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賀苒不知道她的行為讓賀家遭到慕容家的打壓，她父兄是不會把這種事告訴她的。

她任性地覺得自己沒犯多大錯，不就是找人去宣揚蘇陌的丑聞而已嘛，憑什么她要被禁足三個月，還要天天食素？！父兄不是最疼她的嗎？她不過是不想慕容澈和那個女人成親而已。如果不是這個蘇陌橫插一腳，澈哥哥怎么可能不娶自己！

侍女偷偷抬眼，看到賀苒近乎猙獰的臉，被嚇得渾身發抖。

……

回門那天，蘇陌和慕容澈先后去了岑府和蘇府。

岑老爺子笑得見牙不見眼：“早點生個娃娃，讓老夫玩玩兒～”蘇陌扶額：“有您這樣的曾祖，估計他/她不太愿意出生。”慕容澈摟著她的肩膀，對老爺子的要求倒是滿口答應，惹來蘇陌的眼刀。岑聿平靜地瞥了一眼慕容澈，很快又轉開視線。

至于在蘇府，蘇行一改之前對慕容澈不客氣的態度，那叫一個謙恭有禮。蘇陌當然知道為什么，笑得幸災樂禍。蘇行睨了她一眼，告訴她老將軍在后院等她。慕容澈想跟著去，被蘇行攔下了。

蘇陌走過去，朝背對著她的蘇毅霆道：“師傅，您有事找我？”蘇老將軍面前有盤棋，他招呼蘇陌坐下：“陪老夫下一盤。”

兩人邊聊邊下，蘇陌有些意外，老將軍壓根兒沒問她在慕容府過得如何，還如往常一般與她討論軍中之事。

蘇毅霆落下一枚黑子：“陌兒，什么時候回漓陽？”

蘇陌思索道：“下月初吧。”

“沒考慮過不回漓陽？”

蘇陌猛地抬頭，看向師傅嚴肅的臉，旋即又垂下了眼：“師傅這是何意？”

蘇毅霆長嘆一聲：“我從未想過要收女徒弟，但你的天賦實屬罕見，又乃勤奮之人，索性就順水推舟了。女子成親生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我太自私，希望你不必經歷這些。為師也想過，如果你是個男子該多好，就不容易為家庭所牽絆。”

蘇陌忍不住道：“誰說男子就不容易為家庭所牽絆？更何況，女子被家庭所牽絆，這難道是女子的錯嗎？”

蘇毅霆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當然不是。我年輕時一心要立下豐功偉業，三年五載地不回家。你師娘從未在我面前抱怨過，但我想，她還是對我失望了，加上勞累過度，便早早逝去了。我是沒被家庭牽絆，但也后悔萬分。”

老將軍咽下喉間的苦澀，喝了口茶：“今時不同往日，你成了親，做任何決定時都可以和他商量著來，這樣為師也放心了。如今還算太平，你們新婚燕爾，其實不用太急著回漓陽。”

蘇陌眨眨眼，笑了出來：“敢情你這老兒是舍不得我走啊。”

老將軍瞪她一眼：“沒大沒小。為師只是想知道你會不會因為那個小子留下來，才不是舍不得你呢，哼。”

蘇陌笑：“師傅，看棋！”

蘇毅霆看了一眼棋局，大怒：“好你個蘇陌，居然給為師下套！不下了，不下了！”

蘇陌哈哈大笑，余光看見慕容澈的身影，下巴朝慕容澈方向揚了揚：“師傅，您要不和他來一盤？”

蘇毅霆看向慕容澈，將手中的一枚棋子上下來回拋著，撇了撇嘴：“算了算了，老夫現在不想看到你們夫妻倆。”

慕容澈疑惑地揚了揚眉，蘇陌大聲道：“那師傅，回見啊！”拉著慕容澈就走了。老將軍假裝要踹她：“趕緊走趕緊走。”

走得遠了，蘇陌問慕容澈：“對了，之前老將軍找你談了些什么？”慕容澈打了個哈欠：“不告訴你。”“切。”蘇陌白他一眼，也懶得再問了，大概也無非是像老父親那樣囑咐慕容澈要好好對她罷了。

慕容澈垂眼，他才不會告訴她，蘇老將軍第一句話就是希望他放棄娶蘇陌，直到聽到他承諾不會干涉蘇陌做的所有決定，蘇老將軍的態度才有所松動。后面又談了許久，蘇老將軍才算是同意了。雖然他一度想問老將軍憑什么不讓蘇陌嫁給他，但老將軍是蘇陌的師傅、長輩，想要知道他是否真的值得蘇陌一嫁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不論是蘇老將軍的不同意還是賀家的事，以及族中的暗潮洶涌，總之，這些蘇陌都不必知道。她只需從心所欲，做自己喜歡的事。

……

幾日后，慕容澈忙完公事回家，正在看書的蘇陌朝他打了個招呼，慕容澈繞到她身后，從后面環住了她：“在看什么？”

蘇陌鎮定自若：“兵書。”

慕容澈瞟了一眼，果然是。他挑眉：“天天看兵書，你不膩啊。而且，怎么還是第一面。”他作勢要翻下一面，蘇陌按住他的手，笑顏如花：“夫君，不看這勞什子兵書了。我餓了，咱們去吃夜宵吧。”

其實蘇陌還是不怎么喊慕容澈‘夫君’的，今日這么一喊，慕容澈卻沒被她迷惑。慕容澈點了點頭，拉起蘇陌的手：“好。”蘇陌見他不打算深究了，便不再按著那本書，結果慕容澈轉頭就將書拿了起來。蘇陌自知暴露，捂著臉就要跑。

慕容澈握住她的手腕，一頁一頁地翻著，蘇陌心如死灰，慕容澈看著上邊姿勢各異的小人，故意逗她：“這是什么？”蘇陌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這是……秦嬤嬤今天塞給我的，我才剛翻開，我也不知道它，它是……”她咽了口唾沫，慕容澈的臉湊得更近了：“是什么？”蘇陌本欲拍桌大怒，轉念一想，露出一個笑容來：“春圖啊，你連這都不知道？”

慕容澈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一時語塞。蘇陌伸出手環住他的脖頸，眨了眨眼：“里面有些我還挺感興趣的，夫君，試試？”

慕容澈大感意外，不過也沒想那么多，將蘇陌橫抱起來：“試試就試試。”

蘇陌暗暗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