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嬰蒼白俊美的面容上一抹惘然的情緒恍然即逝,‘他’抬起手輕撫脖頸間的被勒出的傷痕,指尖微顫。
黎明注意到了她這個無比自然的小動作,不論是誰,在脖子差點被人扼斷繼又松開的情況下,都會下意識的輕撫傷痛。
可他卻不知,她心中所想。
哪怕是扼斷她的脖子也沒有關系。
是他的話。
沒有關系....
她只是想觸碰他手掌所停駐過的地方,貪戀那最后一抹余溫。
不,不可以。
吳嬰閉著眼睛。
不要和他說話。
不要注視他的眼睛。
不要去傾聽他內心的訴求,他是個會偷心的妖魔。
被定住的十六名通元境強者目瞪口呆,差點又是一口逆血噴出。
他們何時見過這位性格乖張暴戾的太子殿下竟然被一個少年壓在身下,如此無禮對待。
更可怕、匪夷所思的是,他們的太子殿下竟!然!沒!有!反!抗!
這小子莫不是其他界域來的大能人物,身懷鎮壓克制他人的法寶靈物?
一名越國修行者滿面憤慨,唇邊溢出的血都忘了擦拭:“士可殺!不可辱!宵小之徒,何以如此欺凌太子殿下!快起來!”
吳嬰猩紅似血的眼眸閃過一絲殺機!
給我閉嘴。
“蒼天啊!見過心狠手辣的,沒見過如此心大放肆的!
他們鞠著老淚,不忍直視,更不敢想象事后還有誰能夠承受得住太子殿下的滔天怒火。
黎明似乎恢復了神智,正欲起身離開,突然聽到一聲清脆聲響,黎明尋聲望去,只見吳嬰微敞的外袍衣衫間滾出一個肉包子。
“雞肉包子,你愛吃…”吳嬰下意識的看著他,果然,心臟又情不自禁的加快速度跳動起來。
黎明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吳嬰,‘他’此刻神情依舊冷漠,危險,猩紅的眸子散發著不祥的光,因為失血過多,本就毫無血色的面容此刻更顯如煙蒼白無力。
吳嬰目光非常非常平靜地看著他:“你還想坐在我身上坐多久?”
黎明蹙了蹙眉,心中仿佛有一團火再燒,莫名的煩郁讓他看向那傷口。
“對…對不起。”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小心翼翼的起身,很是內疚,模樣看起來可憐兮兮。
他心想傷了對方,總不至于一個抱歉就解決了吧?正欲開口說話,就聽見吳嬰低沉開口:“無礙。”
你沒有事,就好了,這就足夠了。
啊?那十六名通元強者頓時無語,他們的太子殿下是被調包了嗎?一舉道歉就原諒了對方,不應該讓他碎尸萬段嗎?
他們感覺這世界都玄幻了。
她抬首看向天邊,戰爭的帷幕已經拉起,烽火狼煙點燃整個平原。
她低語喃喃:“已經……不記得了嗎?”
做錯事的黎明無措的站在吳嬰的面前,也不知道該怎么辦。鮮血從他的頭部往下流著,忽然沒了力氣,竟踉蹌的跌入吳嬰的懷里,暈了過去。
沉寂在一旁的少年齊揚目光緊張地環視一周,隨即面色煞時蒼白。
整個人騰然而起,怒氣騰騰地朝著吳嬰懷里的黎明走去,目光如吃人一般怒吼咆哮道:“這個畜生!還我父母,師父命來!!!”
見他這副模樣,幾名護著黎明的少女壯漢們,紛紛起身,竟是破天荒地充滿敵意瞪著齊揚。
眾人堵在他身前,將齊揚狠狠一推,雖然并未推動一分,可也算是讓齊揚腳步停了下來。
齊揚一臉錯愕,緊接著是無邊的憤怒:“你們居然護著一個外人!”
“齊揚你不要太過分了!”其中一-位少女豎起秀眉嬌斥道。
“陳小蘭,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齊揚目光兇戾,狠狠地瞪著那少女。
“什么叫還你父母命來!齊揚,你的父母是被那怪物殺死的,師父也不知道怎么死了,你這遷怒的可就過分了!”
看到自己妹妹被人如此針對,陳豹頓時上前一步,將妹妹護在身后。
齊揚死死磨牙,手指厲指著深在內疚之中的黎明,眼中恨意連綿道:
“他就是故意的!方才有那么多人被卷上天去,他救了你們這么多人,獨獨不救我的父母!他就是故意針對我的!我師父定是這小子用了什么東西給害死的!”
“可笑!”
名叫陳小蘭的那名少女,推開前方相護的哥哥,絲毫不懼地迎上齊揚兇狠的目光。
訓斥道:“今日是你齊揚,仗著自己是修仙者的弟子,欺壓弱小,想要搶奪他人的愛劍,一直都是你在挑釁,后來這怪物來了,還是跟著你那仙人師父來的,死了這么多人,在大家被卷上天空之中,死在那巨大斧子下面的時候,你在哪里?!'
少女稚嫩的雙瞳折射出嚴厲逼人地目光氣勢。
她絲毫不懼齊揚很有可能惱羞成怒一拳砸下來,能夠將她砸成重傷。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面色失望與厭惡之色絲毫不加以掩飾。
“你說你是仙人弟子,有著得天獨厚的資質與能力,可是在你父母出事的時候,你像一個懦夫一樣!跟你那強大如傳說的師父躲在了石頭后面!
齊揚!在方才生死之際,你可曾鼓起勇氣睜開眼睛看看你的父母,那個養你長大成人的父母,他們那絕望而求助的目光?”
“閉嘴!你給我閉嘴!“齊揚怒吼咆哮道。
陳小蘭身后的人群頓時有人紛紛附和道:“小蘭說的不錯,齊揚你著實過了!人家小兄弟從始至終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誰,談何故意不救之說。”
“搞笑,那吳嬰小兄弟與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尚能如此舍生相救,更別說我們先前還冷言冷語譏諷于他。
齊揚氣焰囂張,步步緊逼,妄想奪人愛劍,就算是吳嬰小兄弟故意不救那又如何?!吳嬰小兄弟又不欠他齊揚的,還什么還我父母命來,虧得他還有臉說出這種話來。”
“呵呵!以前怎么沒有發現齊揚是如此一一個無恥之徒!現在最沒臉見他父母的,怕正是他了。”
齊揚面色狠狠一滯,他突然發現,過往那些看待他尊敬羨慕敬仰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都變了。
變得十分陌生,不屑,甚至是敵意。
吳嬰由始至終沒有參與這段對話中來。
看起來就好像對這邊的爭休不感一絲興趣。
他只是緩緩開口:“你師傅啊,”吳嬰勾唇一笑,仿佛干了一件很偉大的事:“他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