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qū)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室。

顧梔檸執(zhí)著的站在玻璃門外看著洛笙。

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了管，氧氣面罩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臉，脆弱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

許爸爸和顧宸陪在她的身邊，也隔著玻璃向內(nèi)看去。

顧梔檸吸了吸鼻子，眼睛依然是通紅，淚水充斥在眼里，卻倔強的不肯落下，聲音都帶著哭腔：“哥哥，五年前洛笙也是這樣在重癥監(jiān)護室守了我一夜又一夜。”

記憶太過久遠，她很多都記不清了。但她到現(xiàn)在都記得，在重癥監(jiān)護室的那段時間里，每天都有人在她耳邊說：云朵，你要活下來。一定，一定要活下來。

現(xiàn)在，她想告訴洛笙：阿笙，你也一定，一定要活下來。

許墨塵與醫(yī)生詳細的聊了聊后續(xù)的治療情況。依照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只要能度過危險期。后續(xù)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回到重癥監(jiān)護室外，顧梔檸依然站著，他輕輕摟住她的腰：“顧小梔，休息一會。”

他感覺的到，一晚上的折騰，顧梔檸早已經(jīng)沒有精力了：“我不讓你回去休息，去椅子上坐一會。”

顧梔檸輕輕點頭。

顧梔檸冷的發(fā)抖，她坐在椅子上依偎在許墨塵身上，許墨塵將穿的大衣蓋在她身上，希望她可以暖和一些。

顧梔檸太累了，她閉上眼想休息一會。

許媽媽和顧媽媽過來時，就看到了這個場景。

許爸爸和顧爸爸，顧宸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著。

顧梔檸躺在許墨塵的懷里，枕著他的腿。許墨塵低頭看著她，眼神溫柔的不像樣。身上還蓋著男人的大衣。

許媽媽眼疾手快的拍下這一幕，并發(fā)送給自己兒子。

人眼會忘卻的東西，照片會替它永遠記得。

她們兩人帶來了今天的早餐，顧媽媽和許媽媽先是隔著玻璃看了洛笙，才過去關(guān)注她們的丈夫。

重癥監(jiān)護室旁有可以休息的病房，將早餐放在那里。

顧媽媽和許媽媽想要看看顧梔檸的情況，剛走近便看她不安的皺眉，許墨塵便又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哄她。

“媽，你們先去吃吧。顧小梔剛睡著沒一會，等她睡熟一些我抱她去床上睡。”

顧媽媽點點頭：“好的，那你等一會吃吧。”

等到大家都吃過了，許墨塵抱著顧梔檸進來，放在了隔間內(nèi)的病床上，又拍了一會她，確定她不會醒來后，才帶上隔間的門。

打開自己的早餐吃了起來。

許媽媽說：“所以呢，你們幾個干的好事？”

她真的很生氣。但又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別的拋開不談，得虧洛笙福大命大的，但凡打偏一點點，就能要了洛笙的命。雖然現(xiàn)在也是半死不活。你們想沒想過，云朵怎么辦。怎么，讓她再回南部？”

“再回南部都是小事，萬一想不開呢？你們誰去承擔？”

當時，歹徒開槍時，最先掃射的便是許爸爸所在的位置，洛笙經(jīng)驗多，他自己一人足夠逃生。許爸爸雖然反應過來，但始終慢了一步，要不是洛笙推開他，現(xiàn)在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的就是他了。

許媽媽深呼吸，平復自己的心情：“行了行了，洛笙是個好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顧梔檸迷迷糊糊的從床上起來，打開隔間的門，她睡到床上也不過片刻。

“媽咪。”顧梔檸的聲音啞的不像話。

“醒了，來媽咪這里，我們吃早餐了。”顧媽媽溫聲說。

許墨塵默默替她打開粥：“在這里喝吧，爸媽和顧宸在聊天。”

許墨塵和顧梔檸都是很安靜的人，他們兩人的話在很多時候都是很少的，但這并不妨礙兩人的交流溝通。要是興致來了，徹夜長談也是不為過的。

許墨塵幫她放好早餐，顧梔檸也是靜靜地吃。

或許是這些年經(jīng)歷的不同，顧梔檸不同于以前，以前的她嘰嘰喳喳的，鬧騰的不行。現(xiàn)在在人多一些的地方她愈發(fā)的沉默。

許墨塵分了一份三明治給她“嘗嘗這個。”

顧梔檸看著放在面前的東西，發(fā)了一會呆：“吃不完。”

“你嘗一口都可以，剩下的給我就好。”他覺得這個是顧梔檸會喜歡的口味。

許墨塵猜對了，顧梔檸吃了快一小半。

顧梔檸今天罕見的吃過早餐后按時吃了藥，還是專程讓阿七送過來一趟。

許墨塵從不避諱對顧梔檸的夸獎：“今天會按時吃藥了，真棒。”

顧梔檸抬頭將藥放進嘴里：“洛笙出事了，公司不能沒有人打理，總得有一個清醒的。”

阿七守在門口，打開門告訴顧梔檸：“政委來了，在重癥監(jiān)護室門口。”

顧梔檸點點頭：“知道了。”她心里在想給政委找找茬。

政委進門，為了表示尊重休息室內(nèi)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除了顧梔檸。

顧爸爸見她這樣，眉頭緊蹙：“云朵。”聲音滿是不悅。

許墨塵不動聲色的替顧梔檸遮擋顧爸爸的視線。

顧宸見他這樣，低頭在那笑。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之后，進行基礎(chǔ)的慰問與寒暄。

政委在與許爸爸他們了解了一下現(xiàn)場的具體情況后，進行官方而沒有人情味的回答：我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保證不會發(fā)生這類情況。

顧梔檸嬉笑：“我可以大聲講話嘛？”她盯著政委看。

政委：“可以。”

顧梔檸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你們拿什么保證？”聲音很大，語氣很強硬。

政委的手撫上太陽穴的位置，頭疼。早知道今天來就不會有什么好事情。最有理智的那一個出事情了，最沒有理智的那一位還能顧忌什么。

按照她的性格，要不是因為自己父母在身邊，可能早就給今天他帶來的警衛(wèi)一頓打了。

“我離開錦城，遠走巴黎，你是這樣說的。軍區(qū)請我回國救人，進入南部境內(nèi)前，你也是這樣說的。乃至現(xiàn)在，你沒有給我一點保障。政委，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政委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知道。”

“可我得到了什么？”顧梔檸皺眉看他：“政委，我沒有得到任何優(yōu)待，沒有人守在我的后面。我的隊友一個個戰(zhàn)死，連洛笙都生死未卜。我該如何信任你？”

講到后面，她頗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覺了。

她起身將放在桌子上的軍裝拿起來，進了內(nèi)室。

片刻后換好軍裝，整理好領(lǐng)帶。打開門在門口處套上白大褂，將頭發(fā)挽成一個低馬尾。

政委坐在沙發(fā)上，并沒有動。

“要和我進重癥監(jiān)護室嘛？我可以帶進去一個。”

她在脖頸處掛上聽診器，打開門，無奈的嘆氣：“政委，看看吧，你也好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