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嬰的呼吸一下子變得凌亂而急促,這一句話來的實在是過于突然,以至于她腦子里亂嗡嗡的一片,根本反應不及。
迷迷糊糊間,只聽到他說了一句:“身子別收那么緊,松開一些?!?
她緊張得兩只手不敢胡亂觸碰他,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后,身子乖巧聽話的動了動腿。
黎明沙啞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將她壓在身下,肌膚冷熱相貼,呼吸聲互相糾纏難分,他終究還是難磨骨子里那抹溫柔。
“你若是緊張害怕,不必抓被子抓得那么緊,可以抱著我?!?
聽著耳側隱含溫柔的話語,吳嬰不禁微微睜大的眼睛,血色的瞳仁茫然,一雙手掌松了緊,緊了又松,分明掌心無汗,卻是不斷躊蹴地在被單上來回擦拭。
模樣傻得讓人有些憐惜。
抱他?
真的可以嗎?
手她是有的,只是……她不知如何去觸碰他???
窗外驚雷起,紫電清霜普照大地,林葉在那震天怒吼的雷音之下簌簌顫抖。
傾盆大雨,天地間好像掛了一條水簾,重雨打芭蕉,一切變得迷迷濛濛,遠處的景物全看不見了。
暴雨急烈,在凜冬的寒夜里滌凈世俗凡塵。
可宮殿內的爐火越燒越旺,空氣越來越暖,氣氛難得安寧,窗外的雨聲也成了悠遠夜晚里清越的音律。
黎明捂在厚實的錦被之下,胸膛很快透著一層隱忍的薄汗。
見吳嬰遲遲沒有動作,黎明也不再繼續磨蹭,雙手沿著她的衣衫探入,握住那只纖腰,心頭忍不住輕顫,心道擁有著這般纖細易折腰肢的,怎么可能會是男兒太子。
她倒也是厲害極了,竟然欺瞞世人這般長久,若是叫這世間的人知曉,此刻在這太子宮殿內床榻上終年臥著的,其實是一名長相絕色的少女,真不知那些越國大臣們會是一副怎樣精彩的神色。
她低吟一聲,蒼白的面頰忽然多了幾分紅潤的曖昧色澤,蒼白纖細的脖頸高揚,幾乎彎成一道唯美的弧線。
她低喘出紊亂的呼吸聲,眼梢泛起春意起潮般的濕意,她竟是一時哽咽開口,嗓子劇痛也止不住干澀的話音:
“你可知……嗯……你是誰?我又是誰?”
黎明動作一停,撐起身子看著她,薄透的唇被水印一襯,透著微微的薄紅。
模糊的五官輪廓透過陰影黑暗,宛若天人親手雕琢的一座神像。
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手臂如某種獸類一般朝她緩緩爬來,黎明緩緩逼近,最終雙掌撐在她平鋪于塌的青絲上,身體的小半重量壓在她的身上。
只有小半重量,只為用體溫替她煨暖驅寒,自然不會重到哪里去。
可是吳嬰卻被壓迫的片刻不得喘息。
只見他平靜閉著雙眸,輕輕嗅著她脖頸間裂開的肌膚鮮血傷痕,一雙濃眉平靜蹙著,道:“你問我是誰?”
他眼底卻沒有什么多余的笑意,以唇拭去她脖子上的傷痕,咽下口中猩紅,緩緩睜開那雙逐漸被一輪金色光圈所攬的眼瞳,微微歪了歪頭,笑道:“你體內生長著我的骨,流淌著我的血,難道會不知曉,我究竟是誰嗎?”
吳嬰腦海意識頓然一炸,凌亂失措,震驚到了極點。
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了!
她茫然張了張唇,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但仍是下意識地想要解釋彌補些什么。
可張口時該吐露而出的話語卻是化作了一聲嗚咽,一只不敢去胡亂觸碰的雙手驀然無助的胡亂攀了出去。
緊緊抱住他忽然下沉的腰,手掌下的肌肉線條弧度十分流暢漂亮,可是此刻她卻無心去賞。
幾乎是耗費了全身的克制力,才忍住了幾乎脫口而出的聲音。
黎明心中好笑想著,原來是個紙老虎。
吳嬰這個名字,于九州世人而言,無疑是天底下最霸氣的代名詞。
不過今日這般近距離的觀賞吳嬰,說實話,黎明由衷覺得,除去實力意外,光論外表,吳嬰當真是與霸氣沾不上半分邊。
孱弱的身子,蒼白的肌膚,無力的呻吟,反倒更像是一個病弱系的美人。
他目光忽然一閃,眼神之中多出了一絲凌厲的味道,也不著急著繼續,忽然伸手握住她的一截雪白手腕,將她手掌拉至自己的眼前,沉聲問道:“你這手指,何時斷的?!?
漂亮的右手尾指,呈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扭曲形狀,上面還留有鮮紅齒印。
胸膛之下說不出來是心疼還是憤怒還是其他。
他怒道:“吳嬰你是蠢的嗎?就算咬,不知道咬被子嗎?”
他隨即一臉陰沉地端起她的手腕,將傷藥上好,接骨。
再以發上頭繩以及縮小版的凝塵劍固定好手指。
“唔……”吳嬰雙手無助的抓住捂著自己嘴唇的那只手臂,眼尾瞬間濕紅沾染出幾抹誘人的紅黛之色,哽咽破裂的嗓音有些可憐,睜著濕潤的眼睛看著他,就像是一只被人欺負哭了的幼獸,嚶嚶嗚咽著無從訴說的委屈。
窗外大雨擊重檐,泠泠雨意卷大寒,風聲搖搖,燈火憧憧。
黎明抿了抿唇,重新闔上眼簾,閉眼瞬間,吳嬰兩行淚水淌出的模樣似是印入了心底,微微有些刺痛。
他松開壓在吳嬰唇上的手掌,看著她咬唇倔強的模樣,說道:“別怕,可以發聲了。”
雙修術使然之下,鬼嵐枷咒帶來的劇痛果然有所抑制。
吳嬰害怕自己發出令人惱怒聲音,只能一個人強自忍耐,偏開腦袋,露出衣衫下的一截精致絕倫的秀頸與鎖骨。
蒼白的肌膚間竟然透出縷縷的薄汗,漆黑的發絲沾濡在肌膚間,無盡誘人。
黎明從未想過,她會有如此聽話的一面,他緩緩壓低身子,朝著她的耳側輕輕吹了一口氣。
吳嬰打了一個激靈,隱忍的嗓音里竟是柔媚得不想樣兒,簡直要酥到人心尖尖兒里去了:“你……莫要在逼我了,我若出聲,會讓人心生煩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