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進公司就看見管理部那些精致的女人在聊天,說話還時不時捂住口鼻,還會踩著高跟鞋不輕不重地蹬地。
這么吵的嗎?
文思輸了三天液總算可以正常地工作了,我好奇:“他們在聊什么?”
文思不假思索地回答:“簫林。”
一聽到這個名字我就趕緊低頭寫字,文思哭笑不得:“怎么,你喜歡他?”
“就他那個長相我怎么可能喜歡……很普通的……”我心口不一,我也喜歡帥哥,尤其是像他那種透露一股倨傲氣質的帥哥,到后來我還是厭惡了。
文思突然拿出一本言情小說,“你可別要他們聽到了,不然那些小妞估計把地都給踩穿。”
我立刻湊過去看,精美的封面,工整的字體,上面還寫著《泰坦尼克號》的臺詞——You jump, I jump(你跳我就跳)。我忍俊不禁:“怎么,里面還有女主要跳海的情節?”
“不是啦!”文思難得羞答答地回答,“這是我寫的書,前幾天出版了,記錄我和我男友的故事,哦,不對,應該是丈夫。”
我差點沒背過氣去——她竟然已經結婚了!她明明比我還小兩歲啊!!
正當我愁苦之時,頭上被輕輕敲了一下,我轉頭,對上他清淺的眸子,聲音立刻軟了下來:“簫總好……”
他今天一身黑西裝,寶石藍的領帶,里面搭著一貫的白襯衫,高大的身軀讓我無所適從,果然人在低處往高處看啊……
文思顯然也有些不對勁,不過她反應比我快,很快就把自己寫下的故事給收起來了,我,自然是不可能被他放過了,尤其還頂著前女友的稱號。
我難得巴結一回:“總裁……”
“你來我辦公室一趟,不是現在,十一點半。”他說完這一句還不等我回好就帶著主管走了,文思顯然也被嚇得不輕,“媽媽咪呀,心都要掉在地上了……”
于是我琢磨著時間必定不會饒過我,十一點二十分……十一點二十五分,要不要先做一個深呼吸的運動?然后我就反應過來,我怕什子?!!
于是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他辦公室門前。
我敲門:“簫總。”
“進。”
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尤其是對我這樣的人。
簫林正在電腦面前噼里啪啦,有人剛剛說他還去工廠看生產情況了,丫的看著也不像嘛……
他淡淡地說:“你幫魏軍辦件事,這是文件,上面明確地寫著你接下來要做什么。”
我狐疑地去拆開,發現上面寫著三個字:訂盒飯。
我記得魏工好像不干這件事情吧……
再去看簫林,他已經脫了外套,領帶也放在了一旁,他在書柜面前找什么,然后悠然自得地沖了杯咖啡喝。
“簫林。”我叫他名字,語氣卻已經不大對勁。
他端著咖啡這才看我:“如何?”
“我們能不能保持著正常的上下級關系,能不能不要帶有個人恩怨啊!再說過了五年,要不就算了行不行?”我感覺從這幾天他安排做各種和我本工作不相關的事情,尤其都是體力活,他這完全就是把我多重利用!
對面高大的男人語氣怪怪地,似乎下一秒就要反唇相譏:“周婧茹,我好像沒有讓你做什么過分的事情,為什么要扯上個人恩怨?”
我茫然地看他:“我們兩個本來就有恩怨不是嗎?兩年的感情一下子打水漂我也不在乎,反正也只是我人生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他抱著手臂冷冷地“哼”了一下,他問我:“你當初怎么對我的?”
許多往事像在放電影鏡頭一樣在我腦海中閃過,我無力反駁,只是昏頭昏腦:“那你到底要怎么樣?”
他也不做聲了,好一會他放杯子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既然你來了杭州,我也好好要回憶一下。”
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要翻舊賬嗎?
本來兩段無果的感情經歷已經讓我夠煩的了,先是前任未婚妻來諷刺我,再是前前任要來翻舊賬,我這下子也曉得了五年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德行。
討厭,斤斤計較,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難怪簫林會這樣了。
可是事情過去那么多年了,為什么還要再提起呢,或許是因為那段時間里根本就沒有好的回憶,我們相處和諧的時候都是分開的,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吵架,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沒有會把那么多時間放在這方面,我們分開,也是一種解脫。
回憶?
他要回憶的話,那我就陪他好了。
我大步走上去,離他只不過零點六米,我一字一頓、字正腔圓地聲明:“我依舊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告訴你,我還有幾年就要三十了,我不想和你吵鬧。狗屁回憶!”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進我的眼睛,他嗓子已經開始沙啞:“那我問你,那兩年里你究竟有沒有在乎過我?”
我頓住,然后把幽幽地目光灑在桌子上,幫他倒了杯水:“你現在說這件事還有用嗎?我從來都沒有。”后面那句話一直在我內心矛盾著,兜兜轉轉好幾圈之后才終于說出口。
我在猶豫,說明我還是在乎過他的。
一時間,我們又沉默了一次,五分鐘過后,他拿起手機:“魏工,你叫Anna幫忙訂下飯盒吧,中餐目前歸公司報銷。”
我轉頭看他,原來還真不是魏工做的事情。
他突然問我:“你要吃什么?”
我勉強扯了扯嘴角:“隨便……”
這個回答應該是為難死了簫林,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畢竟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哪料他下一秒就說了“宮保雞丁蓋飯”,我原本抱著的手臂漸漸松開,撐在左右兩邊。
“沒什么事你就出去吧。”
語氣已經和三天前有些不同,可以說已經很委婉了。
走之前我微微向他頷首:“那簫總你好好工作,剛剛是我的不對,若是妨礙了您的工作話您大可讓我提前結束實習期。”
我這么說,還是因為如果天天在這里的話,不管是他也好,我也好,都會被逼瘋,我簡直都懷疑自己有受虐傾向了。
幸好最后沒結婚。
回去的時候我碰見老媽買咖啡,她一笑,滄桑盡顯在臉上:“婧婧,感覺你不太開心啊。”
老媽就是老媽,和只在乎錢的老爸不一樣,我忽然涌起一陣酸澀,聲線卻是難得的鎮定:“沒事。”
目光移到她的星巴克包裝杯,她不說話,原來都各有心事。
好一會她才說道:“我雖然在沒有做全職太太之前是一個教授,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具備了。”
早就已經猜到了什么:“你和他離婚了?”
“嗯。”
我倒不是很震驚,她結婚之后她唯一一個身份只是周太太,爺爺奶奶那一輩都保持著傳統的理念,她不在乎也是,這么多年父親出差交流,而她就在家里做家務,照顧我,好不容易等我不需要大人看守她卻已經習慣了全職太太的生活,已經沒有辦法去了解這個社會的進步了,明顯已經落后了許多。
周太太,在離婚之前她一直認為周太太會是她一生的稱號,她也只想做到這個份上。
僅此而已。
她問我:“聽佳琪說你見到簫林了?”
喉嚨像是被掐住似的不能發出聲音,好一會我愣愣地看著她:“是啊,我好后悔當初和他交往,我們之間也沒有什么感情,還不是為了我爸爸的生意,差一點就要聯姻了……”
我和她坐在露天咖啡館,她手中的咖啡杯被她不停地轉動:“他確實很自私。”
我補充:“可我們現在還能在生活著。”
她繼續說:“你和他之所以會惡言相向,還是他當初已經有他愛的人了。”
我一臉懵懵地望著她,這怎么跟狗血電視劇沒什么區別?
“這個人就是林思泉,林氏集團的千金小姐,簫林母親也很喜歡這個女孩子,不僅優雅,還溫柔待人,知書達禮,直到你父親公司破產那天。”她頓了頓,“你父親呢,為了和簫建國合作,特意三番五次去拜訪他,簫建國不是很想要林思泉當他的兒媳婦,提了一個要求,讓你和簫林談戀愛然后商業聯姻,你父親剛開始還尋思了好久。但是簫母已經很中意林小姐了,林小姐他們自然也不同意,當時你才剛成年,后來你父親還暗地里給了林小姐一筆現金。想讓她離開簫林。”
手心漸漸沁出薄汗,我怔怔地說:“難怪呢……何必呢……”
“再后來就是你和簫林談戀愛的事情了。”老媽感慨,“簫母雖然不喜歡你這個人,但她畢竟不是普通女子,對你也沒有到惡毒婆婆那個程度,至于簫林,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確實清楚。
我怎么突然覺得我有一種置身于八點檔狗血劇的場景呢,什么商業聯姻,奪走他最愛的人,估計只差出軌然后回來復仇了……
也難怪當時簫林那么待我了。
我和他連親密行為都沒有,只是頂著一個名號和他同居,那一年的五月份,本來約好是要去結婚的,然后……我們又爭吵起來……
最后我回了杭州。
“你在他公司工作的話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
“你還是說實話吧。”
我苦笑,“他心愛的女朋友走了,他為難我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想留下她回家吃頓便飯,她拒絕了,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現在已經各自奔向各自的生活了,而且還是互不干涉。不主動問,都不會主動說。
第二天見到簫林的時候我的內心平靜了很多,若不是老媽,那么多人都打算讓我蒙在鼓里嗎?
他還是讓我去了辦公室,讓我坐下。
自從知道真相后,我動作也變得拘謹起來:“Boss……”
他還讓秘書給我沖了杯咖啡,我開始警惕起來,他要干嘛?
簫林手插著口袋:“周婧茹,你干嘛那樣看我?”
我一向是一個“老實人”,干脆脫口而出:“還不是怕你……”我趕緊捂住了嘴巴。
他修長無暇的手已經開始微微挑起我耳邊的頭發,我微微愣住,這個人是要在我這里耍流氓嗎?
他溫熱的氣息一下子噴到我的耳邊:“呵,你今天怎么有些不對勁,前幾天不是一直和我對著干嗎?今天怎么這么老實?”
難道讓我和你唱反調那就好?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把原本彎下的身子給站直:“你應該是知道了什么,有人告訴你了。”
我站起來難得對他微笑:“你還有事情嗎?”
“哦,對了,幫我把這個給你媽媽,她五十歲生日禮物,后天我就要出趟遠差。”他遞給我一個包裝簡潔的盒子,“拜托了。”
他還記得我媽生日……
我本想拒絕,可按照他的性格,就是想說出口都很難。
我說了一句謝謝。
然后趁沒人的時候飛快地奔回自己的辦公桌給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