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除夕,方曉言早早起床,在門口貼了紅底金字的對聯,屋子里貼上幾個福字,雖然人少但也小有了節日的氣氛。小蜜蜜抱著她的兔兔王子在沙發上擺弄,要給它的頭上也貼個福字,希望它福氣滿滿。除夕的晨光照在她軟軟的發絲上,把她的頭發和皮膚都鍍了一層金。
方曉言心底軟軟的,走過去給她幫忙。這一刻,方曉言想就這樣吧,守著她的小蜜蜜,踏踏實實快快樂樂也是一輩子。
除夕夜,田文娟給方曉言打了電話,聊了幾句家常,說到最后她嘆了口氣道:“哎,真不知道讓你把房子過給你哥,是好還是不好。現在你哥和你嫂子天天為了房子吵架。”
方志宏和耿媛結婚五年多,卻一直沒有孩子。方志宏這人雖然沒有什么大本事,但是人是真長得不錯,往那里一站也是人堆里的尖子。耿媛幾年也生不出孩子,自然心里不踏實,只怕方志宏哪一天把她踹了另覓良配,她覺得房本上加上她的名字才有安全感。
方曉言安慰了田文娟幾句,便掛了電話。
S市有守歲的習俗,可蜜蜜守不住,吃了飯玩了一會兒就困的睡著了。方曉言坐在沙發上看春晚,電視機里一派喜氣洋洋,歌舞升平,不知道錢崇定是怎么過的?是不是也在看春晚,是和家人過還是陪著未婚妻?她看看掛鐘已經將近十二點,她實在困的不行了,關掉電視準備洗個澡就睡覺。
周運卻在此時打來了電話。
“真的很抱歉,曉言你能來幫個忙嗎?于晴要生了!”
方曉言實在不明白為什么要找她這個前妻幫忙?沉默不語,周運忙解釋道:“我爸媽和她爸媽都回了老家過年,本來預產期還有半個月的,過完年他們回來也不遲,可......今天突然見紅了。”
方曉言趕忙道:“打120吧,我收拾一下,馬上趕到醫院。”
周運看到于晴摔在地上痛苦的說肚子疼,早已經六神無主,此刻才醒悟過來:“對對,打120,打120。”說完就掛了電話。
方曉言微微嘆氣,又得半夜把蜜蜜吵起來。
等她抱著蜜蜜走到手術室門前,就聽到于晴凄厲的叫聲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回響:“我不生,我不生,我不要生,還有半個月,再等半個月......”
周運拉著她的手把她送進手術室,醫生催促道:“別吵了,剖腹產很快的。”手術室的門被關上,還能聽到于晴尖利的叫聲:“周運,你王八蛋!”
方曉言走過去叫他:“還愣著做什么,備產包都準備好了嗎?”
周運一愣:“什么?”
看來是沒有準備了,方曉言回想自己生孩子時都是自己一手操持的,周運確實沒有插過手,把孩子遞到周運懷里,方曉言道:“我去買,你看好孩子。”
周運又要感性,方曉言忙轉身跑走了。
今天除夕,又這么晚了,她只能到開在醫院24小時營業的小超市里買高價東西。等她清點好大包小包扛到身上才幡然醒悟,她這都是什么命,大除夕的跑到醫院給前夫當苦力。
等她氣喘吁吁跑回手術室門前,門口已經多了不少人,這倒是少見。走近再看不禁嚇了一跳,錢崇爾、錢崇婷都在,當然還有錢太太。
她悄悄走過去,把東西一一交到周運手里,小蜜蜜已經被這么多人吵醒了:“媽媽,我剛剛看到叔叔了。”
方曉言手一抖,忍不住回頭四顧,錢崇定拿著一瓶水一瓶牛奶正從走廊上緩緩走來,看見她忍不住頓住腳步明顯一愣,身后跟上來的鄭玉微挽住了他的胳膊,拉著他一步步走近,站定。
“方小姐,你好。”
方曉言露出一絲苦笑,手呆呆的盯著挽在他胳膊上的白皙手腕:“你好。”
錢崇定輕輕收回自己的胳膊,走到小蜜蜜身邊蹲下把牛奶遞給她:“喝點牛奶,好不好?”
小蜜蜜笑瞇瞇的接過牛奶,甜甜地道:“我還以為除夕看不到你了呢?”
錢崇定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怎么會?”
“你爸生死未卜,你倒有心思哄別人的孩子!”錢太太尖利的嗓音響起,錢崇定拍了拍小蜜蜜的頭站了起來,冷聲道:“爸爸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方曉言心里咯噔一聲,原來是阿定的爸爸出了事。她扭頭看錢崇定的表情,錢崇定也剛好看過來,兩人目光相接,都是一驚,趕忙轉開頭去。
錢太太看著錢崇定怒目而視,錢崇爾的嘴角緊抿著,靠在一旁不言不語,不知道在想什么。錢崇婷默默擦著眼淚。
鄭玉微看了一眼方曉言急忙走過去打圓場:“阿姨放心吧,叔叔平時身體一向硬朗,這次只是貪杯而已,不會有事的。”
錢太太握著鄭玉微的手輕輕拍了拍,反而安慰她道:“好孩子,你們剛準備訂婚,家里就出了這種事,真是難為你了。”
鄭玉微微笑道:“沒關系的,伯母。等伯父好起來我們再訂婚也不遲的。”
方曉言臉色有些蒼白的坐回椅子里,周運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她卻抽回手來,揚起嘴角笑了一聲:“我沒事。”
兩撥人各站手術室的一邊,氣氛有點沉悶又有點尷尬。
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一群人都靠了過去。女護士揚聲道:“誰是于晴的家屬,給孩子準備的東西呢?”
方曉言趕忙拿出小薄被遞給護士,手術室的門便再次合上了。
錢崇定與方曉言再次眼神交匯,只一瞬便被一張笑臉隔開,鄭玉微點頭對方曉言道:“恭喜。”大概誤會是她的朋友或是親人生孩子了吧。
方曉言十分尷尬地說了聲謝謝,轉身走開。
十分鐘之后,于晴的孩子被抱了出來,護士恭喜道:“于晴家屬,生了個男孩兒啊。”
周運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喜不自勝。方曉言對著周運道:“我抱著孩子先回病房,你在這邊等于晴出來。”她說完不敢去看對面任何一個人的樣子,叫了蜜蜜扭頭就走。
等到于晴回到病房,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小蜜蜜已經躺在陪護床上睡著了。于晴麻藥還沒過,睡的很沉。方曉言輕手輕腳的給孩子換好尿片,等孩子睡熟把周運叫了出去。
大年初一,醫院自然是門庭冷落,他們走到走廊的另一邊停了下來。
周運道:“今天真的是太謝謝你了,其實我知道不該找你,可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找誰,真的......”
方曉言打斷了他的話:“周運,于晴心里有點不穩定,你知道嗎?”
周運只愣了一瞬,又笑了起來:“怎么可能?她懷孕的時候我媽照顧的特別好,又是煲湯又是加餐的,簡直比對我這個親兒子還好。”
方曉言道:“一個孕婦不單單只需要這些的。當初媽......你媽同意你們結婚,不就是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嗎?她一直都在擔心萬一生了個女兒,你媽會逼你離婚。周運,女人是需要安全感的。”
周運樂呵呵道:“她知道她生了兒子,肯定什么心結都好了。”
方曉言微微皺眉:“但愿。”
周運搓搓手掌輕輕搭在了她的肩頭,道:“曉言,我......”
方曉言退后一步,打斷他:“周運,不要去傷害一個這么愛你的人。”
周運道:“那你呢?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我想彌補你。我特別懷念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日子。”
方曉言又退后一步:“你這樣,讓于晴知道了該多難過。”
周運有些激動,壓抑著嘶吼道:“可我就是懷念!我那時候多晚回去你都不和我鬧,偏偏她就不行,我稍微晚回去一會兒,她就大吵大鬧。只要看不到我,她的電話能從我出家門,打到我進家門,這種日子我也很難過。”
方曉言嘆口氣,道:“因為,她太在乎你了。你好好照顧于晴,既然當初你選擇了她,就要對她負責。”
周運眉頭緊皺:“你還想著錢崇定?”
方曉言笑了笑,才道:“都過去了。就像我們兩個,永遠都不能再在一起了。我這個人其實是外表柔弱,內里堅強。”她沉吟片刻才又道:“我的原則是:好馬不吃回頭草,所以,不要再對我說那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