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自如啊,安自如,心若木石,安能自如?!?
『世事皆因果,我是因,而你,便是那苦果。』
『如果,如果……』
……
漆黑如墨的世界里,是一聲接著一聲的低聲細語,時而深沉,時而落寞。似乎有著道不盡的感傷,說不完的傷愁。讓人心生郁意,好不舒暢。
直至安自如,伸手扯著衣領,大呼著:“水,水在哪!”
那令人心煩意亂的聲音,方才淡去溶于墨色之中,不再出現。
‘酒,可真不是什么好東西!……’
出于對水的渴望,口干舌燥的安自如還未睜眼,卻已然坐實,‘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不念‘解愁忘憂’的‘好’,盡怨那‘頭疼腦裂’的‘劣’。
“六哥,你快過來!這小子沒死!竟然醒了!”
‘六哥,六哥是誰?’
聽聞耳邊傳來粗獷的聲音,安自如的眼珠在眼皮下轉了幾圈??伤麉s驚鄂的發現,無論怎么使力,這眼皮子就是不聽使喚,好似被強力膠粘上一般。
“嘿!這小子命真夠硬的!只可惜,惹上我們少爺!再灌上個兩壇酒,直接丟江里喂魚!”
‘什么少爺?’
本是七八分的醉意,瞬間嚇散了五六分,安自如的意識頓時清醒許多。可是,這眼皮、四肢卻依舊不聽使喚。就如被施以局部麻醉的病人,縱然不甘、憤怒、恐懼,卻難以掙脫。
‘少爺是誰,我不認識啊!憑什么就要取了我的命!法制社會!你們就不怕警察嘛!’
‘放開我!快放開我!’
在嘴被撬開的那刻,安自如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蹦了出去,渾身的汗毛,也隨之顫栗而起。
‘別殺我!大哥!我兜里錢包有卡,密碼是6個6!還有現金!你們都拿去!都拿去!別殺我!我不想死!’
內心一再掙扎、求饒,只可惜終究徒勞無功。
咕?!緡#瑔琛?
第一壇酒,在嘴中滿溢而去。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死了!動起來!快動起來!我要跟這些狗雜種們拼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個做墊背!對!’
“六哥,這酒全漏了,我看著怪浪費的,畢竟都是用我們自己銀子買的。再說之前已經灌了三壇了,就算是神仙也難救,要不直接丟江里得了。”
“嗯!我看成。這半壇我們留著喝,還有一壇,等給這小子解決,我們回城找李老頭退了。”
“中!花樓里我那相好小紅,也好些日子沒去看看了。這邊完事,帶著酒,去壓壓驚?!?
“嘿!這主意不錯,不過,到時我得讓我家紅姐給我物色個巧人?!?
“哈!好說,好說!”
‘你們還是人嘛!你們是畜牲!你們是魔鬼!你們是卑鄙無恥的小人!有本事!我們堂堂正正的打一架!就算!就算!我打不過你們倆!我就是用牙咬,用腦袋撞!也要讓你們兩個人,掉下一塊肉,腦袋起個包不可!’
憤怒已然到達極致,這兩個歹人對生命的不尊重,著實讓安自如的靈魂在熊熊怒火中燃燒著。
‘天上的神佛也好!地上的妖魔也行!你們有在看,有在聽嘛!只要!只要誰能讓這兩個人不得好死,我什么都愿意,什么代價都可以!’
深感自己的無力,任由別人如抬木石般,將自己抬起,安自如將一切轉而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魔身上。活下的希望,已然熄滅。他想要的,只想要的,是懲罰,是一個公道。
可是,并沒有神魔來回應他。有的,只是冰冷江水,緩慢的窒息感,緩慢到足夠讓他在腦海里,回憶自己短暫悲憐孤獨一生。
‘爸,媽,讓你們失望了。’
……
‘不!我不甘心!我不想死!我要報仇!我要殺了他們!我恨......’
在衣服里石頭的拖拽下,安自如迎來了死亡,擁抱著絕望??刹桓?、怨恨卻隨著,他口鼻中的氣泡向水面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