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舒悅覺得自己像似一個在沙漠里缺水,快要渴死的旅人。
自從那天見到顧凌,說出不想離婚的想法后,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到顧凌了。她試著跟蹤過顧凌,總是被他機警地甩掉。失望疊加著失望,她的心情低落到最低點。
那個神秘的電話又來了,仍然和她約在萬達廣場的星巴克見面。
莫舒悅振作一下,不論對方抱著什么態度,她都要接見,只要能找到顧凌,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也總比沒有希望好,是不?
老時間,老地點,老位置。
那名年輕的男子如約準時出現了,莫舒悅吸一口氣。
“你好。”莫舒悅溫文有禮地一笑。
年輕男子淡淡一笑,說:“莫小姐,這幾天沒有聽到關于顧凌的消息嗎?”
“不知你是指他的哪方面的消息。”莫舒悅問。
“聽說莫小姐和顧凌分居已滿兩年。”
“是呀,有問題?”
“想必莫小姐也很清楚,在法定離婚的條件里,婚姻法規定,因感情不和分居滿兩年的,如果起訴到法院,調解不了的,可以由法院直接判決離婚。”年輕男子開門見山,直接指出利害。
“那又怎么樣?莫顧兩家是世交,而且顧家最艱難的時刻是我們莫家出手相助。顧凌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他不會做得那么絕情的。”莫舒悅篤定地說。
“莫小姐這么自信?如果顧凌執意離婚呢?想必莫小姐一直都知道顧凌對于詩言念念不忘。”
“那又怎樣?顧叔和顧姨怎么會讓那個做過老男人情婦的賤女人當他們家的兒媳?”莫舒悅提起于詩言的語氣是滿滿地不屑和鄙夷。
“聽說顧氏集團中董事局的成員們對顧凌的管理能力和經營能力很認可。”
莫舒悅被對方繞糊涂了。可是,親耳聽到陌生人夸贊顧凌,她還是很驕傲,說:“嗯,家父也經常夸獎顧凌哥哥有本事。”
“既然大家都認可顧凌的能力,認為顧氏集團的發展壯大要依賴他。莫小姐認為,顧父顧母在顧凌的感情問題上還會像幾年前那么百般阻撓嗎?再提醒莫小姐一件事,顧凌是他們的獨生子,他們是有血緣關系的一家人。天下沒有不愛子女的父母。”
“顧叔和顧姨怎么會同意呢?”莫舒悅疑惑。
年輕男子點點頭,說:“當然會。莫小姐當初是如何在貴父母的反對下嫁給顧凌的?俗話說,人同此心,情同此理。”
莫舒悅低頭不說話了。
“聽說顧凌已經和于詩言同居了。莫小姐還肯定自己能保住現在這份有名無實地婚姻嗎?”年輕男子問。
顧凌對于詩言一往情深,在尚是藉藉無名的小律師時,已經不止一次為了于詩言忤逆顧父顧母了。一念及此,莫舒悅慌了,面露焦慮之色,“怎么辦?我不想和顧凌哥哥離婚!”
“那么想盡辦法留住他。”
“我已經試盡所有我能想到的方法了,顧凌哥哥總是對我很冷談。”莫舒悅有點泄氣。
“莫小姐,不得不承認于詩言的性格中的溫柔和善良很能夠給予人好感。如果在顧凌的安排下,她的這種性格得以在顧父顧母的面前顯露出來,恐怕——”
“對,于詩言的性格很特別,她真是——怎么說呢?她是讓女人也會妒忌的女人。”莫舒悅似乎頗有同感。“那你來見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幫你留在顧凌身邊,讓于詩言離開顧凌。”年輕男子仍然是淡淡地語氣。
“有什么條件?”莫舒悅想顧凌想得快發瘋了,她嘆口氣說:“兩年前我提出分居的時候,顧凌的表情是輕松愉快的,他答應分居就是為了于詩言。”
“我會隨時向你提供顧凌的行蹤,你要抓住每次機會留住顧凌。同時,也希望你不要再對于詩言出言不遜,有人會不高興。”
一個念頭,在莫舒悅腦中電光石火般地一閃而過,她恍然大悟地說:“是何——”
男子立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噓,心里清楚就好。拜托你守口如瓶。”
莫舒悅連連點頭,并且再三保證,一定會保守秘密。
她知道其中利害,莫家遠遠不是何凝的對手。
她心中狂喜,有何凝這名大佬做盟友,她留住顧凌的希望大大地增加了。她心中狂喜,幾乎控制不住地要在公眾場合雀躍起來。
李承昊站在何凝的辦公室里向他匯報,“何總,已把顧凌和于詩言同居的房屋地址告訴了莫舒悅,并把您的計劃也告訴了她。”
何凝點點頭。
何凝又想起第一次見到于詩言的情形。
那年冬天,透過海寧集團的大廳的落地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白雪下得飄飄揚揚,在燈光的照射下會發出七彩的光。
他站在大廳接近門口的一側,被一群下屬簇擁著,彼時的他意氣風發。于詩言孤單地從他的面前低著頭走過,絲毫沒有留意大廳一角地熱鬧。
他的目光被一道白光吸引,看見是個氣質清冷的美貌姑娘。明明是一名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那么美麗的臉上卻有著那么奇怪的滄桑。她又穿著一身白,像一塊會移動的散發著冷氣的冰。
他陷了進去。一眼萬年。
于詩言坐在小區附近小公園的長凳上,看見兩名鍛煉身體的老者,一男一女,做完了甩手運動后,雙雙坐到她身旁的一把椅子上。
男的打開了身上背的雙肩包,取出一個保溫杯,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女的,說:“小心燙。”
女的瞪對方一眼,說:“你的語氣活像我是你的孫子,不懂得照顧自己,要你處處提醒。”
“好,好,不管你,終有管不了的一天。”
“不一定,也許是我先脫離了你的管束。”
老兩口用輕松的語調坦然談論生死大事,卻盡顯夫妻恩愛情深。
于詩言對他們羨慕得難以形容。
一度,她以為她終于苦盡甘來。有一份裹腹的工作,有一個深愛的男友,七彩陽光照耀的平直大道鋪就,她正全力奔向幸福的終點。
現在,是空想了。
她以為緊握在手中的獨立自由,到頭來像是飛在天空的風箏,風箏的線在何凝的手中,他的松線或緊線就可以決定風箏的飛翔或降落。
過一日算一日吧,于詩言心里只有茫然。多年前一位老先生說,最美的城市乃是與愛人共處之城市。
于詩言蒼白著一張臉回家去,李承昊坐在停在街角的車里等她。
她和顧凌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