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凱文搖頭。

“不……”

文初的嘴唇抖了抖，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一會兒的gongfu，外面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滴聲。

傅景寒覺得屋里太悶，推開門走了出去。

孫凱文頹然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屋里悶熱，身上的水珠幾乎被捂干。

他的頭垂的很低，話出口時有氣無力。

“有什么話咱們好好說，你不想要孩子不要就是了，如果只是不想生孩子，咱們領養一個孩子也可以，你沒必要……”

“孫凱文。”玄冰冰打斷了他的話，皺眉看他， “小的事情可以強求，但這種事情是要影響一生的，你沒必要去遷就我。”

但一句話剛剛說完，就干嘔了一聲，面色有些痛苦。

文初慌忙伸手扶了她一下

“沒事。” 玄冰冰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沖文初拍了擺手。

緩緩抬眼，目光所到之處盡是一片空白，輕聲說道。

“可能是早上沒吃飯，現在胃里有點空，有點反胃。”

“那你想吃什么？我現在……”

玄冰冰沒等文初說完，搖頭。

“文初，你去外面等我，我有話想要和他聊聊。”

文初不安的看了眼玄冰冰，又看了看孫凱文，最后什么話都沒說，起身走了出去。

挨著傅景寒身旁站定，將手插在了羽絨服的口袋里，站到臺階旁邊，腳尖懸空，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著。

眼前是從屋檐下滴落下來的雨滴，啪嗒啪嗒落在兩人的腳邊。

“其實關于孩子的這件事情，我倒是也挺能理解冰冰。”文初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晃晃悠悠的說道。

“她從小就跟著她師兄長大，也一直都很怨恨他爸爸媽媽為什么小小年紀就把他丟下。”

“所以其實她現在大概也就是害怕吧。害怕等以后自己也會像自己的父母一樣，讓孩子遭受和自己同樣的罪。”

文初說完，一直沒聽見傅景寒那沒有什么動靜，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他的側臉。

傅景寒余光看到文初的動作，斜著眼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長成了文初，她長成了玄冰冰。”

文初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她說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自己也從小沒有感受過父母的溫暖，但是她卻想要一個孩子。

想要把自己的遺憾在孩子身上補齊，想要給他一個最完整的家。

隔了有十多分鐘的時間，才聽見身后的玻璃門再度傳來了動靜。

文初轉身，見玄冰冰自己一人從房間內走了出來，墊了墊腳，越過她的肩膀朝后看了過去，沒看到孫凱文的身影。

文初問道：“孫凱文呢？怎么沒跟你一起出來？”

玄冰冰臉上看不出表情，淡淡的說道。

“他想在里面靜一會兒。”

隨后擦著文初的肩膀，朝鐵門走了過去。

文初頓時慌了，朝她的背影跑了兩步追上。

“你去哪兒？”

玄冰冰頭也沒回，“回家。”

說話時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傅景寒皺眉，轉身回到了房間內。

見孫凱文身上披著浴巾，手指尖夾著一根香煙，明明滅滅，已經燒到了煙屁.股。

眼看著就要燒到手指，傅景寒走上前，將煙尾從他的手指之前拿了過來，環視一圈沒找到煙灰缸，索性彎腰在垃圾桶上暗滅，又扔了進去。

傅景寒在他的頭頂冷聲道：“走。”

孫凱文的身形沒動，仍是低著頭，周遭都籠zhao著一層讓人難以接近的冰霜。

傅景寒又重復了一遍，“走。”

孫凱文這才緩緩抬頭，睜著赤紅的眸子瞪著他。

冷笑一聲，“去哪？”

傅景寒語氣譏諷道：

“去哪都行，至少不能跟個廢物一樣在這里呆著。”

“你讓我自己一個人靜一會兒吧。”孫凱文垂下眼，單手按著椅子的后背想要站起來，但腳下發軟，趔趄一步，傅景寒皺眉，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

“你讓我自己一個人靜一會兒。”孫凱文又喃喃地重復了一遍，甩開了傅景寒的手，晃晃悠悠的朝門口走了過去。

傅景寒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浴巾，掛在了椅子的靠背上，臉色難看的追了出去。

文初和玄冰冰兩個人站在路邊不知道在說什么，只看得到文初的表情急切，而玄冰冰則是一臉的平靜。

“她這是真的要走了。”孫凱文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身后的傅景寒說話。

“她這是真的要走了，一點兒都不吵不鬧，特別乖的跟我說，她要走了……”

即便孫凱文步伐再緩，也沒半分鐘就走到了他們兩人跟前，玄冰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閉上了嘴。

孫凱文的身上還很潮濕，又被冷風一吹，凍得他打了一個哆嗦。

蒼白的嘴唇抖動著，干笑著說了句，“那……祝你以后能開開心心的。”

玄冰冰的手插在了大衣的口袋里，沒有看孫凱文，隔了好幾秒才淡淡的點頭。

“會的。”

孫凱文看了一圈，沒看到除了自己的車之外的第二輛車，又勉強的睜了睜眼，來了幾分精神問道：“你怎么過來的？有開車過來嗎？要不我把你給送回去。”

玄冰冰沖他勾唇笑了笑，“不用，走著過來的，走著回去就行，就當是散步了。”

“我送你回去吧。”孫凱文輕聲道，又上前一步，眼睛死死盯著玄冰冰，語氣里帶有著幾分懇求。

玄冰冰將頭扭向一邊，咬著牙點頭。

文初立刻從孫凱文的身后繞了過去，跑到傅景寒的跟前說道：“那你們先走，我們站在這里待一會，也好久都沒有回來了，去和以前的伯伯打個招呼。”

文初站在路邊，看著轎車消失在路的盡頭才往棉襖的衣領里縮了縮脖子。

跺跺腳說道：“今年的秋天真冷啊。”

傅景寒抱在了她的身后給她取暖。

“今年有我。”又道：“先進屋避避風，我給司機打個電話，過一會他就能過來。”

文初點頭。

“好。”

一直被推dao了房間內，還忍不住又扭頭朝路的盡頭看了一眼。

只剩蒼茫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