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就連徐維也沒有預料到。
在徐維的眼中，政府的確應該很早的就觀測到了這場災難，但遠不應該這么早。
十年之前，那時候徐維還在念初中。當時歌舞升平，一片寧和。
“你們居然十年前就開始醞釀逃亡計劃了！”徐維的眼中充滿了震驚，“難怪，你連任了兩次聯合政府主席。”
潘集是自聯合政府成立以來，第一個連任兩次的主席。當時他宣布任第三期的時候，社會上曾掀起過非常大的輿論。
原來其中的內幕居然是關乎著人類命運的災難。
潘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臉上多了些無奈：“其實一開始，這場雨的發現是個巧合。十年前，一位天文學家在尋找新天體的時候，偶然之間發現了它。”
“它距離地球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遠不遠，就在太陽系內。”潘集繼續說，“只不過是在太陽光達不到的、數千個天文單位之外。”
“起初，我們認為那是一個尚未發現的新天體。但是，經過我們不斷的觀測和計算，我們發現，它與地球的距離，正在不斷縮小。”
“我們也漸漸推測出它的真實形狀。”
說到這里，楊菲菲、王孫還有劉鴻也靠過來聽。
“什么形狀？”
“無數個細小的冰沙。”潘集用手比劃很小的一段，“每一個冰沙大概就這么大，就幾厘米寬。”
冰沙？宇宙中細小的水顆粒？
“那為什么，現在的地球是全球降雨呢？”徐維立刻發現了事情不對勁的地方，“如果如你所說，它們繼續行進，最終應該只有局部降雨。”
“因為它們會自動定位！”
潘集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接到這個報告之后涌出的心悸，這是他永遠無法忘卻的經歷。報告中記錄了它們奇特的運動軌跡，仿佛有人在背后操縱一般。
“定位？”
“這是一個比喻。”潘集回憶著，“十年前，十八位數學家通過大量的計算找出了它們運動的數學模型。那時我接到報告的時候，手都是顫抖的。”
“報告中，數學家們將地球比作一臺巨型的接收器，然后將那些冰沙比作數據流。這些數據從遙遠的宇宙中的另外一端發散出來，最后在地球上被全面覆蓋接收。”
“我是說，它們的運動軌跡是一條智能的曲線。它們會在最后快要抵達地球的時候形成一個巨型的球網，將地球完全籠蓋。”潘集用手畫了個圓。
“這怎么可能？”
徐維可以想象那些冰沙在快要到達地球時突然變換軌跡的畫面。但這實在是太過于玄幻了，沒有力的作用，運動的方向怎么可能隨便變化？
突然，徐維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在這一瞬間，徐維想起這段時間神奇的經歷，再結合剛才潘集所說，他的大腦浮現出一個邏輯自洽的假想。
而他腦海中的假想，有可能就是這個事件最終的真相。
潘集看著徐維若有所思的眼神，長嘆了一口氣。
“小子，你很聰明，你應該猜到了一些端倪。”潘集低頭望著地下，“其實我們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明白一些的。”
“既然如此，我們的談話就到這里結束吧。”
封閉的空間內，潘集漸漸遠離徐維四人，坐在遠處，只留了一個背影。
“我知道你們也許會怪我們聯合政府作為太少，但面對不可抗拒的災難之時，我們一致認為不能給大家帶來恐慌。”
“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其余所有參與逃離項目的科學家、工程師以及政客，最終都選擇留在地球上。當然，也包括我。”
“況且，即便是最頂端的人才，最尖端的技術，我們的航天器，也只是一點微弱的火花，一觸即滅……”
遠遠的，潘集的聲音傳了過來。
其實，徐維的內心也很清楚，所謂的逃離計劃是多么的不可靠。
沒有持續的推進能力，沒有持續維持生命的能力，沒有強大的星際導航系統，沒有足夠強度的飛船外殼……最終造出來的東西，就像是一塊會動一下的廢鐵。
承載著人類文明的這塊廢鐵，只能在名為宇宙的虛無海洋中隨波逐流。
但總比下一刻就死在地球上要好！
徐維從來都不是一個無私奉獻的人。相反，他為了自己的親人，可以自私到極點。
所以，哪怕這個逃離工程只能帶走必要的工作人員，徐維也要帶著徐度上船！
下一場為全人類存活而戰的勸說，徐維也一定會全力爭取。
即便成功的希望十分渺茫。
神明給的半小時討論時間所剩不多，徐維得盡快想到一個邏輯完美的說辭。
“還有不到十分鐘，我們得商量一下對策。”徐維對身旁的三人說道，“你們是怎么想的？”
楊菲菲看了徐維一眼，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唏噓一聲。
“小哥，你還真打算和我們交換意見呀。”楊菲菲戲謔道，“這個破地方是他們給我們提供的場所，如果現在說出來被他們竊聽了怎么辦？腦子里的想法嘛，最好還是留在腦子里才最保險！”
聽楊菲菲這么一說，徐維立刻反應過來。
剛才徐維一直在想潘集所說的事，對于這一點倒是疏忽了。如果真的在這里交換意見，被那些神明聽取到，也許他們就能提前商量合理的對策反駁。
因此，在這剩下的十分鐘內，他們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完善自己的勸說邏輯。
……
時間終于到了。觀音大士收回法力，這密閉的空間消失不見。徐維四人，此時赫然站在一艘巨型的艦船中央。
這艘船和徐維之前待過的船相比，起碼大了十幾倍。而且，船身的材料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有一種結構特別緊密的感覺。
這些神明還是以觀音大士為首，默默地站在兩邊。
而徐維四人則是被一群黃巾力士圍了起來。
在另外的上萬艘艦船上，高大的顯示屏已經豎起。
四個神態不一的說客此時就站在中間，下一秒就要開始陳述自己的想法。
此刻，全人類都注視這一場注定載入人類史冊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