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次，該換陸升一臉莫名了。

他看著林書一，一時語塞。

四目相對，兩個人就這么僵持在那兒。

許久，陸升臉上的那一份莫名也終于慢慢褪了下去，轉而代之的，是先前的那份淡漠：“我看你才不清醒吧？”

陸升一邊說著，一邊悠悠地彎下了腰，朝著林書一那兒微微探了探身子，似在觀察著些什么似的。

兩人的距離忽然拉進，叫林書一下意識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四目相對，陸升也沒有多說些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林書一，眼眸深邃，叫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此時的林書一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陸升這么突然一靠近，竟叫她的心也跟著猛地一顫，就像是突然漏跳了一拍似的。

“我是體育生，這方面就不勞你監督了。”林書一定了定神：“還是說——你想和我一起晨練？”

陸升就這么靜靜地看著林書一，許久，才像是確認了什么東西似的，緩緩起身：“不要。”

陸升回得堅定，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跟著她一起跑的樣子。

然，正當陸升準備離開之時，身后一聲熟悉的“陸升”，讓陸升整個人都一滯。

“我說呢，怎么家里沒你影——這太陽打西邊出來啦？你居然還會出來晨練？”

說話的人是陸升的媽媽。

陸媽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陸升這兒走了過來，而那雙目光也轉而從陸升的身上挪移到了林書一的身上。

陸媽看著林書一，稍許愣了一會兒，似在確認著些什么東西。過了幾秒，陸媽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臉上洋溢起了一抹熟絡的笑容：“你就是老林家的女兒一一吧？”

“……？”雖說林書一有些懵，但還是禮貌性地朝著陸媽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沒想到現在這么漂亮了呀？”陸媽一臉慈愛地看著林書一，宛如看著自家的親閨女。

“帶著小升晨跑呢？”還沒等林書一來得及回答，陸媽的聲音又再次想起。

陸媽話音落下，陸升便毫不猶豫道：“不是——”

然，陸升剛剛說的話，對陸媽來說，就像是耳旁風一般，此刻，陸媽依然一臉慈笑，目光停在林書一的身上：“挺好的，我這逆子就是不愛鍛煉，你可得好好督促著他，讓他多跑跑！”

陸媽這話說完，陸升的表情也跟著一滯，林書一看了一眼陸升，心頭竟莫名一喜——風水輪流轉。

還沒等陸升開口，林書一就搶先了一步：“好的阿姨！”

……

“不是吧陸神——”韓嘉慕繞到了陸升的桌前，一臉好奇地彎下了腰，手肘下意識往桌上一撐，將身體凹出了一道妖嬈的曲線。

陸升依然趴在桌上，閉著眼，似乎并不打算去回答韓嘉慕的話。

但，韓嘉慕還是不依不饒：“怎么累成這樣了？晚上做賊去啦？”

少見，太少見了——韓嘉慕長這么大，就從來沒見過陸升這么累過。

“是早上。”陸升壓著嗓子，低聲道。

陸升這么一說，韓嘉慕也跟著一驚：“早上做賊啊？！”

“……”

終于，陸升忍不住睜開了眼，雖說仍是睡意猶存，卻還是沒抵住眼里的那股嫌棄：“韓嘉慕，你腦子呢？”

陸升這么一說，反倒是激起了韓嘉慕的那股八卦勁——說實話，他長這么大，也沒見到誰能讓陸升累成這樣：“那是怎么回事？”

語畢，陸升也沒有繼續睡下去的打算了，他緩緩直起了腰，不語，目光卻是悠悠地落在了教室另一邊同樣在補覺的林書一身上。

就是這位滅絕師太，拉著他跑到懷疑人生。

“不是吧……下手這么快？”

韓嘉慕話音剛落下，還沒等他繼續說下去，便驀地感受到了一副凌厲的寒光——那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叫他不敢多吱一聲。

“收作業去了——”陸升并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悠然起身，離開了座位。

……

“咚咚咚——”

忽而一陣敲桌子聲落入了林書一的耳中，將她晨間的瞌睡擊得粉碎。

林書一的耳朵就貼在桌上，陸升這么一敲，差點沒把林書一給敲聾。

她下意識地睜開了眼，而首先映入她眼簾之中的，就是一沓厚厚的作業，緊接著，就是那抱著作業的人——

又是陸升。

“作業。”

陸升薄唇輕啟，卻是叫林書一心頭一愣：“什么作業？”

“數學作業。”

陸升的語氣平淡，讓人聽不出半點多余的情緒來，再加上那淡漠的神情，和著那一身干凈的白校服，活像是來索命的白無常。

陸升說完，他們這一片小小的區域便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安靜之中。

林書一微張著嘴，看著陸升，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其實昨晚陸升輔導得挺好的，就是隔著個手機，林書一聽了就忘，所以導致了她的作業本依舊干凈如初。

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維持了幾秒，在周圍那熱鬧的氣氛下，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此時，陸升看著林書一這副呆滯的神情，心里好像也知道了些什么：“沒做？”

“做是做了，就是還有些題不會……”林書一委婉地道了一句，妄想著陸升能聽懂她的話外音。

但，陸升好像根本就沒有領會到這點。

“做了就給我吧。”

“作業本上有題目空著，交上去好像不太好吧……？”林書一又委婉地提了一句，這一次，她的暗示更明顯了一分。

不巧，陸升依然沒有領會到她的暗示。

“沒什么不太好的，學習就是從不會到會。”

語畢，兩人又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給我。”終于，陸升的聲音再次響起，他這般堅持，著實讓林書一有些為難。

林書一頓了一會兒后，才磨磨蹭蹭地將作業本拿了出來。

她剛將本子拿出來，陸升的手就順勢接了上來，抓過了她的作業本，準備收走。

不想，在陸升收走的那一霎，林書一那握著作業本的力道竟是更緊了一分。

“？”陸升抬眸，望向林書一的時候，眼里多了一份不解——不過是交個作業，怎么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