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我所有狼狽的樣子

不會騎車的我

軍訓罰跑的我

因遲到挨閆老師拍打的我

解不出物理題的我

失戀后掛著黑眼圈的我

即使是這樣奇葩的我

你依舊在我的身邊

一年又一年

謝謝你

森林同學

――周黎

檸城的冬季，有水的地方都結了厚厚的冰，好像在周黎的印象里，從沒有像今年一樣寒冷。

對于林子說的“慶祝慶祝”，雖然周黎依舊擔心他會趁此機會捉弄于她，但她還是赴了約。

能讓周黎心情迅速好轉的人，大概只有林子了。

而林子在回到檸城的那天，就發現市區新開業了一家游樂場，不知怎的，他第一反應就想到了周黎，或許是因為那天有很多十三四歲的孩子，又或許是因為門口“一米五以下兒童免費”的標牌。

雖然林子和紀婉清現在感情平淡倒也穩定，但是林子在電話里聽見周黎有氣無力的聲音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要關心她，像朋友一樣的關心。

在林子的記憶里，周黎一直是迷糊但也樂觀的女孩，從初中時候的歌唱節目被斃開始，林子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周黎難過的表情。

所以他總是使出渾身解數去逗她，哪怕是冒著會被她不搭理的風險而開玩笑。

雖然林子一直“嘲笑”周黎為小短腿兒，可他從來沒有真正嫌棄過她，相反，比起大街上那白花花的大長腿們，他反而覺得腿短的周黎最可愛。

那天，林子穿著一件干凈的白色厚羽絨服，看起來舒適又溫暖；許是因為天氣真的很冷，周黎亦穿了厚厚的粉色羽絨服。

林子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是瘦高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臉龐，齊了眉毛的劉海，本來是真誠的邀請，可周黎總覺得他的臉上有幸災樂禍的表情。

比起林子，周黎似乎變了許多，經過失戀和掛科的事情，周黎一下子瘦了有十斤，她的頭發更長了，似乎已經長發及腰，她眼窩深陷，黑眼圈很重，可她并沒有化妝。

一來是因為第一次認真的化妝，慕念遠卻沒有發覺；二來是因為她在林子面前一直是素面自然的樣子，她并沒有擔心他會嫌棄她。

集水鎮開往檸城市的汽車，安靜的跑著，許是因為天冷的緣故，離年關也不算近，所以車上的人難得的不多，周黎和林子并排坐在一起，她忽然想起暑假時候，那個和他一起上車離去的紅裙子女孩。

周黎小心翼翼的問林子：“你女朋友沒跟你回來嗎？”

林子笑著答道：“對于女朋友跟我媽同時掉水里的問題，我還沒能力解答，我倒是怕她跟我回來。”

周黎撇撇嘴，“苦了紀妹子了。”

林子見周黎還能開玩笑，放心了許多，但他并沒有追問周黎分手的原因，只假裝無意的問道：“你到底喜歡過幾個男生？我記得高中也有一個……”

周黎沒有看他，更沒有聽出林子語氣里的期待，只老實的答道：“就兩個嘛，高中時候年紀太小，或許只是好感吧！”

林子假裝開玩笑的說道：“小短腿也花心啊，不過我記得高中那男生，跟小白臉兒似的，有啥好感？”

周黎翻了林子一眼，憤憤的說道：“主要是他不像你，他從不欺負我，也不會笑話我。”

林子吃驚的說道：“原來你要求這么低，不笑話你就行啊，由此看來，你那個什么學長也不咋地。”

周黎本想反駁林子說她要求低，但是聽見他說慕念遠也不咋地，還是附和道：“確實不咋地。”

周黎沒有發現，在她說出就喜歡過兩個人之后，林子或多或少是有點失望的，又或許，是她從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比起朝三暮四的戀人，她更愿意去珍惜一個隨叫隨到的朋友。

新開業的游樂場，一片喜樂融融的景象，周黎指著高空中的過山車，對林子說道：“我想坐那個。”

想當年她還是一個連騎自行車都害怕的小姑娘，如今卻是看著過山車里的人們抓狂尖叫而心生好奇，她只是想去發泄，嘶吼也好，流淚也好，盡興就好。

林子望著那高空中飛速奔馳的機器，都忍不住渾身發怵，他還以為她跟其他姑娘一樣，坐坐旋轉木馬之類的就好，但是他又似乎明白她的心思，笑著對她說道：“好，聽說這個一米五以下的兒童免費，我去買票。”

林子說著便朝周黎擠了擠眼睛，周黎生氣的說道：“你才是一米五以下的兒童呢！”

林子歡快的跑去買票，周黎便站在原地等他，她望著他瘦高的背影，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或許，就像她的青春也那樣留了個背影，一天天的在走遠。

林子買了票，笑著朝周黎揚了揚手，“我跟售票的說，你是未成年，真的免費呢，你賺到了。”

雖然周黎對林子說自己是一米五以下的兒童而不高興，但是聽說得到了免費的票，周黎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臉，“未成年”這個詞她喜歡，說明她還很年輕，前途還很光明呢。

周黎和林子坐上了過山車，她跟上面的其他女孩一樣，尖叫著，大笑著，感覺積郁在心里許久的苦悶都被吼了出來，旁邊的林子雖然也有些恐高，但他還是假裝鎮定的陪著周黎。

周黎享受著那天的歡喜，她感覺身上又開始熱血沸騰，那天被陽光照得發亮的雪地，那天耳畔寒冷的風，那天遙遠灰白的天際，都像記憶的碎片，被她收入囊中。

只是周黎不知道的是，她手里的票并非是免費，而是林子偷偷的付了錢，他只是想逗她開心。

他總是有辦法救她于水火，初中時候“救”了不會騎自行車的她，高中時候“救”了不會物理題的她，大學時候又“救”了失戀的她。

他就那樣，陪在她身邊一年又一年，只是他從不曾說起“喜歡”，甚至連幾句好聽的話都很吝嗇說出。

他只看著她的笑臉，在心里默默念道：“小短腿，你笑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