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回頭，看著他，不相信，抽出表單看。

兩人還真是一個考場，賴都賴不掉。

不過號差的有點遠，一個5號，一個24號。

第一列和第四列。

今天晚上放學比較早，因為期中考試要騰教室，八十個人的桌子，只能留下三十個，其他的全部摞在后面或者放在外面。

孟依還算幸運，自己的桌子正好靠墻，留下來征用。

那自己那厚厚一摞的書就只能放在陸冷惜桌子上，然后搬去外面的走廊。

她們兩個人也沒想那么多，只覺得兩個人力氣應該夠用，就把平時所有的書都摞在桌子上，兩個人開始一人提著兩個書桌的角往外搬。

但兩摞厚厚的書放上去，還真的有點重。

兩人撅腚使勁抬了一下，居然沒抬起來。

正想使第二次勁，程煜拍拍她肩膀，看她一眼，便迅速收回視線，淡淡的說：“我來吧。”

江寧也過來了，吊兒郎當的說：“后幾排就你們倆女生，當我們男生不存在？”

孟依斜著睨了他一眼。

這人有點厚臉皮。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后面的桌子摞的高高的，跟疊羅漢一樣，外面排放了一排桌子，桌子上面放的全都是班里同學的書。

弄好這一切，大家溜的快，轉眼間沒人了。

今天輪到孟依做值日。

其實不止孟依，還有后面好幾個男生一起做值日。但他們這個節骨眼上了還不忘記打球，放學就拿著球溜了。

現在一地的碎紙屑和各種垃圾。

孟依和陸冷惜在這邊拿著掃帚打掃。

沒一會兒，空氣中全是灰塵，兩人咳嗽了一下。

孟依拿著捅去一樓提水說灑點水再掃，正要去時，一只手已經拎上水桶。

這只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骨骼削瘦。

她抬眼看去，江寧的臉就那樣映在眼前。

兩人對視了一下，江寧說：“我下去打水。”

哦。

孟依松了手。

看著他下樓的背影，有些恍神，直到陸冷惜拍她：“看什么呢？”

孟依收回視線，淡淡道：“沒。”

她在想，江寧怎么沒走，怎么沒和那群男生一起打球，因為他根本不像是會做值日的人。

沒一會兒江寧提水上來，在地上潑了點水，又拿著抹布蘸水把平時總有粉筆灰的黑板擦干凈，孟依看著他的背影愣神許久。

他個子很高，輕而易舉就夠到了黑板的最頂處，孟依平時都得墊著腳。

黑板被他擦的濕的往下滴水，他又拿著講臺上的干抹布把黑板擦干。

一套動作，很是連貫。

亮的反光的黑板，一個如風的少年。

青春的記憶永遠都定格在這一瞬間。

弄完之后，整個班級看著既清爽又空曠。

孟依和陸冷惜一個人拿著座位號，一個人拿著膠水貼考號。

弄好這一切之后，天差不多黑了。

“那我先走了，孟依。”陸冷惜收拾著書包。

“好，”孟依低頭收拾著書本，把東西都塞進書包里，拉上拉鏈，看著前面江寧。

江寧早就忙活好了，一直坐在那里跟個大爺一樣，靠著墻翹二郎腿玩手游。

但孟依知道，他不是在那里閑著沒事干，而是在等她。

什么時候，她都習慣，江寧等著她了。

孟依走到他面前：“走吧。”

兩人一起下了樓，去了學校的小賣部，孟依拿了四只筆，四只筆芯，兩套畫圖文具，還有兩只2B鉛筆，去前面結賬。

“24。”收銀員說。

孟依剛想付款，江寧搶先一步，直接轉過她身體，拉開書包拉鏈，將一塑料袋的東西塞進她書包里。

孟依用胳膊肘反抗：“有一半是你的。”

江寧手中的動作還在進行，眼睛都沒抬，一氣呵成的拉上拉鏈，語氣淡：“我知道。”

書包弄好，江寧從后面推著她往外走，語氣平靜：“明天給我帶過來。”

孟依沒再說話，任他又把拉鏈拉上。

晚上回到家，孟依早早睡下，為明天的考試做準備。

平時孟依上午上課都會困一會兒，趁著下課趴在那里睡十分鐘，明天考試，必須要保證充足的睡眠。

現在還沒分科，學科九門，三天考試時間分布是，上午語數外，語文兩個半小時，數學和英語兩個小時整。

三天下午時間是物理和化學，生物和政治，歷史和地理，一場一個半小時。兩點開始考，三點半結束一場，休息半小時，四點到五點半是第二場。

考試當天，孟依在外面吃了早飯，和陸冷惜站在教學樓下面等。

到考試前十五分鐘開始進考場。孟依站在考場教室門口，老師要拿著金屬探測器一個一個人的檢驗，孟依排在后面頭往樓梯道口看，江寧遲遲沒來。

掃描自己身上沒有電子儀器后，孟依按照監考老師的要求，把書包放在外面，將里面的文具拿出來。

里面有兩個透明的文具袋，是昨天孟依回家整理了這些東西，覺得東西有點多，又去了家門口的超市買了兩個筆袋，將東西裝進去。

孟依手提著兩個筆袋和杯子到了5號座位上，又把筆袋放到他的24號位置上。

慢慢的學生都開始進考場，兩位老師一個人抱著卷子，一個人抱著答題卡過來，說：“你們現在手里有書的趕緊放外面，考場上一旦發現，不管你翻沒翻都視作作弊。”

而另一個老師正在講臺上寫著考試科目和考試時間。

江寧在這時候終于來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手插兜，緩緩進班，蔫得很，跟睡眠不足一樣。

在這個學校里，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沒人不認識江寧。就算江寧遲到，也沒人敢說什么。

坐到位置上，江寧看見桌子上的文具，還有一瓶熱乎的AD鈣奶。

江寧偏頭看了一眼孟依，她好像在發呆，兩只胳膊托著腦袋那里愣愣的坐著，看起來像個小傻子。

他笑了笑，拿吸管扎進AD去喝了兩口。

很甜。

八點半開考，八點二十打鈴，老師開始發卷子，孟依拿到卷子填寫了姓名班級學號，填涂好答題卡后開始做題。

語文卷子總共就九道選擇題，兩篇現代文，一篇文言文，語文嘛，發散性思維，孟依從拿到試卷就開始奮筆疾書的寫著，從頭到尾，頭都沒抬。

整個考場都只有筆尖落在紙上的沙沙聲。

兩個半小時的考試時間，孟依兩個小時就做完了整套卷子，最后拿出答題卡填涂選擇題的時候，不知道怎么的，往江寧那里看了一眼。

此刻的他，似乎還在寫作文，手中的筆沒停下過。

現在的他就跟在球場上一樣，一樣認真。

孟依思緒飄了兩秒，定了定身子，拿出答題卡開始填。

那一刻，她心里有了決定。

原本的A涂成了C，D涂B。

她不想離開這個班，那就只能不考前十。

雖然很離經叛道，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肯定，但她知道，她就是不想離開十一班。

弄完之后便趴在那里發呆，直到考試結束收卷子。

十一點考完，下午兩點第一場物理考試，中間三小時休息時間。

不住校的回班里休息，住校的可以回宿舍休息。

孟依吃完飯回到班里，看了一會兒物理題，身上突然被扔了一個東西，不用看東西的主人，光味道已經是很熟悉。

一股淡淡的木香。

是他的外套。

他淡淡的：“枕著睡。”

每次午休趴著睡一個小時，都覺得自己可能會得半身不遂，醒來胳膊麻腿麻的。

孟依沒想到，他會這么細心，不自覺的揚揚嘴角。

她把他的外套疊好，放在桌子上，臉趴上去，沉浸在衣服的香味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到了下午一點多點，高永征就進班了，喊大家趕緊起來，要還是困的話就趕緊去廁所洗洗臉。

孟依被叫起來，揉了揉眼睛，看見面前的杯子里一杯熱水放著。

她轉身看幫她接熱水的人，可江寧正單手拄著臉...看物理書，右手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似乎在盤那些令人頭疼的物理公式。

這是什么奇觀景象，他居然會看書。

班里的人都陸陸續續的走了，別的同學準備進考場，孟依也開始提起書包，將水杯放進書包的側面口袋里，主動喊了他一句：“要不要一起啊？”

一個考場，一起走很正常吧，孟依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