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崇定真的很會哄孩子,又特別有耐心,飯吃了一半小蜜蜜就和他熟悉了起來。錢崇定心情很好,抱著蜜蜜到店里搭建的兒童游樂中心去玩了,走的時候把賈元也拉走了,給了方曉言和李雨萌說話的機會。等三個人走遠了,方曉言的神情又緊繃起來。
李雨萌說:“怎么打算的?”
方曉言扶額,說:“先安頓住的地方吧,搬回以前的老房子?!?
李雨萌皺眉,“為什么你要搬回老房子?。恳嵋彩撬麄儼帷N艺娴囊粴馑懒?,被罵的是你,得便宜的卻是他們。你這婆家娘家都不是好東西?!?
方曉言嘆氣,說:“不能這么說,立場不同罷了。再說,我真的很累了,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和他們吵?!币驗樗莱骋矝]用,除了惹自己生氣沒有任何好處。
李雨萌有點怒其不爭,卻也別無他法,只好說:“你還是先住我家吧,你也得考慮一下孩子,那個地方沒有物業管理不安全,周邊教育設施又差,你總不能讓蜜蜜覺得離了她爸你們就過不好吧?!?
方曉言笑起來,說:“肯定要麻煩你一陣子,那邊還沒有收拾出來,大概需要一周?!?
李雨萌勾住方曉言的肩膀,捏了捏她的臉,說:“你再跟我客氣才是真的惹我煩,反正王易偉也不會回來住,你住的越久越好。”
方曉言笑笑,搜尋蜜蜜的身影。錢崇定正拉著她站在游樂中心的冰柜前選冰激凌,笑的格外開心。
李雨萌撞撞方曉言的肩膀,說:“怎么樣?我覺得定經理對你不錯,長的又帥,家世又好,要不要考慮考慮呀,保準讓周運氣的鼻子歪了?!?
方曉言臉一紅,抓起杯子喝水來掩飾尷尬:“別瞎說了,我們怎么可能?”
李雨萌沖她耳語:“為什么不可能?我覺得他好像有點喜歡你。”
方曉言別過頭去,說:“為什么會喜歡我?我一個剛剛離婚的三十歲婦女,他有什么理由喜歡我?”
李雨萌伸手勾住她的肩膀讓她靠自己更近,故作深沉地問:“哎,這你可是說錯了,我們這是少婦,和婦女還隔十條街呢。再說了喜歡一個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的?”
方曉言把她的手拿開,點了點她的鼻尖,道:“是你錯了,愛一個人總有愛上的理由,世界上哪有沒道理的事?等到愛上之后所做的謙讓、忍耐、包容才是無理由的。你當初喜歡王易偉還不是因為他會寫那些酸溜溜的詩?”
李雨萌還想反駁,錢崇定已經抱著蜜蜜走了回來,這個話題只好作罷。
蜜蜜手里捧著草莓冰激凌笑成了一朵花,錢崇定看著這樣的蜜蜜也在笑,笑得格外溫柔。
吃了飯李雨萌和賈元先去了酒吧,錢崇定送方曉言和蜜蜜回家再找他們匯合。
錢崇定把車開進小區的時候,蜜蜜已經睡著了。方曉言要抱孩子下車被錢崇定攔住,他低頭鉆進車里動作輕柔的從方曉言懷里接過了蜜蜜。
兩人靜靜的走在小區的便道上,夜幕清朗,明月當空,點點月光鋪在路燈昏黃的光暈上,把一切都照的似夢似幻。
錢崇定抱著蜜蜜跟在方曉言身后,看著她瘦削單薄的背影只想擁住,但卻不能。千柔百轉到了嘴邊也只能化成一句簡單的問候:“今后怎么打算?”
方曉言腳步不停,道:“我暫時先搬到之前我爸媽的老房子,這兩天先把那邊收拾一下?!?
錢崇定追上去與方曉言并肩而行,“那豈不是會很不方便?其實我在外面有房子,就在公司附近。不如先搬去我那里,反正我一直住酒店也用不到。”方曉言家的老房子他哪會不知道,那邊交通不是很方便,而且離公司又遠。
方曉言止住腳步側頭看他,想問一句:“你為什么總是這樣幫我?”但其實她是知道答案的,只是她無法給與回應,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問與不問又有什么意義?
錢崇定也停住了腳步,問:“怎么了?”
方曉言淡然一笑:“沒什么,謝謝你的好意。我給你添的麻煩已經夠多了,真的不用再麻煩你了?!彼f完不敢去看錢崇定的表情,轉身就走。
錢崇定小心翼翼的把蜜蜜往上抱了抱,把她的頭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才邁開腳步。走到方曉言身后似無奈似嘆息地說:“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又何必總這樣說話?!?
方曉言心下打突,卻不動聲色。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家門。錢崇定把蜜蜜放到床上,確定她睡熟了才走出房間。方曉言坐在客廳的餐桌前捧著一杯水正在發呆。
錢崇定走過去坐下,問:“在想什么?”
方曉言想事情想的太過專注,被驚了一下,杯子險些倒了,尷尬地握緊杯子:“沒事,沒在想什么。”
錢崇定看方曉言臉色很差,知道她最近休息不好,今天又離了婚,安慰道:“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的。如果不想在家胡思亂想,安排好孩子就來上班吧。”
方曉言點頭說:“好,我盡快回去?!?
錢崇定知道她故意曲解他的好意,但此刻不能與她爭論這個,便說:“沒關系,安排好了再回來?!?
方曉言有點尷尬地站起身來:“不早了,麻煩你一天了,真的很不好意思,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被下了逐客令,錢崇定只好離開。其實他很想鼓勵她、安慰她,奈何詞語有限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和道理。
兩人走到電梯口,錢崇定終于鼓足勇氣轉身抱住了方曉言,他動作輕柔仿佛擁住的是易碎的玻璃,手輕輕揉著她的發。方曉言鼻腔瞬間充滿了錢崇定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心跳如擂鼓,雙手只能僵硬的垂在身側。
良久兩人分開,方曉言低垂著頭,不想讓錢崇定看到眼底的濕潤,聲音低低地說:“謝謝你。”錢崇定身形一僵不再理她,電梯一到就邁了進去。
方曉言仍低著頭,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好像把兩個人完全隔絕成兩個世界。
錢崇定說:“如果你和我說的是另外三個字,我會很高興?!?
方曉言猛然抬頭,電梯門已經徹底關閉,她不確定剛剛聽到的話真是錢崇定說的,還是自己的幻聽。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方曉言躺在蜜蜜身邊,聽著孩子淺淺的呼吸聲眼淚漸漸流了出來。七年的婚姻不管過程如何,到底是慘淡收場,任誰心底也不好過。她由默默流淚轉為輕輕的啜泣,然后怕吵到孩子起身走出了房間,把自己關進洗手間才放肆的哭了出來??蘖嗽S久許久,直到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她才沖了個澡走出洗手間,到酒柜前找了瓶紅酒,邊喝邊等李雨萌回家。