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了整整一日，才徹底暗淡消亡，整個村落都化為余燼。

期間，莊不停不發一言。

只是跪在村落之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風起，滿地的白色煙塵隨風而起，飄落于上空。

仿若眷念這個世間一般，在這片天空之上盤旋數周之后。

又好似對于留在人間這個孤零零的一個人，在留念悲憫，而后才四散開來。

“一路走好，不停不能再隨你們一起了。”

怒吼一聲，莊不停拜下。

然后起身，擦了臉上不知是露水亦或是淚水。

周易上前：“莊不停，今后有何打算？”

莊不停站起身來，捏著拳頭堅定的說道：“四處游歷，拜師，有一日能報仇之后，再回來。”

唉，都是苦命人。

三人就此分別，北秦有個武道宗師鎮南候于京，因此更為擅長拳腳。

莊不停北上去了北秦，不再留念一眼，將那個已經毀掉了的小村落記在了心中。

等有一日報了仇，釋然了，才會回來吧！

至于周易和老道士，自然是按照計劃繼續南下。

江湖很大，這種事情很多。江湖仇殺，殺人放火金腰帶。

所以說，江湖人其實最難管控的，因為他們沒有朝廷律法，只信奉自己心中那一套準則。

舊歷之前，就有一句話俠以武犯禁。

更何況，這個世界的江湖武人很強大，一個一流高手能敵百人戰陣，一方宗師雖不能敵萬人戰陣之法，卻能萬軍陣中取人首級。

“道長道心不穩啊。”周易笑著說道。

老道士再掏出一壇子酒，猛的灌下一口：“當年沒有上山修道之前，我家族村落就是被一個族叔的仇人所滅，全族一百來號人，就剩下我一人。

后來，學有所成，下山尋仇的時候，卻聽說那仇人因為江湖恩怨的緣故，早就已經身死，仇沒有報成。”

周易有些不忍：“道長節哀，是在下孟浪了，不該提此事。”

“無妨，無妨。”老道士擺擺手，豪邁的說道：“已經是數十年前的事了，倒是老道自己著相了，來陪老道在喝上一些。”

“這江湖啊，誰都不得輕松。”

大日升起，天地又恢復了暖色。

收起酒壺，老道士自衣袖之中掏出那一本《劍經》，丟給了一旁的周易。

“喝了小友的酒，總該有些回報的，我看小友也是劍客，正適合這門秘術。”

周易接過那薄薄的冊子：“如何使得，這是莊不停送給道長的，無功不受祿。”

老道士打了一個酒嗝：“小友收下吧，你也說了這是莊不停送給老道的，既然如此，老道留有處置的權利。

再者說了，老道修的道門的術法，也不是劍客，這秘術于老道何用？”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收下《劍經》之后，周易瞥了一眼自己簡陋面板。

這一次，竟然沒有提示轉化。

真實的附屬位面之中物件，可以帶到大宇宙之中，但終歸品階太低，難以堪用。

老道士在一旁糾結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小友，老道觀你身上劍氣充沛，只怕快要領悟劍意雛形，可否聽老道嘮叨幾句。”

江湖人，最是忌諱評說他人的功法修行路，除非授業恩師。

所以老道士方才如此糾結。

周易笑了笑：“道長但說無妨。”

老道士開口說道：“我在我道門一位祖師的手札之中看到過這樣一則推測，當然那位祖師也是以劍入道的，最終突破到了宗師極限。

那位祖師在手札之中記載，他說世間所有劍客都走錯路了，劍乃是攻伐之兵刃，何須于劍意附屬屬性，劍意就該是純粹的，劍客應當是純粹的劍客，才能直通大道。

在手札最后，那位祖師感嘆可惜明白的太晚了，時不我待，甚為遺憾。”

大道殊途同歸，不能以為這是一個大宇宙附屬位面，就認為于大道領悟不如大宇宙修行者。

他們只有大宗師存在，不是說真的只有大宗師，而是這個世界的力量頂峰只能是大宗師。

周易也覺得，老道士宗門之中的那位祖師，推測應該是對的。

大宇宙之中對于突破劍之道主的路，歸結為意，氣，術都得達到頂峰。

大宇宙之中生靈無盡，劍修更是無數，億萬年來，肯定有人能夠達到意，氣，術的盡頭。

但所沒有一個生靈，能夠突破到劍之道主境界，掌控一條完整的劍道。

這不符合常理。

是否是所有劍修，最開始的路就走錯了，這條路根本通往不了劍道盡頭。

“小友，想什么呢？”一旁的老道士打斷了他的思緒。

“思索道長方才的話。”周易也不隱瞞。

“小友，老道就是這樣一說，腳下的道，如何走，終究在小友自己手中。”

話是如此。

一條路是前人已經走過無數遍的，只要天賦足夠，必然能夠達到法則掌控之境界。

另外一條道路，有可能是正確的，卻從未有人走過。

當真是讓人為難啊。

不過，周易的潛意識告訴自己，只怕前人的路是錯的。

就在周易又要意識虛游天外的時候，遠處竟然傳來了廝殺聲。

絕非江湖人的捉對廝殺。

而是戰陣對敵，更有戰馬的嘶吼傳來。

“道長，怎么回事？”周易連忙問道。

“何苦來哉。”老道士感嘆一聲后，才解釋道：“是北秦和南晉的軍卒又起了沖突。”

“唉，只怕又是死傷頗多。”

“要不，我們避開？”周易如是提議。

“不用。”老道士否決道：“而且去往南晉就這一條道，避不開的。”

“那就只能等雙方戰歇，我們再行南下？”

老道士點頭道：“只能如此。”

戰陣對敵，周易還未見識過。

二人就躲在戰場之后的一座山丘后，觀看著沙場對敵。

雙方人數不多，大概都是千人隊伍。畢竟朝廷簽訂了盟約，不可能起萬人以上的殺伐。

大多都是騎兵。

雙方列陣，然后開始對沖廝殺起來，期間有不少兵卒倒下，只有戰馬留下。

一盞茶之后，雙方盡皆損失五分之一，這才鳴金收兵。

各自留下兵卒打掃戰場，倒是開始互不侵擾起來。

當真是互有損傷，各不得利，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