫晴手中將攝像機拿了過去，仔細查看一番。

什么玩具，分明就是個真正的攝像機。

李老師心中一驚，這么貴重的東西，居然就這么交給一個三四歲的孩子，這家長得有多心大？萬一，莫晴用這東西錄了什么不該錄的，那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想到這，李老師按下開機鍵，準備檢查里面的視頻，屏幕上卻顯示：“內存卡異常，無法保存錄像”這幾個字樣。

“晴晴，你的攝像機內存卡呢？”李老師的語氣明顯有些急促，像是在審問和命令。

莫晴故作窘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心翼翼地說道：“李老師……其實這個是我偷偷從家里拿出來玩的……你說的什么卡我不知道啊。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媽啊。”

“這樣啊，”李老師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這么貴重的東西先留著給老師保管，放學了你再帶回家，以后都別帶到幼兒園來了。知道嗎？”

莫晴皺著眉頭想了想，“好的李老師，那萬一你弄丟了，要賠錢哦。”

李老師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旁邊的露露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小宇也強忍著笑意道：“莫晴，你也真是的，李老師幫你保管東西怎么可能弄丟呢？那可是老師啊。”

莫晴一臉嚴肅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跟李老師提前說好嘛，畢竟這個很貴重的，要是弄丟了，我媽非打死我。”

“行了。”

李老師將攝像機放回莫晴手里，諷刺道：“那你就自己保管著吧，抱著睡覺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嗎？謝謝李老師，那我午休的時候也帶著啦。”莫晴喜笑顏開，李老師直起身子冷笑一聲，沒有理她，徑直走進教室去了。

小宇在旁邊嘆了口氣，“莫晴啊，也不知道你真傻還是假傻，李老師明顯被你弄生氣了。你何苦要和老師做對呢？”

沒想到莫晴臉色一變，嘴角的弧度有些詭異，湊近小宇耳邊小聲道：“那你又何苦要當老師的走狗呢？”

“你什么意思！怎么罵人？！”小宇的臉頓時漲的通紅。

“哎哎？別吵啊小宇，莫晴跟你開玩笑的。是不是莫晴？”露露在一旁勸架，向莫晴投來期待的目光。

莫晴笑嘻嘻道：“可不是嘛，小宇，別放心上啊。我道歉我道歉，不該說你是狗。”

小宇見露露護著莫晴，雖然氣還沒消，但看在露露的面子上也不好追究，冷哼一聲回了教室。

“莫晴，我先去哄哄他，記得放學了去我家玩啊。”

露露說完，轉身追上小宇的腳步，而莫晴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伯瑤的記憶隨之涌入腦海，在露露事件發生后的第二天，小宇在教室里大聲地跟李老師斥責伯瑤的場景歷歷在目。

“我就說露露可乖了，老師可喜歡露露了，誰知道伯瑤居然會當著露露媽媽的面撒謊。”

究竟是誰撒謊，到時候就能見分曉了。

——

下午的最后一節課，一切仿佛都和記憶中一樣。一想到放學就能邀請朋友到家里玩，露露就忍不住回頭望向莫晴，欣喜的目光和臉上抑制不住的笑意，都在表達她對放學的期待。

悠揚輕快的鋼琴聲充滿整個教室，露露則利用李老師低頭的空檔沖著莫晴做鬼臉。莫晴以微笑回應，像是記憶中伯瑤做的那樣，直到鋼琴聲戛然而止，隨后是李老師冰冷且嚴肅的命令：

“露露，你上來。”

露露低著頭，眼睛悄悄地瞄著李老師那張黑下來的臉，慢慢起身，十分不情愿地往講臺上一步一步挪動。

“快點！”李老師吼了一聲，班級里鴉雀無聲。

莫晴此時從抽屜里拿出攝像機，悄悄按下了開機鍵。她早已提前插好內存卡，并且將按鍵設置了靜音，就為了等待這一刻。

畫面中，李老師直接給了露露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就連莫晴都沒有料到，現實竟然比記憶中還要慘烈。

露露不出所料地大哭起來，整個教室的學生都嚇得一動不動，像是美術館里的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