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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查案

  • 走呀出征去
  • 久安昭陽
  • 3525字
  • 2020-10-26 10:31:00

“言棠,你等一下。”邵闔叫住她。

“邵闔,你怎么來了?剛才……”想起剛才和薛將軍的親密舉動,李言棠臉上燒了起來,她不知道邵闔來這里多久了,許是他們兩人吵架與和好的過程,邵闔是撞見了。

“你們小兩口吵架而已,我見多識廣,有什么好奇怪的。”

邵闔越是顯得坦蕩,李言棠越是羞紅了臉。邵闔沒管她有多不自在,拉著她到河邊,找了處干草,兩人席地而坐。

“我其實找你,是有話要告訴你。”邵闔嚴肅地說。

李言棠見他的神情,腦子立刻清了清。“什么事?”

“我之前告訴你,我這次出門,是要去滇中查案的,還記得嗎?”

“記得。你以前不也經常出門查案嗎?我記得在燕赤關的時候,我還見過你去那里辦案呢。”

“對。那年我在燕赤關見過你,當時,與你在一起的,還有位叫浣沄的姑娘。”邵闔語氣沉著地說。

“是啊。不過,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浣沄已經死了。”

“我知道。”

“你怎么會知道?紅袖告訴你的?”李言棠記得她只對紅袖和弟弟談起過浣沄的死。

“不是。是我這次要去查案搜人,就是關于浣沄。”

“啊?你查案和浣沄有什么關系?浣沄的死,是自盡,沒有什么嫌犯才對。雖然司空老將軍算是罪魁禍首,但他并非有殺她的心思。你查的什么案?”李言棠心中升起疑云。

“我此次奉命前去滇中尋人,是搜尋浣沄的父母,也是你姐姐的干爹干娘。”

“什么?你說什么?我姐姐的干爹干娘就是浣沄的父母?怎么可能?那對老夫妻看上去沒有八十也得有七十了呀。”

“但從目前的人證和物證來看,確實是這樣。”

“什么人證和物證?”

“殺害商潭的人證和物證。”

“商潭死了?”

“對。就在浣沄故去的半年后。”

“那都過去快兩年了,你怎么才要抓人?而且,為什么要抓姐姐的干爹干娘?”

邵闔緩了口氣,給李言棠講了浣沄父母的故事。

在滇南生活著一對黃氏夫妻,他們被世人成為“毒王毒后”。他們夫妻二人一直隱居在世人找不到的一處紫藤谷。那里據說一面臨著瀑布,三面是懸崖,懸崖上被毒王夫婦種上了帶有毒性的紫藤花。所以,那里無人敢靠近,也沒有人知道這谷中的夫婦是如何出入紫藤谷的。夫婦兩人在谷中種滿了毒草,養了無數毒蛇毒蛙毒蟲。他們兩人既是制毒高手,也是解毒神醫。因為常年試毒,他們本來以為這輩子便不可能懷孕生子,就收了三個徒弟。這三個弟子,最早入門的大弟子是最聰慧,也是最得毒王夫婦器重的,此人醫術精湛,又制毒解毒無雙。二弟子和三弟子不若大師兄那般全能,但一個專門鉆研醫術,一個潛心練毒用毒,兩人之力,倒也能和大師兄一人平齊。

這毒王夫婦行事詭異,雖然擅于解毒,但并不是誰的毒都幫忙解。后來,大弟子二十出頭就已能獨當一面。不過,這大弟子仁慈心腸,不顧師門規矩,私自給外人解毒,被毒王夫妻毒死了。從那以后,就只有兩個徒弟流傳于門下。

誰都沒想到,黃氏娘子在五十歲那年,忽然感覺身體不適,讓黃先生一診脈,發現居然是懷孕了!十月懷胎后,一枚軟糯粉嫩的小丫頭就降生了。毒王夫婦老來得女,對這女娃是異常疼愛。可是,就在孩子兩歲時,毒王的小徒弟抱著孩子離開了紫藤谷。黃氏夫婦發瘋了一樣開始尋找寶貝女兒。不久后,兩人找到了徒弟,但那徒弟說已經把女娃賣給了人販子。黃家娘子氣極,將徒弟的手腳砍斷,扔下了紫藤谷。隨后,另外的那個徒弟救回了那無手無腳的師弟一命。這兩個徒弟就在師傅出谷尋找女兒時,在谷內相依為命。

黃氏夫婦并沒有放棄尋找女兒,他們只偶爾給紫藤谷的二徒弟寫封報平安的信。從那些信中,他們的徒弟得知這對夫妻走南闖北,到了無數個地方,只為尋找女兒。黃氏夫妻離開紫藤谷三年后,他們寫信給徒弟說,他們找到女兒了,因為女兒已經習慣了淮南的生活,他們要留下來陪伴女兒。之后,這對夫妻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杳無音訊,再沒有同徒弟聯絡過。

他們消失痕跡的十年后,忽然有一天,又飛鴿傳書給紫藤谷的徒弟,說女兒被歹人設計擄走了,他們要繼續尋找女兒。黃氏夫妻又開始了大江南北尋人的旅途。有一天,他們在信中說,找到了女兒的音信,女兒被賣進了軍妓營,然后,他們要在京城附近住下,等著女兒回來。因為軍妓營一般都隨軍營走,黃氏夫妻并不知道女兒會在哪里,但軍隊總有班師回朝的那一日。

再后來,這對夫妻寫信給他們的徒弟說,他們的女兒死了。他們找到關押女兒的軍妓營,頭目是商潭,但商潭卻說他們的女兒已經被除名了。軍妓身份永世不能更改,妓籍除名只有一種可能——她死了。

黃氏夫妻料定商潭就是殺害他們女兒的兇手,他們要報仇,奈何他們年紀大了,若是失手了,他們在信中要求徒弟也要殺掉商潭。

之后,商潭就去世了,毫無征兆地去世了。仵作驗尸說是自然死亡,像是老死般,沒有病痛也沒有兇殺的痕跡,但無論是商潭的家人還是他手下的人,都說商潭身體一向很好,并不可能突然暴斃。后來,換了刑部的仵作仔細檢查,發現商潭耳后有一根極細的針,許是他死亡的原因。但是何人所為,并沒有人查得出來。

直到幾個月前,京城里來了一位神醫,他擅于解毒療傷,凡是病患到他那里,無人不痊愈的。邵闔因為一樁案子和這位葉神醫相識,一見如故,成為好友。葉神醫自述是毒王的二弟子,他之前數十年來如一日地在紫藤谷研習醫術,那失手失腳的師弟研究毒物,他便也跟著學習解毒之法,加上之前毒王夫婦和大師兄留下了幾百本醫書藥典和草藥經,他逐漸習得許多奇特的治病救人方法。后來,師弟去世,葉神醫才從紫藤谷出來。邵闔同他講起商潭這樁奇案時,葉神醫一驚,讓邵闔給他看那根針。

誰知,葉神醫看到這針,便幾乎快痛哭起來。他說,這針天下別人根本無法扎進人腦的,只有毒王黃先生才能做到。而且,這針并非尋常的針,短短三寸的針,要比尋常針細上兩倍。葉神醫拿出自己的針灸長針,和那兇案遺物一模一樣。他說,這針是毒王親自淬煉的,雖細卻堅硬,又帶著特有的金石,在太陽光下閃爍獨特的暗金光芒。

“所以,我可以推斷,這浣沄的父母,就是殺害商潭的人。但我對商潭這人也沒什么感情,本來沒有當一回事,也不想去再細查這樁懸案。但不知是誰把我動了刑部的證物——細針一事給走漏了風聲,牟大人聯合我的上峰要求我必須查找出兇手,為死去的商潭討個說法。你也知道,牟大人可是皇上的老丈人,上頭也壓著我,我只好就來查這案子了。”

聽他講述了許多,李言棠思想很多。

“你說那女孩被人賣掉時,只有兩歲,三年后找到的,也就是五歲,這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子,那對老夫妻怎么可能找到女兒呢?就算找到了,怎么可能認得出就是自己的女兒?”

邵闔為她解疑,說:“因為據葉神醫所說,那孩子自出生不到滿月時,手腕后面就被她父母種了一顆藥朱痣,因為那老夫妻每日練毒,谷中養了太多毒草毒蛇蝎,他們怕孩子被這些毒物所害,自孩子出生起就練就那藥朱痣。那顆痣是朱色,顏色鮮艷,而且與普通紅痣大不相同,它可以解百毒。因為有這么明顯的標記,若是真見到那女孩,也很容易就能識別出來。”

“藥朱痣?”李言棠喃喃吟出這三個字,浣沄手腕處的確有這么一顆明顯的紅痣,這個她記得很清楚。“你也見過那顆痣,所以,你才敢肯定他們是浣沄的父母?”

“沒錯。我記得當時見到浣沄姑娘手臂上的朱痣時,我還以為她是受傷出血了。”

想起姐姐同干爹干娘一起消失的時間,恰是浣沄去世后的一年內,難道黃氏老夫妻是為了躲開商潭兇殺案的追查才離開的?

他們為浣沄報仇,雖然是報錯了仇,但浣沄的悲苦也的確是商潭鑄就的,他也的確該為此付出代價。仔細想想,所有細節和因果都對得上,李言棠心里不覺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她知道,黃氏老夫妻就是浣沄的親生父母,但浣沄至死都不知道親生父母十年如一日地尋找她,更不知道父母竟然真的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年。浣沄每年祭拜的養父母,竟真的是她的親爹娘啊。

淚水肆虐,李言棠想擋也擋不住。浣沄真是太命苦了,自幼就顛沛流離,有化毒的痣又如何?化不去人心的險惡。浣沄生得太美,可美貌卻害苦了她一生。

邵闔看李言棠默默流淚,靜靜陪在一旁,沒有安慰她。

薛將軍在馬車旁苦等李言棠也不見她回來,就往回走尋她,發現李言棠正和邵闔坐在一起。薛將軍剛要拔腿走過去,卻被錢伯攔住。

“邵公子和言棠只是朋友,似乎在說很重要的事,你別去打擾他們了。”

“夜都深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說?”

“你還知道夜深了?那你和人家妹妹卿卿我我的時候,想沒想過李言棠作何感受?”

“我……”理虧的薛將軍一時語塞,反駁不了錢伯。

“你啊,別小孩子氣。你看,那邵公子站起來了,好像要走了。”

河邊的李言棠低低地對邵闔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邵闔知道這個時候,李言棠需要的是發泄,不是勸慰。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坐在草地上的李言棠,抱著膝蓋啜泣起來。她低頭間,看到自己腳上的鞋,還是浣沄為她親手縫制的夏鞋,不知為何,滿腔的思念和痛苦竟然無處宣泄,只有靠眼淚。她大聲哭了出來,哭嚎聲一浪高過一浪,響徹樹林。那哭聲的悲痛和哀傷,讓眾人聽了都不覺黯然神傷,想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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