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律的手抖得厲害，顫顫巍巍地有些拿不住，還是阮綿綿紅著眼睛將手機收了起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種時候任何安慰的話語都顯得過分蒼白——

最后，女孩踮腳，輕輕地抱住了他。

現場是喧鬧后的死寂，一群平日里酷愛嬉笑打鬧的大男孩們，此刻的表情只有悲傷沉痛。

他們的好兄弟，那個拯救了月城人民的英雄，生命永遠停留在了這一刻。

陳濤已經暈了過去，親弟弟的突然離世對他的打擊很大。

橋這邊的動靜太大，司夜玄抱著蘇今白眉頭緊簇，雙唇緊緊抿著，驀了，鄭重地俯身朝跨江大橋的方向鞠躬。

其他人也同樣神情莊重地行禮。

致敬人民警察。

齊律抱著阮綿綿，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呢喃：“都怪我，都怪我，我為什么要派他埋伏在橋對面，為什么當初他要去做臥底我不阻止，都怪我……”

“不怪你，齊律，不怪你……”阮綿綿帶著哭腔輕撫男人顫抖的后背：“陳生，他，他一定也不會怪你的……”

“他真的不會怪我么……”齊律的聲音嘶啞，眼眶早已紅得不成樣子：“可是我——。”

“齊隊，真的。”

虛弱的男聲斷斷續續從橋邊下傳來：

“不怪。”

…

蘇今白醒來的時候，只見到了鋪滿整個臥室的燦爛陽光。

被子上熟悉的觸感，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房間布置，都在告訴她，她回到了帝景灣。

帝景灣？

她不是應該已經——

女孩的手指攥緊被子，目光茫然間腦海里又猛然閃過了一張笑嘻嘻的臉。

蘇今白心里一驚，扯開被子就往外跑，卻和推門而入的司夜玄撞了個滿懷。

男人一把拉住她，表情卻是難得的嚴肅：“醒了？”

“陳生呢，他人怎么樣！”蘇今白扯著他的衣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慌張。

如果因為救她而犧牲了另外一個無辜的人，她會愧疚一輩子。

“他沒事。”

司夜玄開口，臉色又沉下去幾分。

聽到這個回答蘇今白心里猛的一松，她退后幾步：“那就好，那就好……”

男人沒有再接話，他坐到椅子上，眉眼微垂，生澀地開口：“蘇今白，你不愛我，也應該愛自己。”

“什么？”

蘇今白在大起大落間還沒緩過神，她撲通一下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司夜玄的情緒很不好，他一向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主，怎么這會兒……

灰暗，挫敗，帶著幾分脆弱的男人，靠著椅背宛如不堪一擊。

“我說，你不愛我，也應該愛自己。”司夜玄抬頭：“你為什么不和我說，為什么要一個人去開那輛車，蘇今白，你的命就在你那里就那么不值錢么！”

男人指著自己：“如果不是陳生，你現在已經死了，我呢，我怎么辦？”

“你好好活著。”

蘇今白回想著當時，睫毛輕輕顫動。

炸彈留下的時間太少，少到不夠所有人撤離，少到她想不出還有什么好辦法可以救下大家，救下司夜玄。

只有自我犧牲。

“我好好活著，”低沉嘶啞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嗤笑不解：

“你死了，我會獨活？”

不會。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蘇今白卻聽得異常清晰，女孩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軟：“司夜玄，你還生我的氣嗎？”

你沒好好求婚這事兒還沒過去呢。

司夜玄好不容易積攢的情緒在聽到女孩的話之后潰敗成軍，良久，他嘆了口氣：

“我只是心疼。”

心疼你不好好珍惜自己。

也暗恨自己沒有保護好你。

房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趁著這會兒的時間，女孩才注意到男人的穿著似乎有些不正常——

哪有在家還穿西服打領帶的？

果然，這個想法剛一閃過，男人就站起身，假裝自然但看上去極其不自然地走到了蘇今白的面前：

“你站起來一下。”

蘇今白：“……”

已經猜到司夜玄要干什么蘇今白，心情帶著幾分壓制羞澀的抗拒。

但她還是站了起來。

本以為自己會一臉高冷加隨意，酷酷接受求婚的蘇今白，還是在那瞬間紅了眼眶，心房中小小的塌陷了一塊，化成了數不清的柔情。

落地窗前是片明亮的暖色，空氣中細小的飛塵它的照耀下，這一刻都顯得格外柔和。

男人注視著她，表情莊重地拿出戒指，隨后單膝跪地，他微微抬頭，深邃的眼眸里是濃濃化不開的情意。

“今白，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愿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