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
市區的房租太貴,我那三千八的工資,連個衛生間都難租的起,只能靠著彎彎繞繞的地鐵,將房子租在郊區。
每天上班我要公交轉地鐵,從租房到到公司,路上幾乎要用去兩個小時的時間,就算是我是公司最早起的一個人,我依然是公司最后一個打卡進公司的人。每天踩著點打卡,他們都叫我踩點申。我在這里給自己取了名字叫申卻。我想時刻提醒自己是神鵲,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其實我也不想這樣。)
我的身份信息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在這里我沒人靠,只能靠自己。
一個月三千八,除掉房租一千五,剩下的兩千三我要吃飯,買公交卡交話費。我勤儉節約,依然是個月光族,我想攢些錢買件好看的衣服吃頓好的都做不到。
我知道很多人像我一樣,每個月就算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依然難存下任何積蓄,口袋囊空如洗。
這讓他們做任何事都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即使每天要做自己最不喜歡的工作,面對最討厭的上司和最難纏的客戶,他們也得滿臉帶笑。
如果生活生活只剩下這些,沒有一點多余的時間和空間,只為生存而喘息,那人生得有多難捱。
我現在為了能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奔波勞碌,片刻不息。所幸的是,我并不屬于這里,我是光年之外的神鵲。
我終究是要離開的,只要我脖子上帶的那片羽毛發出光亮,我法力恢復,我便能再次通過風窩回到生我養我的雪塢,那里離天光地闊,天高任鳥飛。我就能和精衛一起填海了。
不管是上班的時候,還是坐地鐵回去的時候,還是待在我小小出租屋的時候,只要我手得閑,我就會緊握住我脖子間的羽毛,用手上的溫度去暖它,并且在心中默默的祈禱,希望強烈的愿望能讓遠在光年之外的我的家人感應到,從小就戴在身上的羽毛能感應到。早點發出光來,讓我法力早恢復,我要早點回雪塢。
這不,在公司得空閑下來的時,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雙眼微閉著手握著掛在脖子間的羽毛,心里一遍一遍的默默念叨:羽毛快發光羽毛快發光…….
就在這時聽到啪啪的有人拍了兩聲,我睜開眼看到設計總監頂著他那一頭五彩繽紛的頭發走過來,走到格子中間眼睛放光的道:“各位,土豪客戶土豪客戶,要為他們家的辣條做廣告,各位想想怎么弄,把這個土豪客戶最快拿下給拿下。”
我依然手握著羽毛,心里念叨著,眼睛半閉上嘴里說道:“辣到勁爽辣到爆辣不死你。一幫穿著羽絨服的人在南極凍得瑟瑟發抖,吃了辣條之后羽絨服脫了還滿頭大汗,滿臉通紅到處找扇子扇。”
“誰?”設計總監突然拖著長腔壓低聲音說道。
都知道設計總監經常突發精神病,見他這樣又發病沒人理他,我也繼續握著我的羽毛干我的正事。
他突然厲聲道:“誰?”
我嚇了一跳,松了手中的羽毛道:“我。”
設計總監讓人極其難受的笑了兩聲看著我道:“好,申卻,你后天準備件像樣的衣服,我帶你去參加一個酒會。”
我有沒有聽錯,讓我準備像樣的衣服參加酒會!我哪有那個錢去準備像樣的衣服,除非公司報銷。
看看現在,我哪里還有一點神鵲的恣意瀟灑,只能暗自長嘆。
正當我苦惱之際,坐在我對面的張子強探過頭來道:“申,你還真表現的是時候。”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裝什么蒜?花頭都要你去參見酒會了,你可知道后天的酒會是陳氏集團舉行的三十周年慶典。”
“陳氏集團?哪個陳氏集團?”我依然不明白。
“我去,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羅薇家紡羅薇家紡聽過嗎,羅薇家紡就是陳氏的。”
“羅薇家紡聽過,都挺貴的。”
“國內數一數二的家紡,上市企業,誰要能拿到他家的廣告,幾乎一輩子吃喝不愁了。”張子強夸張的道。
“我還真沒見過一個單子能讓人一輩子吃喝不愁的。”
張子強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說道:“羅薇家紡,你不知道嗎?”
我不想再給他說話,我正發愁哪來的錢買像樣的衣服,我敷衍道:“我只知道羅薇家紡不便宜。”
然后低頭打開手機,想看一下我卡里還有多少錢,如果買了像樣的衣服,我這個月的飯錢還能不能堅持到發工資。
下班的時候,我剛走出電梯,突然聽到張子強在后面笑著喊道:“申卻,我請你吃飯。”
我回頭看他一臉的笑,心里一陣的別扭,如同吃面條時看到碗里一根頭發。
張子強不是個有錢的人也不是有才華的人。
在物欲橫流的沖擊下,他和善的一張臉下掩蓋著滿是功利味市井味的筋骨。
現實的男人,冷漠的心,他這樣的男人對誰都不會付出真心,利益永遠是他第一的考量,面對純情的小姑娘,他一定是辣手摧花的那一個,能嫁給他的女人和他最好是合同關系,最好和他一樣的現實的女人。
可女人到底還是感性多于理性的動物,比起現實,無論如何也現實不過男人。
我看人明白,是因為我是神鵲,比這里的人長了許多許多歲,他們終其一生活的歲數也不過是我的零頭都不到。
在這里初入社會的純情小姑娘,如果心性不夠堅定,難保不會被物欲的洪流沖到歪路上。
我笑著對張子強道:“我要回去收拾下屋子,謝謝你,改天吧。”
“屋子哪天收拾不行,不會急這一時吧。”張子強道。
“再不收拾法住人了,改天吧,再見。”說著我加快了腳步離開。
功利市井的味道最讓人浮躁,跟有這樣味道的人多待一會都累。
從學會坐地鐵以來,我很少能坐著,地鐵上的每個座位是上下班時,每個人急于爭搶的方寸之地,我筋骨當然是強壯的,不想去掙方寸的地方,我想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其實上班族累很累,工資不高壓力不小。
站在擁擠的車廂,時不時會看到溫馨的一幕,一對年青男女,都有著干凈的臉龐,在擁擠的人群中,他們手緊緊握在一起,男的低頭滿眼深情的看著身邊的女子,他趁著轉頭的瞬間在女孩的臉上輕輕的一吻,女孩嗔怪的輕推他一下,兩人卻靠的更近了。
看到這樣的一幕,我不由得就會笑笑,他們此刻一定是深陷幸福的吧。
我長這么大從未經歷,也難說有什么向往,但是來到這里一年多的時間,也看了一些熱播的言情劇,冷眼看了小小辦公室里發生的事。
一個人悲苦還是快樂幸福抑或焦慮都都是能從臉上看出來的。
我喜歡看終成眷屬的有情人一臉幸福的模樣。
我最喜歡的電視劇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原因是在光年之外我的雪塢,那里與青丘相隔不遠,電視劇里白淺活了好些萬歲,我們神鵲或許不及他們活的年歲多,但也能活到忘了自己多少歲,有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幾乎要與天地同壽。
我最喜歡還是里面的始終如一,愿同生死的感情,白淺和夜華,看到他們這樣的人能生生世世的幸福的在一起,是每個人都愿意看到的。
如果能夠回到過去,我一定和精衛飛到青丘去看看,這樣想著,我更加思念我的雪塢。
人群中我手握著我的羽毛,希望它能快一點再快一點熱起來,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