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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少爺大人

我在柴房里過了三天無人問津的日子,終于,柴房的大門被嘩啦一聲打開,管事兒命人將我放了出去。這絳奴瘦弱的皮囊竟然沒餓死凍死,挺抗造的,大概是她命不該絕吧。

不知道怎么能離開這書冊,不過我心態(tài)好,既來之,則安之,第一要務(wù)就是弄清楚我呆的這個地方。經(jīng)過幾天調(diào)查,我終于知道,我所在的盧府是北方的高門士族,我住的這個院子叫玉琮院,那個要挖我眼睛的少年名字叫盧琮,是大司空盧宏長子。盧琮的性格怪癖冷酷,要說優(yōu)點(diǎn)就只有才華出眾了,人人說他博覽經(jīng)史,精研經(jīng)義,百家之言,無不涉及,時人沒有能比得上他的。

我沉默的看著天空,到底是哪個混蛋整我?

我的時間正在靜止中,可不代表別人也是,突然,“你!”我身后有一個清淡的聲音響起,“你是哪房的丫頭?”我回頭,看到一個少年,他身姿挺拔,眉目清秀,氣質(zhì)雍容華貴又不顯張揚(yáng),看著挺順眼。

我道:“我是玉琮院的雜使丫頭。”

他上下打量著我,我已經(jīng)洗過澡,長發(fā)綰起,穿著一身新衣裳,月白色的棉袍上繡著紅梅,腳上蹬著一雙白駝毛小靴子,他看著我,“我的小廝沒在身邊,這會子我想起一件事,要使喚個人,不知你能不能說齊全?”

我道:“您只管吩咐,我若不能說齊全,憑您責(zé)罰便是?!?

他微微一笑,“我要到玉琮院去坐坐,你到錦瑟院告訴管事兒,書房桌上放著一本書,等黃門侍郎差人來要,給他拿去,再里間床柜有一個帶扣拿了來。”

我應(yīng)“是”,撤身往錦瑟院去。回來到了盧琮房中,果然他在這里和盧琮說話,我此時已經(jīng)知道了,他是盧琮的十六叔,盧安。

他看到我一招手,我上前將帶扣雙手捧上,回道:“管事兒說,十六爺剛出來,黃門侍郎的隨從就來了,他把書給了來人。管事兒讓我回十六爺三件事,第一,送去范陽高門的東西已經(jīng)給太爺過了目,差妥當(dāng)?shù)娜怂统鋈チ?;第二,討要木匠工價的人來了,管事兒當(dāng)他面稱了銀子給他瞧了,再給他拿走的;第三,河?xùn)|柳氏差人送信來說他家少公子得了一種病,發(fā)熱不退,請了好幾個大夫看過,也不見效,前天晚上人沒了,管事兒請您示下,好往那家子去?!?

他笑道:“好孩子,難為你口齒清楚,說的明白簡練。”他說著向盧琮道:“我看這孩子不錯,跟你要了?!?

盧琮只用眼尾淡淡的掃了盧安一眼,輕哼一聲,“不給?!彼抗饬鑵柕闪宋乙谎?,“下去?!?

真心怕了這個陰晴不定,脾氣古怪的熊孩子,我現(xiàn)在又打不過他,只能忍辱負(fù)重。

我忙退到門口,突然,盧琮淡淡的說:“絳奴,你從今以后在我屋里服侍?!?

我一怔,只得應(yīng)聲,“是?!?

冬去春來,暑往寒來。

陽光明媚的午后,院中飛過柳絮,無聲無息,輕淡得連影子也不會有。四下里安靜無聲,我坐在香爐旁看著那淡白的煙絲絲縷縷,似乎連空氣都是安靜的。午后,人本就易生倦意,這樣的安靜,仿佛要天長地久下去一樣,我恍恍惚惚的想,盧琮啊盧琮,本公主現(xiàn)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等我出去再同你算賬。

這盧琮性格比較怪癖,也就是和盧安走動多一些,大多時候窩在玉琮院內(nèi)看書,毫無紈绔子弟的那些一味高樂的不良習(xí)氣,只是性子殘忍乖邪,讓人琢磨不透。自從到他屋內(nèi)當(dāng)差我才知道,他貼身服侍的丫頭只有我一個。

不愧是我,當(dāng)個凡人也是這般與眾不同。

“絳奴,大少爺回來了?!毙⊙绢^巧蕊蹬蹬的跑過來。

我嘆口氣,“知道了?!?

盧琮步入大門,他身姿挺拔,一身烏金武袍,被陽光染得粲然奪目。才過十二歲的生辰,如今已在軍中領(lǐng)兵。就凡人的水平來說,算得上優(yōu)秀了。

他進(jìn)屋換了家常的衣裳,走到書桌前,說:“過來?!?

屋里除了他就是我,話肯定是對我說的,我只好上前。

“取水來試試墨?!?

“是。”我答應(yīng)著。

盧安送給他一方新墨,光澤細(xì)密,色澤墨潤。我從水盂里用銅匙量了水,施在硯堂中,輕輕地旋轉(zhuǎn)墨錠,那煙墨之香,淡淡縈開,只聽那墨摩挲在硯上,輕輕的沙沙聲。

“過來?!?

我一愣,瞪大眼睛看著他,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還要過哪兒去?

他眉梢一揚(yáng),一雙劍眉輕輕皺起,眼神不耐的沉聲說道:“我教你寫字?!?

我愣住,他們凡人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嗎?

他微微變了神色,“你不愿意?”

啊,不愿意,可又不能說,容我哭會兒!

陽光斜斜的透進(jìn)來,地板上烙著簾影,靜淡無聲。

我鼻尖上已沁出細(xì)密的一層汗珠,毛筆太軟,凡人寫字花樣太多,什么楷、篆、行、草、隸,寫了一個字我的手快要抽筋了。盧琮擎著我的手,聲音低低的,“笨死了?!彼暮粑姆髟谖叶?,我到底筆下無力,那筆尖慢慢的拖出一捺如斷霞斜欹。

我咬了咬嘴唇,“不寫了。”

他握著我的手,讓我動彈不得,冷冷的哼了一聲,“朽木不可雕也?!?

我抿著嘴,聲音小小的說:“又沒求著你雕。”

“說什么?”

我犯了脾氣,小小脊梁筆直,倔強(qiáng)的把臉扭向一邊,“一個女奴性命都朝不保夕,學(xué)這些又有什么用?”

“你……你把臉轉(zhuǎn)過來?!?

“就不?!?

“你……我偏要你轉(zhuǎn)過來。”他突然孩子氣起來,伸手抓住我的下巴,想要將我的臉轉(zhuǎn)過去,我使勁扭著頭,可是他畢竟年紀(jì)大絳奴許多,略略一用力就強(qiáng)行將我轉(zhuǎn)了過去。

我緊抿著嘴唇,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他,我不想哭的,可是絳奴的眼淚不受我的控制,滴滴落了下來。

他皺著眉頭,從袖中抽出巾帕給我拭淚水,笨手笨腳的反而弄得我眼淚掉得越發(fā)厲害。他黑著臉,很煩躁的說道:“哭什么?你自己笨,還有理了?說什么朝不保夕,難道我虐待你了?”

“你虐待了!”

盧琮一愣,“哪有?”

“你要挖我眼睛。”

“又沒真挖。”

“你把我關(guān)在柴房三天三夜沒吃沒喝,差點(diǎn)兒凍死我?!?

盧琮哼了哼,“你還挺記仇。”

“嗯,我要拿小本本都記下來?!?

“你又不會寫字。”

我不服氣,“我會的,只是與你們會的不同而已。”

盧琮眉梢淡淡一挑,“哦?你會什么?詩詞歌賦你會嗎?”

“詩詞歌賦,又有何難?”

梵卓天天在我耳邊念酸詩,這能難倒本公主?信手拈來。

我抹了眼淚,無意間瞟見桌上的紅豆珠串,想起了一首詩。我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念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我揚(yáng)頭看著他,陽光絲絲縷縷從窗棱的角落里照了進(jìn)來,灑在他的肩膀上,我的頭頂上。

盧琮怔了一瞬,耳根處泛出一絲紅意,匆匆移開了視線,身上不合年齡的老成持重淡了幾分。他坐回到軟榻上,拿起一本書看,頭也不抬,仍繃著臉,一副不想看到我的樣子,“下去洗洗臉,哭得真難看。”

哼,我知道,他是嫉妒我的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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