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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惡戰(完)

沉默,并不影響威廉與漢克兩人的手中動作,熟練的消毒、包扎,每一道工序都是那么的有條不紊,直至打個蝴蝶結完美的收尾。

揮揮手,示意扶助法爾雷的帕雷霍與卡爾將他放下,同時也是讓他們做好戰斗的準備,那些已經慌亂的警犬,還需要人看顧呢,要不然跑了的話怎么辦?

雖然,這看起來很不人道,畢竟,放著傷員不管,先去維穩還算有著可戰之力的警犬,但是,現實就是那么的殘酷,沒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噓寒問暖、虛與委蛇,死亡面前,如果還不能做到割舍的話,那就真是開倒車了。

看著離開的兩人,疼痛之中的法爾雷,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底的那一抹失落,就是最好的明證,他明白,也正因為明白,才不愿意去說些什么。

“法爾雷······”(幾分鐘的沉默)

“我,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有些殘酷,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并不是放棄你,而是戰略需要,如果我們贏了,那大家都能活下來,如果,我們輸了,那就沒有如果了······”

威廉說完,不忍去看他的臉色,將他扶躺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再次檢查起自己的老伙計,怕它關鍵時候掉鏈子,雖然他自己也很清楚,這只不過是他的心理作用罷了,但是,還是會忍不住,這或許也是每一個人身處困境之時,都會做的思維轉移吧。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保持著沉默的法爾雷,竟然開口了。

“頭兒!你們放心去吧,嘶!···關···關鍵···時···時候···候···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疼痛,使得法爾雷說起話來也有些不連貫,不過,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不會成為他們的負累,讓他們放心的去戰斗。

身體一頓,威廉并沒有多說什么,此時說些什么煽情的話語,都毫無意義,只是朝著背后比了個大拇指。

“集合!”

一聲中氣十足的口令下達出來,也代表著他此時的決心。

夕陽,也在越來越快的下沉,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夜幕即將降臨,到時候,可就是吸血鬼的主場了,況且,這密林之中,指不定還有著什么猛獸,只不過白天都在蟄伏而已,到了夜晚,可就是它們的狩獵時刻了,情況不容樂觀。

簡單的下達了戰術方針與作戰半徑,警犬在四周戒備,他們四人小組背靠著背的移動,以免被個個擊破,即使特殊情況不得不分散,也得謹記作戰半徑不得超過1米的原則,要不然極有可能會壞事。

雖然并不清楚那吸血鬼,這么長的時間為什么都沒有來偷襲,但是,他們也很慶幸,難得有了喘息的機會,至于它是不是在托大、繼續給他們施壓,他們難得去想,有時候,思想簡單一點要比復雜來的好,說的就是現在。

背靠背的向著森林外圍行去,他們此時的位置,差不多在核心地帶的外圍,距離森林的邊緣還有著半個小時的路程,只是,他們能突圍出去嗎?

米蘭德并未離他們太遠,保持著30米的距離,而這,也是他的視野能夠清晰的看到的最遠的位置,至于聽力方面,則能保持在200米左右的距離,就如同的蝙蝠一般,視力弱勢,而聽力強勢,即使獵物離他有200米的距離,說起話來也就跟正常人類面對面時,說話所能聽到的清晰度差不多。

他們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停在耳里,毫無隱私可言。

他對于他們的那些戰術和人性的復雜表現,根本不感興趣,在他眼中,這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一會兒統統都得成為他的食物,而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身體殘缺的食物,這也意味著,他們注定被活活的折磨致死。

一路無事,眼看還有十幾分鐘就要走出這片帶給他們無盡絕望的森林了,可是,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到一點喜色和就要逃出生天的慶幸,有的,只是更加的沉重絕望與憤怒。

顯然,它是準備給他們不斷的施壓,使他們的心里負擔不斷加重。

“咻!”

物體高速移動的聲音響起,意味著危險正在向著他們靠近。

“嗷嗚!嗷嗚!嗷···”

“汪汪!···”

“汪汪!···”

“嗷嗚!嗷嗚!···”

“汪汪!···”

“汪汪!···”

警犬開始不停的嘶吼,只是,有一只不知怎么的突然咽了氣。

停下腳步,定睛望去,只見一只黑白相間的德牧躺倒在血泊之中,脖頸處有道特別寬大的撕裂傷口,顯然,它(米蘭德)快準狠的直接劃破了它的咽喉。

四肢還在無力的顫抖,它的嘴還在張合,似乎還想著叫兩聲,亦或是撕咬那個敵人,只是,不斷流出的鮮血,不光帶走它的體溫,還帶走了它的生機,沒過多久,它的身體就停止了顫動,始終想要抬起的頭,也無力的倒下了······

一只兇猛的德牧,只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就死在他們與它們(警犬)的面前,這種沖擊感,遠甚于剛才法爾雷被襲的時候。

它(米蘭德),能夠殺死一只狗,也就能殺死一個人,簡簡單單的暗示,既是打破了他們的僥幸,也是徹底的擊碎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殺人,不光是殺人,還得要誅心的。

幾個人,只覺得口干,四肢無力,像是有什么東西被從身體里抽離了一般,心里空落落的,他們知道,卻不愿去想,那東西,叫“希望”。

幾只警犬,在圍著朝夕相處的同伴叫喚了一陣后,也停止了聲響,似乎是也明白了什么,血脈深處,那股來自于先祖——“狼”,所遺傳的“兇性”也在被重新點燃,一掃先前那萎靡不振、未戰先降的氣勢,互相呼喚了幾聲,像是達成了什么共識一般,向著一個方向,追蹤著米蘭德的氣味兒跑去了。

幾人雖然愣神,但是,在警犬都沖出去時,很快就清醒了。

“別去!回來,比德!快回來!···”

“別!盧西奧!快回來啊!那里危險!···”

“肖恩!回來,哦!該死的!···”

“菲利普!菲利普!快回來!····”

幾人大聲的嘶吼,不再去顧忌是否會引來林中的野獸了,可是,任憑他們如何呼喚,也無法喚回昔日的好伙伴。

他們這既是人性善意的,也是戰略性思考的呼喚,為時已晚,要是他們剛才還能堅定一會兒,不那么過早的崩潰,或許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早就在它們出現異常的時候,就能將他們給安撫下來了,只是,沒有那么多的但是和如果。

人,不是神,不是萬能的,都有著屬于他們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也有著他們自己的心里承受底線,一旦遇到的事打破了他們的這種底線,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會陷入崩潰之中,時間有長有短,因人而異,緩過來了的,則會變得更加堅強,整個人就像是獲得了一種由內而外,仿佛靈魂都得到洗禮般的升華。

而那些緩不過來的,就如同掉進了一口無盡的深淵,永遠也爬不出來,或是瘋掉,或是終日渾渾噩噩,直到自己進入棺材的那一天,才能得到解脫。

死亡,無愧于其生者歸宿之名。

他們幾個既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絕對不會想要體驗這這么多次,還是一天之內這種,這即是不幸。

說他們幸運,則是因為米蘭德沒有一上來就大開殺戒,要不然,估計最終有那么一兩個活下來了,也會徹底的崩潰,在惶恐、不安中度日如年的走完一生,看到穿黑袍的估計還會做出什么過激反應。

另一邊,距離他們幾十米的樹干上,米蘭德舔食著手指尖上流淌的溫熱血液,他可一點也不挑食,作為低賤的吸血鬼,能夠活下來就不錯的,怎么還會去挑食呢?

而這,也是他們被高級吸血鬼看不起的原因之一,另外的則是血脈和實力。

米蘭德也曾發過誓,遲早有一天,會叫那些看不起他的吸血鬼付出代價,只是這一切的前提,則是他的實力得不斷提高。

而威廉幾人的闖入,則使他看到了一絲機會,他們所追蹤的那個殺人兇手,在一些勢力的安排下,本來是準備從這里經過,離開巴黎,流亡海外的,只是不想,遇到了米蘭德,而這片林子,也正是米蘭德的地盤或者說夜色(吸血鬼的政府)劃給他的狩獵區。

那幾只警犬沖入他這附近的動靜,自然被他的發現了,而威廉幾人的呼喊更是一絲不差的被他聽到了,輕蔑的一笑,縱身跳下,直接殺入幾只警犬所構成的包圍圈中。

一場注定了結局的戰斗,很快的就在一陣嘶吼之中結束了。

似乎是覺醒的那一絲血性增強了它們的實力與斗志,它們的死亡并不是毫無意義的,站在幾只警犬血液所構成的血泊之中,米蘭德的黑袍早已破損,雖然他的速度很快,但是,面對一群不怕死的對手時,這顯然是不夠看的。

而且,他處于包圍圈中,本身就受了限制,留給他輾轉騰挪的地兒,并不多。

不光是黑袍受損,他的身上還多了幾道深潛不一的傷口,有爪子的撕裂痕跡,更有被咬破的幾塊皮,這也從側面反映出了他的身體有多么的結實,換成正常人來都是致死的咬傷,到了他的身上,卻只是破了點皮肉而已。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血性啊,多久沒感受到了,上一次還是在那叫個肯的狼人身上吧,呵呵。”

傷痛不但沒有影響到他,似乎,還增添了他的兇性,眼神中閃過冷冽的寒光,瞄向遠處那離深林邊緣越來越近了的幾人。

或許是因為身上這件黑袍破損的緣故,他有些嫌棄的將其脫下扔到那幾只警犬的尸體上,這大概算是他對于它們的尊重吧,沾染了他血液與氣味的衣服,能夠有效的阻止一些肉食動物來叼走它們的尸體。

褪去衣袍后,身著一件古樸襯衣的他,是那么的俊俏,比世界上最為漂亮的姑娘還要白皙與滑嫩的皮膚,再加上本就帥氣的臉,與那極具侵略性的紅寶石般的眼眸和血色紅唇組合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的誘人,卻又致命。

一場獵人與獵物之間的追逐戰,在這夜幕之下的密林之中,無聲的展開了。

只是,曾經的獵人(人類),如今成了別人(吸血鬼)的獵物,身份調換了下。

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在幾人的周圍快速移動,不時的在他們的身體上增添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嘭!”

“嘭!”

“嘭!”

“嘭!!!”

三聲音量略小的是左輪槍的槍聲,大得多的則是霞彈槍,俗稱的噴子的聲音,只是,無一例外的都是打了空槍,根本沒有命中他們所想打中的目標,只是打在了遠近不同的樹干上,激起一些木屑罷了。

“呼~呼!···”

“呼呼~!···”

“呼~呼呼!···”

“呼呼~呼呼!···”

長短不一的粗重喘氣聲響起,顯然,連續的射擊所帶來的強大后坐力與短時間內的快速移動,都給他們的肺部帶來了極大的負擔,粗重的喘息的,不過是罷工前的提示罷了。

只是,米蘭德顯然不想讓他們有喘息的機會,又沖向了他們,由于事發突然,而他們的身體也正處于一種當機的狀態,沒反應過來,想要再次射擊,顯然是不可能了,死人向著四個不同的反向做了個經典的戰術翻滾,以躲開米蘭德的突襲。

調整好后,快速的上膛,向著米蘭德射去,顯然,這短時間內,他們已經遇到了多次這樣的情況,早已熟悉了作戰節奏。

而米蘭德,對于抓了個空,也顯然是習以為常了,并沒有太多的留戀,一個驟停,向著樹上躍去,子彈可不長眼,而他也在這段時間內挨了幾槍,多是剛剛沒入肉里,就無法再深入了。

吃一塹長一智,他可不傻,不會仗著身體夠肉就去白白挨揍的,尤其是霞彈槍,遠距離還好,打不破他的皮,但是,近距離的話,絕對會給他造成重創。

只是,這一次,他注定還是得挨揍,人類的學習能力再一次讓他吃了虧。

對于他的行動,多次交手之下,幾人也有了總結,于是,預判性的向著他會出的方向開槍,而遠距離下,威廉也不再使用霞彈槍,改為左輪槍。

“突!”的一聲,子彈沒入肉里的聲音響起,顯然,他們預判的幾個方向之中,正好有一個是米蘭德選擇閃避的地方。

“哼!”

一聲痛哼,顯然,米蘭德中彈后很不好受,不光是皮肉被撕裂的痛苦,還有高速運動的子彈與皮肉摩擦后的灼燒感,火辣辣的痛。

“該死的人類!”內心之中怒罵了一句,米蘭德在樹干之間輾轉騰挪,消失了身影,為下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沖鋒做準備,他已經沒有多少耐心再玩下去了,這場獵人與獵物的游戲,也是該結束了。

“頭兒,我只有一顆子彈了!”

“我也是,怎么辦?”

“是啊,頭兒!”

眾人還沒高興多久,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就打擊了他們的斗志。

面對幾人的問題,威廉沉默了,是啊,子彈快沒了,還怎么打?拼肉體嗎?那估計得死的很慘啊。

短暫的思考后,威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是一個十分冒險的做法,只是,他們已經別無選擇,就顧不上這么多了,命都要沒了,還在乎是否冒險嗎?

幾人聽完后,也是沉默,這個方法確實太冒險了,只是,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從那只吸血鬼越來越急躁的進攻表現中,他們就看出來了,沒有多少時間了,而他們所缺,又恰恰是時間。

帕雷霍站起身,看著威廉道:

“頭兒,當誘餌的任務還是讓我來吧,畢竟,也是我第一個激起了他的怒火,你用霞彈槍在關鍵時候給他致命一擊更好,我們這里,沒人比你更熟悉這把槍了,也只有你能夠用好他它。”

聽了這番話,本來還準備說些什么的威廉沉默了,有理有據,他無法反駁,同時,帕雷霍也說到了重點,沒人會用這把槍,萬一關鍵時刻打偏了呢?算誰的?

其他兩人也勸說著他,畢竟,除了威廉,其他兩人,也是潛在的誘餌,為了活下去,大家都要做出犧牲。

“好吧!”

幾人見他答應了,也就不再多勸,坐的稍微開一些,也算是擺出了一個引誘米蘭德的姿態,卻又隱隱的將威廉保護在中間。

很快,米蘭德就殺了回來,不管不顧的沖向他們,顯然是不準備再兜兜繞繞了,直接奔主題。

就在他即將抓到漢克的時候,漢克、帕雷霍、卡爾將他一把抱住,每個人抱住他身體的一部分,只是,他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速度也快,慣性作用,將幾人一起帶得滾倒在地上滾了幾圈,皮膚被地上的小石子與尖銳的樹枝劃了不少的小口子,鮮血直流。

看著這一幕,從地上爬起來的威廉也被震住了(剛才被撞飛了)。

“你們······”

顯然,他們幾個現在的行為,是與他剛才所講的計劃是有出入的,從原來的一人抱住,變成了三人,也幸好如此,要不然,早就被米蘭德給掙脫后,將他們撕碎了。

“頭兒,快開槍!開槍啊!”

“頭兒,你還在發什么呆呢?開槍啊!快!快啊!我要抱不住了!”

“是啊,頭兒!開槍啊!我要撐不住了,他的力氣太大了!”

······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們幾個的話,米蘭德在地上不斷的掙扎,幅度也越來越大,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掙脫開了一般。

看著這一幕,威廉不再猶豫,他顫抖著走近,拿槍瞄向米蘭德的頭(傳說也好,書上說的也罷,頭與心臟都被描繪成吸血鬼的弱點,而這,也符合人類的一貫認知。),扣動了扳機。

而他的眼淚,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這個鋼鐵般的漢子,此時的內心,可謂是復雜無比,像是要被攪得稀碎一般,自責、不忍、感動等等,仿佛要將他吞噬。

如此近距離下的一槍,不光會打死米蘭德,連帶的還會打死他身體下面抱住他的人,這種親手殺死自己同生共死的朋友的行為,他怎么下的去手呢?又怎么可以不用去下手呢?眼淚與鼻涕一起,不爭氣的流出。

“嘭!”

子彈出膛的火光涌現。

一槍打出,仿佛是抽空了他整個人一般,無力的坐倒在地,無神的看著地面,仿佛那里,躺著的是,朋友的尸體。

只是,結局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確實是打中了,卻不是頭,而是米蘭德的右胸,一個巨大的血洞,留在了那里,幾乎是貫穿傷。

原來,他在關鍵時刻蹬開了抱住他雙腳的卡爾,只是,子彈的出膛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又被帕雷霍與漢克的體重拖累,使得他沒有完全避開,不過,這對于本來應該是致死的他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還來不及慶幸帕雷霍只是被打傷了肺葉,而沒有死,發狂的米蘭德就當著威廉幾人的面,將他生生撕成了兩半,漫天的血肉橫飛,濺了他們一臉。很快,第二個漢克也被撕成了兩半,接著是被蹬傷的卡爾。

在這個過程中,他還不忘仰起脖頸舔食空中飛濺的血液,似乎是不過癮,抓住手中的尸體,對著脖頸大口的吸食起來,直至將尸體吸干到只剩下干癟的皮包著下面的肉與骨頭。

隨手丟開那些沒用了的骨肉,慢慢的走到威廉的面前,兇狠的看著他。

······

威廉,能夠逃出生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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