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等端蕙玖風塵仆仆的回到將軍府,赫然發現白志琳堂而皇之的坐在將軍府偏廳,正對著崔氏兩口子大獻殷勤。
原來當日白志琳趁著洛鈞舒受傷,端惠玖去追兇之際。覺得自己大顯身手的機會來了,執意要去將軍府照顧受傷的洛鈞舒。白氏夫妻拗不過她,就答應了她。
端惠玖一進門,正好就聽到她在對著洛五爺夫妻喋喋不休的灌迷湯:“伯父伯母,您不知道,那日我見識了端小姐的果敢,洛少爺奮不顧身救端小姐的神勇,心里對他們二人的英勇,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們能為保家衛國盡一份力,我深受感動。覺得自己也該出一份力,可是我身無長物做不了什么。所以只能過來多陪陪你們二位,幫你們照顧照顧孩子,幫洛少爺熬熬藥。做做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算能免除一些他們的后顧之憂?!?
洛五老爺捋著胡子看著她,滿意地稱贊道:“嗯,我代杭兒謝過白小姐大義?!?
“伯父言重了,都是些我能做的小事而已,不足掛齒的?!?
白志琳說的正起勁,沒有注意到走到門口的端惠玖,倒是崔氏看見她高興的站起來說:“小九兒你回來了?白小姐這幾天,每天都來幫我的忙呢?”
白志琳身體一僵,慢慢的轉過身體對她行了個禮?!傲諆阂娺^將軍?!?
端惠玖呵呵笑了兩聲,一步邁進去打斷她的話說:“呵呵,娘,您和爹應該好好感謝一下白大小姐。人家這樣博愛來咱家獻愛心,這樣眼里只有將軍府的好人,一輩子也碰不上幾個,是不是白大小姐?”
白志琳臉色一變,訕訕的道:“將軍這是說哪里的話?琳兒可擔不起?!?
端惠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笑道:“白小姐不必謙虛,看你為我夫妻二人這般盡心,你很擔得起?!?
接著吩咐身邊人說:“來人去請白大人和白夫人過府,我要好好謝謝他們兩位,教出一個這幾日為我將軍府盡心盡力操勞的好女兒來?!?
“是?!毙∑叽饝宦曓D身出去了。
白志琳聞言先是一愣,接著心里一陣竊喜,故作矜持的說:“將軍不必如此勞師動眾,我也沒有做什么有用的事?!?
端惠玖一個勁兒的說道:“不不,白大小姐如此和善溫婉,我覺得非常有必要讓令尊和令慈知道······你這份善解人意的大義啊?!?
崔氏聽的覺得端蕙玖的話,說的有點奇怪。她看了看一臉笑意,又意味不明的端蕙玖一眼,心想:這個白小姐善解人意倒是真,但是她這次以幫忙的借口上門來。熱情的讓崔氏心里總是覺得有點奇怪。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所以聽端惠玖這么夸她,就疑惑的看了小九兒一眼。只有洛五爺不明所以的附和道:“就是就是,應該如此。”
白崇杰夫妻來得很快,互相問候分賓主見禮坐下后。端惠玖就直截了當的說:“請白大人和白夫人過來是有一事問問兩位。貴府大小姐來我家,可是奉了你們兩位的命而來?”
白崇杰心里拿不準,端惠玖這話什么意思。就小心地問:“請問將軍,可是小女做了或者說了什么不恰當的話,沖撞了府上的人?”
端惠玖認真夸道:“沒有,白大小姐心懷高義。這幾天在我府里扶老攜幼,盡心盡力獻愛心很是盡職盡責。我心里很是感激,就想好好謝謝二位。順便和兩位商量一下,二位將女兒教導的,如此通情達理善解人意,就想給白大小姐一個施展才華的好機會。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白崇杰夫妻不明所以的對看一眼,滿臉茫然的看著她。端惠玖立刻笑道:“白大人白夫人,我府上的人不會委屈了大小姐的。而且接下來這事對你們來說,還是實打實的好事。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可以保證?!?
白崇杰兩口子對端惠玖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聽她這么一說,夫妻倆因為早就知道女兒的心意,雖然面對端蕙玖如此問,有點心虛,但是因為那點私心作祟,又看到女兒滿臉喜色的對自己使眼色。
也就將她這話誤會成:端惠玖也明白了自家女兒的心意,打算接受自家女兒入住將軍府了。所以一直提著的心,此時一下子也就放下了。隨即說:“要是琳兒愿意,我夫妻二人也沒有意見?!?
聽了端惠玖模棱兩可的話,白志琳心花怒放,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小九兒接著扭頭就問一旁面色愉悅的白志琳道:“那么白大小姐可愿意辛苦一番?”
白志琳覺得自己這四五天在將軍府的努力,終于沒有白費。雖然洛鈞舒一直并不買她的賬,但是好男兒也怕人纏。只要她進了將軍府假以時日,總會有機會打動那個儒雅的男人。
所以她也沒有多想直接道:“我在家這些年,受父母教誨良多,總苦于沒有機會學以致用?,F在將軍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實現心愿,我自然是愿意的?!?
端惠玖聞言終于對她燦爛的笑了,說:“噢,那好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你就回家收拾幾套換洗的衣裳,先來府上住下。等我有空了,會派人給你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白夫人也覺得自己女兒,這次歪打正著苦盡甘來了。立時笑瞇瞇真誠的對端蕙玖說:“如此我們先謝謝將軍了?!?
她也順口回應道:“白夫人不必客氣,如今我們同城而居,榮辱共濟禍福相依,合該像一家人一樣不見外?!?
白夫人聞言和丈夫對視一眼,高興的眼都瞇成一條縫,一連聲的說:“對對對,是這個理!”
看到白家一家三口聞此言,都是一臉的笑意,小九兒也十分配合的笑了。白崇杰夫妻也沒有想到,女兒來將軍府只待了四五天,就有了這樣的機遇。
白崇杰一時心里也有點得意,再怎么樣的少年慕艾夫妻情思,血氣方剛的男子也擋不住美色當前,溫香軟玉的糾纏和撩撥。呵呵,這下不正好嗎?
白志琳趕緊帶著丫頭花椒答道:“好,琳兒都聽將軍的安排,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
看著她急不可待的模樣,端惠玖抬眼看了看她說:“好,我派人送你?!?
白志琳喜滋滋的帶著花椒跟著端小七走了。
端惠玖又留白崇杰夫妻在府里吃飯,席上更是對他們一陣猛夸。好話像是不要錢一樣,說出來都不帶重樣的好聽。
“素聞白夫人出自書香門第,難怪白小姐如此心懷大義還善解人意??磥硎潜荒桶状笕搜詡魃斫?,精心培養才這般出類拔萃。”
“哪里哪里?小將軍謬贊了,白某愧不敢當。”要不是知道自己女兒的秉性,白氏夫妻被端惠玖夸得差點就信了。但是這也不妨礙兩口子的心情,因為端惠玖的恭維,就像是大冬天懷里踹了個炭爐,暖的渾身舒服熨帖。
等到送走他們后,夏雨不忿的對著他們的背影呸了一聲:“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東西!”
端蕙玖毫不在意的拍拍她手臂,笑著安慰她說:“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莫可奈何!可憐天下父母心?。⌒〗阄叶疾辉谝猓闵鷤€什么氣呢?”
崔氏也拉住她的手,滿腹狐疑的問道:“你當真愿意接她過府來?”
端蕙玖對著崔氏意味深長的笑著答道:“呵呵,當然。我會把她安排妥當的,母親不必擔心?!?
五老爺此時才覺得端蕙玖,終于有了一個妻子該有的樣子。也附和道:“嗯,女人安守后宅賢惠持家相夫教子,本就是女子成親的為妻之道?!?
崔氏聞言沒好氣白他一眼,譏笑道:“嘁,老爺在這里可沒有你的紅粉知音,這話你還是留著回京都的梧桐苑去說吧!”
“你······!”五老爺聞言面色一僵,然后氣急敗壞的扔下一句:“哼,你越來越胡攪蠻纏不可理喻了!”說完拂袖而去。
崔氏也沒有搭理他,扭頭對著端蕙玖道:“為娘也不知道,你為何要如此做?如今你和杭兒都身在朝堂,難免身不由己。這些我也不懂,只要你們能平平安安好好過日子,我就放心了?!?
端蕙玖笑著拍了拍崔氏的手道:“母親放心,我們會的。”
婆媳相攜有說有笑回內院,其樂融融的照看孩子不提。等她回到悅玖院,還沒有進屋,就被在屋里伺候洛鈞舒的吳猛堵在院子里,立刻沒好氣對她告狀。
“少奶奶回來了,吳猛見過將軍!您再不回來,這悅玖苑都快被別人霸占了。您不知道,這幾天那個白小姐無緣無故的天天跑來咱們家,不安好心的對少爺獻殷勤。
明明她什么也不會干,還賤兮兮的搶著給少爺熬藥,藥罐子都被她打碎了兩個了。
少爺很厭惡她,都對她沒有好臉色。我還口出惡言,將她趕出房去了。想不到她臉皮夠厚,愣是沒有惱,第二天她還不識趣的往少爺跟前湊。咱們將軍府是什么人家??!也是她這種貨色能肖想的??匆娝啪陀袣?,真是個不知所謂的賤人?!?
端蕙玖對著吳猛呵呵一笑,道:“這說明你家少爺的魅力,如今很大。錯過這么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多可惜?。空f不定這么一來,以后在我府上,她有了一席之地了呢?”
吳猛翻著白眼接口說:“哼,她是妄想。少爺堂堂五品經歷,有少奶奶的珠玉在前。豈是她一個大歸的寡婦可以肖想的?何況少爺根本就不想搭理她!白城主好歹也為官多年,怎么會教養出這么個女兒?真是丑人多怪,一家子人都不知所謂?!?
端蕙玖邊往屋里走,邊安慰吳猛:“你不必生氣,只要咱們一心過日子,他們都是外人。最近你好好照顧你家少爺,不必在意他們。奧對了,阿舒的傷口恢復的怎么樣了?”
吳猛這才緩和了語氣說:“當天少爺傷的有點重,送回府都嚇了奴才一跳??匆娚贍斞芰艿幕杳灾馗蛉硕紘樀目蘖税胩?。元新說傷了筋骨,左臂以后可能落下不能使力的后遺癥,得好好養一段時日了?!?
“嗯。以后讓元新多開些滋補藥膳,你和冬雪多費心些?!?
“是,您不知道。少爺一醒來,聞聽您去追兇了,心里擔心的不得了。茶不思飯不想,這幾日天天夜不能寐。一睜眼就眼巴巴的盯著門口看,奴才知道少爺嘴上不說,心里非常擔心您的安危。
說實話看著少爺的可憐模樣,奴才都心酸。幸虧每日還有小少爺和小小姐來看他,少爺勉強陪他們一會兒。要不是那個白小姐天天來礙眼。誰有心情搭理那個臭女人?”
“奧,這幾天辛苦你了。今日你下去好好歇歇去吧,我來照顧阿舒。”
“這都是奴才分內的事,您在外奔波了好幾天,這才剛進家。這次在外追兇,您有沒有受傷?”
“無礙,都處理好了,下去吧?!?
“是。”
等吳猛走后,她才邁進屋里。洛鈞舒靠在床上,正眼巴巴一臉急切的看著房門。
端蕙玖快速走到床邊,看著他柔聲說:“阿舒,我回來了。你怎么樣?有沒有好點?”
洛鈞舒為她懸了好幾天的心,在看到她真實的站在自己面前時。立時紅著眼,什么話也沒有說。急忙對她伸出右手,端蕙玖彎腰輕輕抱住他,靠在他耳邊輕聲說:“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耶律藏傷了你,所以我給你報仇去了。所以你別擔心,我很好,我贏了?!?
洛鈞舒哽咽道:“小九兒,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從來沒有如今這般……心悅過一個人,這幾天……我都擔心死你了。你要知道,我和孩子們……都不能沒有你。”
“嗯,我知道。洛鈞舒,我很貪心的,舍不得將你讓給別人。我既要揚名立萬,還要和你白頭偕老。所以好好養傷,以后這一輩子,好和我相濡以沫名垂青史。”
“嗯,我家小九兒有志氣。為了你,我愿意。”
“這幾天我會很忙,你其他事都不必去管,別讓我擔心,好好養傷就好?!?
“好?!蔽堇锓蚱薅苏跍厍槊}脈的互訴一番,很快外院灑掃的小丫頭來回稟,白志琳來了。
洛鈞舒聞言立刻一臉昂怒,對著小丫頭喝叱道:“混賬,將軍府什么時候變得什么爛人也能入住了?”
小丫頭嚇得立刻白著臉跪在地上,請罪道:“公子息怒,奴婢該死,這就將她打發出去?!?
端蕙玖聞言對那個丫頭說:“不關你的事,下去吧?!?
“是?!毖绢^如蒙大赦,抹著額頭的冷汗,趕緊退出去了。
端蕙玖看著他笑道:“她又不知情,你遷怒一個丫頭干嘛?”
洛鈞舒抬眼瞪著她,沒有好氣問:“找這個又蠢又瘋的女人來,你要干嘛?”
端蕙玖調笑道:“自然是成人之美啊!”
“哼,你要是敢這么做,我就收拾你?!?
“就憑你現在這副模樣?看把你能的!”
洛鈞舒一把拉過她,就連臉湊了上去。礙于他的傷勢端蕙玖瞪了他一眼,沒敢動。
“小……九……兒?”面對一個會撒嬌的美色當前,她很沒有骨氣的妥協了,閉上眼任他施為。
等她再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白志琳時,已經是臨近黃昏。端蕙玖一進前院花廳,就被她和花椒主仆倆身上的濃郁脂粉香,嗆得差點憋過去,她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
端惠玖看著她們主仆歡天喜地的模樣,也笑的歡快?!鞍ミ海仔〗氵@是請了花神娘娘回來啦。”
“······?”白志琳主仆面色不自然,不過她還是得意又挑釁的對著端蕙玖笑了笑。
端蕙玖也沒有拖拉,直接吩咐身邊的人說:“帶白小姐下去好好歇息,好好伺候著不要慢待了,等今日休息好了,明日再好好安排?!?
“是,白小姐跟我來吧?!毕娘L翻著眼皮不太情愿的應了一聲,領著趾高氣揚的白志琳主仆倆下去了。
一開始白家夫妻在家,還擔心了好幾天,恐怕女兒使性子壞了事,得罪了端蕙玖。又怕端惠玖的性子乖張,不能容忍女兒,為難自家女兒。本來自家女兒居心不正,他們夫妻對自己在端蕙玖心里的分量,也沒有十足的底氣。所以白志琳進將軍府五日后,夫妻二人懷著忐忑的心情,又來了將軍府一趟。
如今看到女兒在將軍府好吃好喝的被供著,也就放心了。最后夫妻二人是被端蕙玖連番的奉承,捧的滿面喜色,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翌日隨風就按照端惠玖的吩咐,準備了一輛寬敞的大馬車,等著白志琳吃飽喝足后。才對她主仆客氣的說道:“白小姐,帶著前幾日你主仆收拾好的行裝,我親自送你們去將軍府的別院,小住一段時間適應一下。等你徹底適應了,才好見見你要照顧的人?!?
白志琳聞言心里躍雀不已,心里猜測端惠玖定然是礙于面子,又怕被人恥笑,不想傷了夫妻感情,才會用這種迂回的方式,在洛鈞舒面前挽回面子。
誰不知道洛鈞舒當年為深情不移非卿不娶?有本事有文采會生孩子又怎樣?現在還不是抵不過男人喜新厭舊的本性,夫妻深情也如昨日黃花,眼看就要謝了。白志琳此時心里好不得意,看到隨風面無表情套好寬大的馬車,她神情倨傲的帶著花椒,趾高氣昂的上了馬車。
主仆倆抱著行李上了馬車,花椒滿臉獻媚的對她說:“小姐如此花容月貌,哪個男子能不喜歡呢??!?
白志琳聽得唇角飛揚,滿臉的得意。她拿著把鏡顧鏡自賞得意的說:“本小姐本就有貴人相,磨難過去,當然會有柳暗花明的這一天。”
“正是,奴婢真是替小姐高興?!敝髌蛡z雖然也顧忌跟在馬車外隨風,但是一朝得意也有點忘乎所以。雖然壓低了說話聲,但是被常年習武耳力驚人的隨風,還是聽了個清楚。
他臉色越發的冷寒陰沉,嘴角扯出一個不被人察覺的冷笑。哼,也敢和小姐相比,真是個胸大無腦不自量力的草包。于是一路冷著臉面無表情的跟著馬車,慢慢出了城。
隨風直接拉著她們去了安置傷兵的城外將軍府的別院。停下車隨風站在車下對著車廂底冷冷說道:“白小姐到了。”
白志琳和花椒慢悠悠的走下馬車,抬頭打量眼前大門,飛檐斗拱沒有奢華的雕梁畫棟,但是四周環境自然幽靜。心里暗想端惠玖真會安排,居然給她找這么個幽靜的地方,真是個適合和情人幽會的好地方。
她想著洛鈞舒那張豐神俊朗的臉,和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不自覺就覺得臉上一熱,笑彎了眉。
此時她正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也就沒有多想。帶著好奇和期待的心情,和花椒跟著隨風走進了院子。
走了一刻鐘后,越往里走主仆二人看著周圍的景致變化,越覺得不對勁。院子里四處雖然打掃的很干凈,但是卻沒有什么好看的景致,恰恰相反是布置的非常簡單,或者說簡樸。
她壓著心里的忐忑,問隨風:“隨風公子,你確定沒有帶我來錯地方嗎?”
隨風面無表情回答:“當然,白小姐不是自請要來的嗎?這種大事我怎么會弄錯?”
花椒打量著四周,也小聲地說道:“可是······這里也太樸素了!”
隨風冷眼看了她們一眼,面無表情的說:“怎么白小姐覺得來此處是委屈了你嗎?你要是不愿意,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白志琳立刻接口道:“那怎么行?”此話一出,就看到隨風抬眼冷冷看過來。她又覺得自己被慢待了,又羞又惱。偏偏為了自己心底的那點想頭,又不能宣于口,只得先咬牙忍下去。
隨風已經懶得理會她們主仆了,轉身吩咐來迎接的管事說:“帶白小姐去住冬雪收拾好的屋子。這幾天先派人帶她們主仆,好好熟悉一下別院的人。好好讓人教導一下她們在別院里的規矩,別出了差錯,壞了小姐的安排?!?
林管事恭敬的答道:“是?!?
白志琳主仆聽到隨風這么說,也就暫時放下了戒心。想來端蕙玖親自安排她來,這些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陰奉陽違。
于是心里松下一口氣,高高興興的應了聲:“哦,好。”就跟著這里干活的雜役走了。路上花椒還和她打趣:“小姐這算是心想事成了嗎?”
白志琳得意洋洋的對她低聲說:“那洛五爺夫妻如此好哄,看我如此用心的幫忙,照顧他兒子和孫子,礙于孝道九小姐也不能違逆公婆的意愿。這不就決定留下我了嗎?”
花椒討好的說道:“小姐這些日子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總算苦盡甘來,要過好日子了?!?
“嗯,慢慢等著吧,只要我柔情蜜意的攏住四少爺的心,就一定不比那個姓端的野丫頭差?!卑字玖瞻褐^走進了屋子也不嫌累了。
花椒骨碌碌轉著自己大眼睛,心想:看來那個洛四少爺,也不是個專情的主。小姐大歸后,還能在此時百尺竿頭再進一步,自己作為她身邊貼身的一等大丫頭,就憑自己的年紀和手段,以后也可以混半個主子當當。主仆倆各懷鬼胎,眉開眼笑的,很快收拾好了二人的行李。
午食后隨風差人來喊她,去花廳見見幾個別院的管事。“白小姐,這是別院里的林總管、馮媽媽和莊偏將。這里的事都由他們三個負責,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可以問他們?!?
白志琳趕緊說道:“哦,暫時不用。”
馮媽媽看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白志琳,被她一身香氣嗆的打了個噴嚏?!鞍⑻?!”不由得皺了皺眉扭頭問隨風:“這就是小將軍讓你送過來的人?她這個樣子會照顧人嗎?”
隨風淡淡的回道:“白小姐一片丹心,你可以慢慢教她?!?
白志琳聽她對自己的質疑非常的不滿,立刻拉著臉說道:“你這是什么話?若是我如此不堪,端將軍怎么會派人送我過來?”
花椒也跟著附和:“就是。”馮媽媽看她頤氣指使的樣子,也沒有搭理她,緊接著對她主仆二人說:“既然如此,那么就先隨我下去換衣服吧。”
白志琳剛抬起的腳一頓,扭頭語氣不善的問:“等等,為何還要換衣服?”
“白小姐,恕老身直言。您頂著滿身濃郁的脂粉香,掛著這滿身的珠翠禁步佩環,又不是參加選美。還是個能做事的樣子嗎?怎么白小姐以為來這里是逛街買東西嗎?”
白志琳主仆臉色一紅,訕訕道:“當然不是,我來此自是誠心誠意的?!?
馮媽媽也不再多和她廢話,道:“那就好,要想干好照顧人的差事,首先得守我們別院里的規矩,二位隨我來吧?!?
“······”等到馮媽媽帶著她倆下去,換好一身灰不溜秋的布衣釵裙回來,隨風看著他們主仆扭曲黑透的臉色,微不可查的彎了下唇角。
馮媽媽也沒有客氣,回來就對她主仆說道:“換好衣服,你們跟著莊偏將去吧?!?
然后莊偏將就帶著她們主仆去了西跨院的房間,看到里面五六個躺在床上的傷兵。倆人立刻就傻眼了,一股子煩躁不安的預感,涌上心頭。丫頭花椒高聲喝問帶著她們來的莊偏將道:“你怎么把我們帶到這兒來啦?”
莊偏將本來就覺得她倆,不是個會心甘情愿來此照顧人的人。遂沒有好氣的反問道:“聽隨風說你倆不是自愿來這里的嗎?本來就是將軍感念白小姐滿懷慈悲的大仁大義,安排你主仆來照顧傷兵的。既然如此,你們還想去哪兒?”
“你說什么?”
“照顧傷兵?”白志琳主仆看著他瞪大了眼睛,尖叫一聲。
莊偏將對她倆嗤笑道:“這別院里住的都是傷兵,不照顧他們你倆來這里想照顧誰?難不成白小姐剛剛在花廳說的誠心誠意是假的?”
“······?”白志琳被他堵得啞口無言,立刻對著他喊道:“你們是不是弄錯了?隨風呢?我要找隨風問清楚,他這是什么意思?”
莊偏將無所謂的給她拉開門,道:“白小姐也是幼承庭訓的千金小姐,不會要做個出爾反爾的小人,讓你父母打臉蒙羞吧?你請隨便!”
“······!”白志琳主仆臉色一白,也顧不得和他掰持計較,轉身疾步走出屋子,順著原路找到要走的隨風,氣的渾身顫抖的問:“隨風,你把我主仆送來此地是什么意思?”
隨風一臉鄙夷地看著她道:“不是白小姐親自當著你父母和將軍府的人面說,你仁愛高義最喜歡照顧別人嗎?以前你是沒有機會學以致用,所以我們小姐征求你父母和你自己的意見,給你個施展才華的機會。你怎么這么快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了?”
“······??!”白志琳目瞪口呆的聽隨風說完,被他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再不要臉,說自己打算委身洛鈞舒給他做小,也不能就此明目張膽的承認。最后只能眼睜睜看著隨風扔下自己,駕車揚長而去。
然而進了別院后,白志琳主仆卻輕易不能再脫身了。這一日主仆二人的心里,如過山車一般起伏跌宕,悔不當初。
一夜過去,第二日利州城里就有了傳聞,說是受白崇杰夫妻多年言傳身教的影響。白大小姐心系保家衛國的戰場傷兵,自請去城外傷兵養傷的別院,照顧他們的事傳遍了全城。
一時白府上門拜訪的的人絡繹不絕,贈錢贈物的人也有,更有慕名上門打聽白志琳親事的人也不少。白崇杰一家子的義舉一下子被推上了輿論的高潮,白府聲望空前高漲。
白崇杰和妻子聽到小兒子回家說起這個傳聞先是一愣,仔細想了想昨日端惠玖說過的話,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明說,要讓女兒去哪里?干什么?
因為他夫妻也知道女兒進將軍府的居心不正,而端惠玖的這番算計,也是提前征得他夫妻和女兒的同意后,才有安排的。
端蕙玖這一招順水推舟,以己矛攻己盾的招數,正好打在了白崇杰夫妻的軟肋七寸上。
白崇杰和妻子相顧無言悔不當初,果然任何人都不能被小覷,他們夫妻怎會豬心蒙油?覺得端蕙玖年紀小好拿捏呢?
現在倒好沒抓到到狐貍,反而惹了一身騷。弄得他們家人在這個風口浪尖上騎虎難下。夫妻倆也不敢去找端蕙玖辯解一二,這股子自作自受的窩囊氣,只得強自咽下,乖乖夾起尾巴做人。
而白志琳也就從這一天開始了禍從口出的另類懲罰,給傷兵熬藥喂飯,已經是在這別院里最輕省的活計。讓她崩潰的是給大小便失禁的士兵換洗衣裳,上面還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虱子跳蚤。她和花椒只委委屈屈的挨了兩天,就受不了這種折磨哭著求馮媽媽,讓她給她父母送信來接她回去。
白崇杰確實接到女兒的信了,也派人來了。只是不是來接她回家的,而是違心的夸獎她的。此舉做得好,而讓她繼續在此多待一些日子,她絕望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
聽父親長隨馬聰放下她換洗的衣裳,滔滔不絕跟她說起外面城里關于她的傳聞,她可能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私心和口無遮攔,會把自己坑進坑里去。
民聲沸騰白家人這時也被城里的輿論,高高架起來了。這種難得的好事,真是讓白家人如履薄冰。一家子人被這事弄得干什么都束手束腳的,就怕有一天會從高處跌下來摔得更難看。
白崇杰夫妻雖然心里難受,也心知肚明,這是被端蕙玖反過來算計了,還有苦說不出。還得繼續維持住,自己一家子仁義傳家的人設,不得不接下她“好心”給他家準備的這個鍋。
更是大張旗鼓的將別人捐贈的錢物,還請了沙甸有名的大夫,屁顛顛的送去了城外的別院慰問傷兵員去了。還讓自己的長隨馬聰,好好囑咐被輿論推上風頭的女兒一番。
這也是白崇杰夫妻第一次領略端惠玖的手段,沒有疾風驟雨照樣讓人望而生畏不敢小覷。也是端惠玖第一次對他們放任女兒的態度,給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警告。
因為自己理虧,白崇杰也只能順水推舟,認下這個好名聲,還得自己勸說女兒繼續在城外,好好反思自己的行為改造一番。
在官場混了一輩的白崇杰,在見識了端惠玖的手段后,面對兩個嫡子和妻子時由衷的感嘆。
“真是后生可畏啊,應對麻煩出手干凈利落,還不顯山不顯水的讓我們夫妻高高興興的幫著完成。為夫為官多年,第一次見有這樣心智的小女子。
雖然為夫心有不甘,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女子處事果決老辣毫不留情。此女心智堅韌非常人可比,我也自愧不如。
夫人,以后我們就約束好家里人,少去招惹將軍府里的人和事,不要再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了。”
“是,妾身都聽老爺的?!碧迫艟簿晚槕铝?。
經此一事,唐氏也明白自己一家子一塊上陣,也不是端九小姐的對手。自家女兒跟人家端九小姐比,更是根本不在一個段位上,不服氣也不行。
白志峻和弟弟白志山也對端惠玖,利落的快刀斬亂麻的處事方式佩服的五體投地。
白志琳經過端惠玖這溫柔的一記改造,早就歇了要進將軍府的心思。
她只是稍稍露了點接近洛鈞舒的苗頭,就被端惠玖折磨得,每天過得生不如死了。這要是真的進了將軍府,估計都不會活著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她現在每天干完活都去求一求馮媽媽,不知來來回回哭了多少回,就盼著她高抬貴手盡快放她回家。馮媽媽就是鐵石心腸不為所動,絲毫不松口,第二天就會安排更多的活讓她干。
連續吃了幾次虧以后,她就學的乖了,也徹底死心了,小心翼翼的在別莊好好干活。就等著端蕙玖哪天良心發現,盡快放她回家。
她這個愿望注定實現不了,直到半年后,端惠玖才下令將她主仆放回去。有了端蕙玖在邊城壓陣,白志琳從此不敢再張狂的,仗著自己爹的權勢為所欲為。白家夫妻更是匆匆忙忙的,幫她選了一個家世簡單富貴的商賈續了弦。這些都是后話,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