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對旁人之事并不感興趣,聽此言語,想必是當初那個招攬他的女人在森冥部落之中定是出了什么變故。
生死廝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無心過問,跳過這個話題,看著森冥部落之中今日倒是有點不同尋常。
往日里都是冷冷清清,整個世界都只有黑暗與鏡光兩種凄冷色彩。
而今日卻是長街小巷,布置得甚是熱鬧。
歡騰的人群宛如大海的波浪,鼓樂鳴響,宛若人間繁華夜市,攤肆無數,倒是人間煙火之味扮出了十成來。
放眼望去的遙遠之方,好像還有著什么歡慶祭祀典禮,鼓聲陣陣,熱鬧之中還帶著幾分莊嚴的迎接意味。
“這是發生了何事,暗淵殿也能如此熱鬧的嗎?”黎明不由好奇發問。
暗侍那雙冷漠多年,仿佛不知溫度的漆黑眸子看到那方熱鬧情景,也不由多了幾分懷念之意:
“這是戰鼓祝典,每一年若是有森羅部落參戰者殺死五名以上的冥將,暗帥便會親自舉行慶典,鳴鼓祝賀整整十日,來迎接我們的英雄。
只是不知這一次,是哪個軍團深入了獄法山,我聽說這一次戰果極為豐厚,整整十三名冥將盡數隕落。
這么大的手筆,看來也只有韋殿侍首領的黑焰軍可能性較大。”
“英雄?”黎明笑了笑:“在這里可不會出現什么英雄,都是為了戰功點罷了。”
暗侍眸光微微閃爍:“雖然我們身處于黑暗,遠離黎明,可在這片黑暗之中,我們守護的是靈界的光明。”
分明是被靈界遺棄之人,卻在黑暗之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那名暗侍面上浮現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行了,兌換戰功點的地方你沿著這條長街走十里,左轉穿過一處幽閣長巷,便是戰功堂,在那里,有專門的人員會為你兌換戰功點。”
黎明點頭致謝,低聲在阿笙耳側說道:“還要勞煩姑娘再送我一程了。”
暗侍目光愈發詭異。
這話說得……
怎么好像阿笙姑娘是你小子的坐騎似的,想去哪,‘駕’一聲就完事了。
阿笙雖然出身高貴,性格驕傲,在虛無神界多數人也都是依她性子寵著順著。
可看在黎明兩次救她于危難的份上,倒也沒多說什么,順從應答。
正好醫治這小子的手傷,她也需要兌換戰功點,購置丹鼎靈藥用以煉藥。
她不喜欠人人情。
可不到一會兒,她低估了這小子的厚臉皮與煩人程度。
“誒誒……那邊有賣糖人的,帶我過去看看。”
“對對,就是這個,我要這個帝王糖人。”
“什么?銀子靈石都不收,非要戰功點?我這不是還沒兌換呢?阿笙阿笙,你身上有戰功點嗎?幫我買了,待會兒還你。”
阿笙:“……”
好煩,這個人怎么可以這么煩。
都是一些小孩子
喜歡的玩意兒,這小子干嘛這么來勁兒。
背著這么一個大活人本就吸引了不少的注視,虛脫成了這副狗樣子,怎么說話還是如此中氣十足直嚷嚷。
她黑著一張臉,裝作沒聽見,腳步匆匆朝著戰功堂走去。
黎明頓時不肯干了,手指不停戳她腰肢:“我可是救你脫力的,幫我買個東西又怎么了?你們神族出身的都是這么忘恩負義嗎?”
阿笙怕癢,小時候不聽話胡鬧,打罵責罰都不怕,就怕娘親撓她腰窩窩。
黎明這么沒輕沒重的手指捅捅,捅得她一個踉蹌不穩,差點撲地上去。
她羞惱回首兇狠瞪著他,璨然生輝的那雙美麗眸子盡是憤怒。
磨牙道:“你夠了!手放老實點,還有我是神族的事情不許外傳!不然……”
她就要開始威脅。
黎明瞇起眼睛,呵呵一笑:“不然你待如何?”
阿笙神色一滯,平日里對她阿諛奉承的人極多,敢惹她生氣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
這一輩子值得她放狠話去威脅的人著實還未有過,醞釀了半天,‘不然’后面也沒什么下文。
著實想不到什么威風攝人之語來。
一張俏臉憋得通紅,不然了半天,才來上這么一句:“不然,我把你手指頭掰斷!”
黎明憋笑:“好好好,我不胡說,我替你保密,也不胡亂捅你,我就是看這里難得熱鬧一會兒,有趣的東西也多。想買幾個小玩意。”
聽到他這么說,阿笙面色才緩和不少。
雖說眼底仍有惱意,但還是折身走到攤位前,一臉不爽的去買糖人。
撫過戰功點,黎明一臉心滿意足的手指頭里夾著糖人。
當阿笙終于走完這條熱鬧長街,她竟是出了一身熱汗。
不僅身后背著一個大活人,脖子上還掛滿了一堆包好的小玩意兒。
模樣看著……多少有些滑稽。
來到戰功堂大門時,其中熱鬧兌換戰功點的一眾人看到她這副模樣,手中身份暗牌都驚掉了一地。
好死不死的,身后那個以救命之恩相要挾的無恥之徒,摸出一顆糖炒栗子。
一只手剝不開,便送到她唇邊,讓她幫忙:“給咬咬,殼兒太硬,剝不開。”
她哪里有心情咬栗子,回首目光欲吃人一般咬在他臉上。
黎明絲毫不懼,無視她鐵青的臉色,瞇著眼睛笑啊笑:“你指環真好看。”
在周遭空氣以著驚人的速度凍結時分。
阿笙一磨牙,二磨牙,終是妥協,微微低頭將他手中栗子給咬開剝了皮。
掌柜的吸了一口涼氣,揉揉眼:“我滴個乖乖,今兒個這阿笙姑娘是吃錯藥了嗎?”
有著不少男子手掌捂著心口,做出一副內傷欲吐血的模樣,一臉心碎:“阿笙姑娘這是……鐵樹開花了?眼高于頂了這么多年,終于看對眼了一回?心好痛……”
“還是個缺胳膊的小鬼,媽的,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這小子也是來兌戰功點的,肯定是傍上了阿笙,這人財兩得,簡直是人生贏家啊!”有人投來鄙夷羨慕的目光。
聽得這些荒唐的閑言碎語,阿笙一個個冰冷如刀的眼神殺過去。
個個禁聲。
她背著黎明像是背著一個殺父仇人,一步步來到柜臺前,冷著個臉:“兌戰功。”
掌柜的一臉賠笑:“阿笙姑娘來了啊,歡迎歡迎。”
一眾人畏懼又好奇的目光紛紛投來,十分好奇阿笙這一次自森冥部落中收獲了多少戰功點。
阿笙扯下黎明腰間暗牌,仍在了桌案上:“先給他兌了。”
掌柜的結果暗牌,看著上面的名字,低聲道:“吳嬰?頭一次來啊,看來是個新人。”
說著他偷偷打量了一眼阿笙的面色,心中暗自猜測兩人的關系。
阿笙性子有多孤傲,掌柜的這些年摸得十分透徹。
她不喜成群結隊,即便是暗侍或者殿侍,她都覺得入了戰場是在拖她后退。
今兒個帶著一個新人從森冥部落出來,到還是頭一回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