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未成,丘子軒便起出手教訓的心思。
以他一個煉氣三層的修士,教訓這尚未伐經洗髓的新入門雜役自然是手到擒來——但著實也是勝之不武,傳將出去定是惹來恥笑。
“嗝?!?
丁小磊又打了個飽嗝,一團淡淡的火光霧氣從口中噴涌而出,瞬間化作無形。
這妖獸血著實強悍,體內洶涌澎湃的炙熱快將他給撐爆。
只是這幕落在丘子軒眼中,便成了不折不扣的輕視。
嗤啦——
尖銳的音破傳來,丘子軒豎起根食指上,燃起豆燭大小的火苗,殷紅中微帶著些許淡然,顏色斑駁、質地陳雜。
“且讓你瞧瞧我玄陽宗仙法,鶴唳紅蓮?!?
那豆火苗,猛然炸開,化作朵飄飄忽忽的紅蓮花焰,直奔丁小磊而去。
“道法自然,修仙之士所追求的極致便是順天地而為,采日月靈氣,養自身大道?!?
“天道分五行,金木石火土?!?
“而我所使出的這仙法鶴唳紅蓮便是火行道術。”
丘子軒面露得意,話語中盡是前輩高人教訓不爭氣晚輩的口氣。
仙鶴頭頂一點紅,唳聲催得紅蓮開。
“雖說只是入門級道術,可普通修士也得在煉氣五層方可掌握?!鼻鹱榆幊榱顺楸亲?,嘴角冷笑連連,他幾乎已可預見,數息后,重傷的丁小磊定會跪地求饒。
他雖說為人渣了些,可靈根倒也算是天賦異稟。
小朵紅蓮,順勢而至。
“嗝,嗝,嗝。”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紅蓮熱浪,丁小磊直覺得腹部一陣翻山倒海。
那模樣,像極了宿醉未醒的酒鬼。
噗。
那紅蓮仿若妖獸看中的獵物,被丁小磊張嘴一吸,整個便入了他口中。
“你,你,你竟然把鶴唳紅蓮給吃了?”額頭布滿涔涔汗珠的丘子軒大驚失色,原本便發白的嘴唇竟有些發紫發青。
以他煉氣三層的實力,雖說可使出這火行道法,卻也是極為吃力,若不是為了給丁小磊一個教訓,他才不會抽干渾身靈氣,發出這記鶴唳紅蓮。
“嗝——”
又是一個長長的飽嗝。
未待丘子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一枚拳頭大小的青色火球從少年口中噴出,直撲他面門而來。
丘子軒深知,以火行道術施展而出的靈火,會隨著自身實力的提升,會變得不斷精純。
就以這鶴唳紅蓮來說,若煉氣五層的修士使出,必是紅摻半,若是煉氣十層的大圓滿修士使出,則是湛藍如海。
若是到達筑基境,則藍火化作青炎。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從丁小磊口中吐出的這團火球,便是翠碧如玉的青焰。
“青、青焰?”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丘子軒滿臉難以置信地瞧著少年“您,您是筑基境的前輩?”
丘子軒被嚇得雙腿一哆嗦,癱倒在地上,半晌立不起身來。
轟——
火球從丘子軒頭頂上掠過,砸在不遠處的青石上,炸的石屑紛飛。
“啊——”
終于回過神來的丘子軒,一聲猛喊,拖著酸軟的雙腿,連滾帶爬的逃將出去,一襲白袍,滿是泥濘。
若非因腿軟癱軟在地,只怕碎成粉末的就不是那青石,是自己的腦袋了。
他想不通,這少年是如何做到一夜之間將那千余沾染這妖獸血漬的鎏金皿給洗凈的。
他想不通,這少年怎么就能一口將那鶴唳紅蓮當做吃的給吞下去的,還毫無反應。
他想不通,這少年為何能使出筑基十層大圓滿修士才能使出的純青色火焰?
但他能感受到,潛藏在無盡黑暗中的威脅。
“舒服多了?!倍⌒±谇浦L尿流地遠遁而去的丘子軒,用手順了順胸脯,砸吧了幾下嘴,渾然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這丘子軒,實在是完全被少年空口吞火給震住了,否則,他定會察覺那“純青”的火焰中夾雜著幾絲若隱若現的黑褐色。
除卻筑基境的修士外,還有一種火的顏色也是青色。
那便是鬼修所使的鬼火。
不過,丘子軒逃的也頗是冤枉。
丁小磊完全是昨兒吸收妖獸血給“吃”撐著了,原本控制不住體內多余的鬼火,已經在口中醞釀,準備排出體外,恰巧丘子軒的鶴唳紅蓮射-了過來。
較那團鶴唳紅蓮太多強出太多的鬼火,察覺到對方的到來,立刻當仁不讓的將其吞噬。
也正是這團歪打正著的鬼火,竟將那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丘子軒給嚇跑了。
“還,真是膽小啊。”丁小磊望著遠去的丘子軒背影,咧嘴一笑,笑到一半,忽地覺得后背一涼,笑意凝在臉上。
“打掃完了?”清幽女音,仿若是山澗峽谷中的清泉,冷冽萬分、寒意逼人。
丁小磊半耷拉著腦袋,緩緩回身,目光所及之處,一位無法揣測出年紀的女子正冷冷地瞧著自己。
她身著輕薄寒蠶絲,手執一柄素色拂塵,墨綠色的肩后綬帶無風自動,淡然飄舞,若用一個字來形容她,便是,冷。
生人勿進、面若寒霜。
“我是才入雜物房的外門雜役,丁小磊。”他便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此女定是赤雷苑的主人,焱蕓真人。當即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唯唯諾諾的應著聲。
焱蕓真人仿若根本未聽見丁小磊的話語,甚至連他是誰都懶得關心,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眼無垢房。
“打掃得還挺干凈的,你可以回去了。以后記得每隔一旬過來打掃一次便可?!膘褪|真人語落,若陣清風,飄然而去??谖侨魜児藕?,令少年生出徹骨之寒,不敢興起半絲違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