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陪著嬌饒前往鳳儀殿覲見皇后。

皇后的容貌出乎意料的普通，但看的話只能說是中人之姿，但是在這個在美人環繞的后宮里就顯得普通無比了。

而其余的妃子，便是各有千秋，貴妃雍容華貴，淑妃清雅絕俗，敏昭儀神采飛揚……相比之下，皇后似乎只能勉強用一句恬淡自適來形容。

然而當我們回到了自己宮內，在回想剛才那一幕笑語盈盈的景象時，我卻發現自己只能回憶起皇后的臉。

她的神態是那么溫柔而大方，像是我們之前在普救寺里見到的菩薩的金像一般。對著那張溫柔的臉，誰都升不起忤逆和對抗的心思。

“皇后看上去真的很寬和。”嬌饒也是這么想的，她捧著臉坐在窗前，帶著一種小孩子對驚艷了自己的大人的憧憬，“難怪嬤嬤們都那么夸她……她和皇上真的是天生一對。我想我一定能和她相處得很好。”

這話要是讓旁人知道了，一定會告她一個忤逆之罪——小小美人，竟敢與皇后比肩。

而我那時候還沒見過皇上，所以不太明白她為什么會這么以為。

當天下午，皇后派人給各位新晉的宮嬪送了小宮女來，我作為嬌饒從家里帶來的丫鬟，也開始正式接受作為宮女的培訓。

訓練我的人還是那個嬤嬤，她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我，不明白嬌饒為什么要帶我這樣一個小丫頭進宮來。

我理解她的不理解——這話聽起來有點繞，但是這種質疑的確是相當有道理，我看起來太小了，細胳膊細腿，一臉稚氣，雖然眼神比普通的小孩子要深沉些，但配上這幅外表只會讓人覺得故作深沉。

但是不管怎么說，我都是嬌饒的丫鬟，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嬤嬤也并不因為我是個“孩子”而對我放松要求，每一日都要頂著花盆行走，直到中心完全平衡、步履完全端莊才算可以。

談吐也必須改過口來，見到什么人就得立刻叫出去，不僅不能停頓，還必須帶著一股天然的熱忱，叫人聽了不反感。

前一點對我來說還算可以，我的平衡和步伐似乎是練過一般，走了半個時辰就掌握了要領，一點兒也看不出輕浮。

后一點……我其實學不來這種語氣，那是碧云在進宮之前就無師自通的語氣，只不過她稍微顯得做作了些，而大部分宮女不會給人這樣用力過猛的感覺。

幸好我聲音里有一種魔力，只要不是特別冷淡地叫人，基本上也不會引起別人的反感，所以這一點上，嬤嬤也算我過了。

然后就是最艱難的地方。

整個后宮有幾十個宮嬪，連帶著她們的丫鬟，估計有近百人，再加上尚宮局尚寢局等掌管飲食起居的機構內的大人物……就按兩百人去算吧，姓名、相貌、性情、喜好、職責等等我要全都記住，否則到時候得罪了誰，受牽連的可是嬌饒。

希望我能夠早日記住，不給嬌饒拖后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