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國，白龍府。

白夜作為白家的喂馬奴仆，給馬棚里的馬喂完精料后，就放下活計，朝自己的窩棚走去。

這一天的日子也算過得悠閑，雖然作為白家的喂馬奴仆，沒有未來可言，但白夜也知足了。

若不是生在白家，像白夜這樣的凡人，那可真是朝不保夕。

不說官府老爺們收稅收的厲害，只說那些飛天遁地的修道者，一個誤傷，凡人就直接掛了，你還沒地方說理去。

歸根結底，這是一個修道者主宰的世界，而修道者就是擁有道種的人。

道種千奇百怪，正所謂：大道三千，小道萬千。

每一個修道者，努力地修煉，就是想要進入與天同道的無上境界。

這些事，離白夜太遠，白夜的愿望很小，只希望一日有三餐，不再餓肚子就謝天謝地了。

這點愿望，雖然很小，但白夜作為白家的喂馬奴仆，卻很難實現。

平日里，白夜不外出放馬時，一日只能兩餐，還沒有葷腥。等到外出放馬之時，一日可以三餐，而且每三天有一頓葷腥，這簡直就是過年。

于是，白夜最期待的事，就是外出放馬。

這日，管事的福伯過來交代，說主家近來不會用馬，讓白夜帶著馬棚里的十幾匹馬去牧場放馬。

白夜一聽福伯如此安排，那是心生歡喜。

待在白家，雖然安穩，但白夜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心中想的事，只有兩件：一是吃飽肚子，二是可以撒開了歡地玩。

這兩件事，只有離開白家去牧場放馬，才能獲得，這也是白夜為什么期待外出放馬的原因。

白夜喂養的這十幾匹馬，雖然堪比戰馬，但說實話，在這個修道者的世界中，根本不算什么。

白夜可是在白家見過，在雷霆海修道的大小姐白芳華回家探親時，騎著一匹長了一雙翅膀的飛馬，那匹飛馬渾身雪白，陽光一照，金光閃閃，真是華麗富貴。

和白芳華的飛馬相比，白夜喂養的這十幾匹看起來還算強健的馬，那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白夜也曾幻想過，什么時候，他要是能喂養一匹長著翅膀的飛馬就好了。可惜，這事只能想想。

飛馬是修道者的坐騎，和凡人那是兩個世界。

白夜牽著頭馬，一路按時按點地趕到了甘泉牧場。

甘泉牧場因為泉水甘甜，牧草優質，成為了白龍府最出名的牧場，也讓這里形成了一個以馬匹交易為中心的小鎮——甘泉鎮。

白夜如今也算是甘泉鎮的老顧客了，輕車熟路地找到白家在甘泉鎮的駐點，交接好手續后，白夜就在甘泉鎮閑逛了起來。

只有一橫一豎兩條街的甘泉鎮，雖然不大，但卻非常熱鬧。不一會兒，白夜的肚子就被各種各樣的小吃給填滿了，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起來。

“咦？前面有個老乞丐？”

白夜是真的覺得很奇怪，甘泉鎮不是正常的小鎮，而是隨季節興衰的小鎮。甘泉牧場開放時，甘泉鎮就聚集了一大批以馬匹交易為目的的人，立刻就興旺了起來，但等到甘泉牧場關閉時，這些來自各地的人群就會四散而去，而甘泉鎮也隨之衰敗。

在這樣的一個小鎮上，當乞丐是沒前途的。

白夜走到老乞丐面前，打量了一下，這個老乞丐有點怪。

說是乞丐吧，但這氣質不符，可要說不是，卻是一身乞丐裝。

白夜想了想，就將剛才買的五香肉餅遞給了老乞丐，這老乞丐聞到五香肉餅的香味，鼻子動了動，倒是一點不客氣，直接就大口地吃了起來。

吃完了之后，抹了抹嘴，抬頭看向白夜，卻渾身一震。

“小哥，你不是凡人啊！”

老乞丐這夸人的話，夸的有些尬。

“老人家說笑了，我就是一個喂馬奴仆，值不得夸。”

白夜的臉皮雖然不薄，但這老乞丐實在是不會夸人，夸的讓白夜接不住。

“不，小哥，我說你不是凡人，是因為你真的不是凡人。”

老乞丐一臉真誠，可越是如此，白夜就越是不信。

“老人家，我就算不是凡人，那不還得給人喂馬嗎？”

老乞丐搖了搖頭，從身上掏出一個巴掌大小黑黢黢的鱉殼，一陣掐算過后，徹底地震住了。

“道主？這是未來的道主？眾生之主？天地的拯救者？”

老乞丐一陣神神叨叨后，突然伸手一把抓住白夜的左手腕，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睛爆射出一股精光來。

“道主，你的命運已經降臨了，可惜我盜天無福追隨。罷了罷了，我盜天一生自詡竊天者道，卻沒想到天道竟然就在我眼前，真是有眼無珠。道主能讓我盜天在臨死前親眼一睹天道，我盜天也算是死而無憾，可我盜天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因果。道主，就讓我盜天給你做一回墊腳石吧。”

說完，盜天捏碎了手中的鱉殼，一陣烏光閃耀，白夜眼前一黑，好似有什么東西進入到了自己的身體內，但似乎又什么都沒有發生。

白夜愣了一下，等再恢復光明，眼前的老乞丐已經白發如雪，皮膚干枯，沒有了一點氣息。

死了！

白夜很震驚，但震驚過后，還是買了一張草席，將老乞丐裹了起來，帶到鎮外，找了一個偏僻的背陰處，挖了一個坑，將老乞丐給草草地埋葬了。

埋完老乞丐后，白夜有些失落。

生命真是脆弱，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是生還是死？

白夜因為生死的問題，連晚上的肉湯都不覺得香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一切又恢復如初。

白夜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不再糾結因為老乞丐帶來的生死問題。今天，他還是白家的喂馬奴仆，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一日有三餐，不再餓肚子就謝天謝地了。

白夜辦好手續后，就牽著自己喂養的十幾匹馬，朝甘泉牧場走去。

這一季的牧草長勢非常好，他可不能錯過這樣的給馬兒貼秋膘的好季節。

雖然作為白家的喂馬奴仆，就算喂馬喂的再好，也沒什么前途，但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白夜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失誤，讓他喂養的馬吃虧。

修道就是修心，喂馬也是修道，所以也要修心。只有修心，才能成道。

這是上一任喂馬奴仆告訴白夜的道理，白夜覺得很有道理，一直就是這樣做的。所以，白夜喂養的馬才能堪比戰馬。

要知道，一開始，白家分給白夜的馬都是不堪一用的劣馬，根本不能騎乘，更不用說廝殺了。

只是奴仆就是奴仆，干得再好，也是應該的，獎賞那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