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明德

一

忽然 想去旅行 去尋找一個沒有目的的目的地說走就走

沒有打點行裝 也沒有系好鞋帶

目的地 有多遠 不知道

路上 有多少坎坷 不知道

只知道 腳印 懵里懵懂地濕黑著

只知道 一線長長的背影 越來越瘦

二

前方 僅有一粒螢火

在夜的茫然里 明明滅滅

黑暗 雖然厚重

薄翼 卻扇動著透明

三

現代科技信息 在炫光屏迫近的距離中 喘著粗氣

感情 三級跳遠 助跑后的一波三折 陷入沙坑 不能自拔

誰能在此時 丈量呼吸與呼吸的尺寸

四

一句英文 西式了東方傳統

心 早就讀懂

目光 讀不懂

求教 平生第一次成為了笑柄

ABCD 是抖不完的包袱在 XYZ的笑侃中調味人生

五

從大廳到回廊 從樓下到樓上 找一個合適的位置

到處都是位置 卻不知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其實 只想找一個清靜的空間

四面都是墻 四面的鋼化玻璃 都是通透的落地窗

這個嘈雜的世界 好像沒有一絲被噪音遺忘的角落

無須找了

雙目合圍 便是一方無塵的凈地

六

一杯茶 一杯咖啡

一碟瓜子 一碟開心果

在忽明忽暗的燈影下 游離語言

故事梗概 非常明晰 主題 卻無法用語言表達

咖啡涼了 茶淡了 時間深了

東一句 西一句

漫無邊際

沒有韁繩 話題 跑馬夜色

七

對不起 打烊了

時間 已跨過夜與晝的門檻

毫不經意的跨越 還不如一線風 拂動衣角或發絲

你望望我 我望望你

輕輕一笑 該打烊了

八

車往哪里開 知道

車停在哪里 不知道

你說 今夜洗洗風塵

我說 沐浴新一天的晨光

行程的終點 便是行程的起點

電梯門開了 電梯門關了

靜默的遲疑 一條暗示的魚 在對視的眸波里 潛游

電梯門又開了 電梯門還是關了

四面合圍的墻牢 籠一樣

孤單 被囚禁 在電梯的上升中 懸浮

九

讓橄欖綠 遠去 讓和平鴿 銜飛自由

讓噴泉 從頭淋到腳 讓冷水 從肌膚涼到心坎

讓彩色的泡沫 幻化

到家了 家是行程的最后歸宿

客居再狹小 也顯空曠

客床再大 也容不下輾轉反側

面對梳妝鏡 刮掉雜亂的胡須 刮掉無序的心緒

某一根胡須太長 就連根拔掉

血 為何涌出來 涌出來 浸染歲月

一滴滴 一滴滴 是否殷紅的注釋

十

早晨八點 一個一撇一捺的中國文字 一個無法拼攏的人字

往上走 愈來愈近

往下走 愈來愈遠

早晨8點 一個雙圓的阿拉伯數字兩個拆不開的圓

上面是圓 下面還是圓

佛說 圓是無止境的輪回

十一

別敲 門 開與關是一種呼吸

別開 燈 亮與暗是一種本色

真實的你來了 虛幻的我不存在

偎在圍椅里 裹緊一條西式的圍脖

斜在客床上 捂著一床中式的棉被

咫尺天涯 在認認真真的審讀里

古文觀止

十二

飄過去 一片云云沉重

搬過來 一座山山輕飄

冰涼的手 摩擦生熱

微啟的唇 欲言又止

不敢正視現在 更不敢想象未來

別過臉去 過去時 或將來時 會自動在英文語法中 尋找

答案

十三

藤和樹 糾纏 無枝無葉

年輪不再轉動

剖開的層面 是細密的老唱片 唱針 已遲鈍 無法搖滾

原始的謠曲 如詩經 用生命喘息和抒情

一切都凝固了 甚至時空

一次自己與自己的賭博 一場靈與肉的殘酷戰爭 沒有勝負

不分輸贏

自己的俘虜 人性的逃兵

十四

楚河 漢界 不是兵與卒的天下

橫沖直撞的車 失去輪子后

隔山的炮 拐腳的馬 馳騁于橫平豎直的四方格

這就是傳統的中國象棋

白楊，本名楊立春。1973年出生，江西宜豐人。中國散文詩作家協會會員。1990年開始詩歌創作，有作品百余首（章）散見于《人民文學》（副刊）《珠寶首飾報》《宜春日報》《金華日報》《婺星》《金華文藝》等刊物，并入選《中國當代青年散文詩萃》《21世紀中國詩壇》《當代精英詩人300家》等多種選本。曾多次獲地級市詩歌大賽獎。主編過民間詩刊。2006年出版詩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