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和她開始杯弓蛇影，對于深宮中的每一個女人都產生了或多或少的懷疑。我幾乎是像盯獵物一樣盯著每一個靠近她的人，試圖從她們的動作與眼神里猜測那背后的陰謀。

然而我終究不能很好地辨別出來，還是讓嬌饒不停地被人耍弄，最后幾乎如驚弓之鳥一般不肯再相信任何人。

我們兩個都很蠢，所以注定要顛沛流離地度過這一生。

但是在皇后的庇護之下，我們還是在宮中度過了安穩的三年。雖然依舊免不了那些爭風吃醋的尖刺，但最終也沒有掉進萬丈深淵去，這是此刻的幸運，卻是之后長長久久的不幸的開端。

皇帝對嬌饒寵愛有加，隨著她的成長，那種像女兒一樣的關懷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女人的審視和寵愛。

“我有點擔心，萬一這樣下去，皇后娘娘對我也產生了嫌隙該怎么辦？”嬌饒愁眉苦臉地像我抱怨，“皇后娘娘對我那么好，我不想對不起她。”

“小姐從來沒有想過，皇上也是您的丈夫嗎？”我有些詫異地問，我一直以為她是這么想的，原來在她心里，皇帝從來只是皇后的丈夫嗎？

嬌饒嘆了口氣搖搖頭：“我試過了，可是不行。”

她沒有辦法對比自己大上十幾歲的皇帝產生愛情，盡管他溫柔又儒雅，還精通琴棋書畫，是年少時候幻想過的溫柔伴侶，但是……也許前幾年父女一樣的相處對她的心態影響太大了，嬌饒不自覺地將自己幼時對于父愛的期許投注到了皇帝身上，以至于在潛意識里把他當做父親一樣崇敬。

這很不正常，但是我不知道該怎么改正。

“小姐應該明白，皇上和父親終究是不一樣的。”我皺著眉頭勸道，“您和他是妾和夫，而不是父女。”

嬌饒點點頭，扯起嘴角勉強開了個玩笑：“可是你看，妾拆開來看不就是立和女嘛，那我不就相當于是站著的女兒了？站著的女兒也還是女兒嘛！哈哈……”

她扶著桌子哈哈大笑，見我面露不贊同，她也漸漸停止了笑聲。

“好吧，我知道這很奇怪，可是……我就是改正不了怎么辦啊？”嬌饒苦惱地說。

她本來就是敬愛皇后超過了皇帝，又有這么一個心理障礙在，和皇帝待得越久，心里就約有負罪感。

“小姐要是這么過意不去的話，”無奈至極，我也只能提出這么不靠譜的建議來，“就裝病把皇上推得遠一些吧。”

嬌饒眼睛一亮：“還可以這樣嗎？”

“也許……可以的。反正后宮這么多佳麗，皇上新歡舊愛都有了，小姐只要裝病一段時間，寵愛自然也就沒了。”我面不改色地說著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我們曾經以為會在歇國皇宮里過一輩子，過一輩子榮華富貴又提心吊膽的生活。

但事實上我們錯了，這世間本沒有什么永恒，就連看似巍峨的宮墻，也會倒在別人的鐵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